李照和宁镇回过神。
在看杜桥的表演前，他们都没有想到杜桥会挑这一段来演。
全程没有台词，只能从动作表情和眼神这三个方面来表达。
但不得不说，刚刚他们真的被杜桥的表现带进到那个情境中去了。
李照看了眼偏头轻声咳嗽的杜桥，又跟好友对视一眼。
“签吗？”
“签吧！”
眼神交流完毕，李照再看杜桥脸上就忍不住多了一抹笑，“昨天签的合同作废，咱们这就签新合同。”
新合同上面，李照一咬牙，把女一和女二的片酬一块算到十一万，直接把金额写在了上面。
这就代表着杜桥只要能顺顺利利拍完，不管后期这小网剧能不能上映，她这十一万妥妥的就能拿到手。
扣掉税也能得八万多。
签完合同已经是半下午的时间。
李照和宁镇把微信上面要找女二的朋友圈给删了，又给之前发消息出去的几个群发了演员已找到的消息，马不停蹄开始准备跟其他演员接洽，顺便准备开机的一系列事宜。
签合同，通知集合地点，剧本围读，开机时间，片场重新租赁。
一桩桩一件件，忙得马不停蹄，只恨不得今天一天就能把所有事情给处理好。
房间里人来了又走，接着又来一个，来来回回人越来越多，杜桥干脆在606的旁边订了一间房，搬进去躲了清净开始看新剧本。
直到房门被敲响，她才从剧本中抬头看了眼窗外。
不知不觉已经到傍晚了。
“桥桥，”李照的称呼也变得亲切起来了，毕竟杜桥现在算得上是他的及时雨了，“大家伙准备去对面火锅店吃饭，你也一块吧。”
杜桥回了声“就来”，换了身衣服开门出去，就见走廊上站着的除了李照和宁镇，还有三个人。
走廊上不是互相介绍认识的场合，众人互相点了点头，到了火锅店又要了个小隔断包厢后，李照才正式给杜桥介绍。
伸手一指旁边站着快有一米九一看就是性子比较沉默寡言的男人，“这位就是咱们剧本的男主，演侦探所所长沈七，本名姜榭，大你六岁，你叫他姜哥就行了。”
“姜哥。”
“你好。”
两人短暂地握了握手。
剩下的两个人，长头发扎着一个马尾辫的，是负责摄制组的，名字叫彭白，用李照的语气来说，是属于友情帮忙。
另一个是负责服化道的，是望州影视学院服化道专业今年的毕业生，也是李照学弟。年纪自然不大，还带着刚刚从学校出来的青涩气，连跟杜桥握手的时候，耳尖都忍不住悄悄的红了。名字倒也符合他的气质，叫温楠。
至此，《天黑请闭眼》剧组的重要人员算是全都聚齐，可怜兮兮的六个人。
总结下来，他们这个剧组，就是一个小草台班子。
不过人员少也有个好处，就是关系简单。
杜桥和姜榭都不是科班出身，之前做的都是群众演员，这次能担纲主演，自然是都卯了一股劲的。
导演编剧是好朋友，摄制组友情帮助，服化道是导演学弟。
一顿火锅吃得热热闹闹，一点勾心斗角都没有。
顾忌着杜桥年纪小又是女生，再加上明天还有的忙，几个男的都没喝酒，填饱了肚子回宾馆。
第二天一早退房，六个人坐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去了影视城。
李照囊中羞涩，整个剧组连宾馆都没住，就在影视城附近租了一个带着院子的民房。
有卧室有厨房有活动空间，李照又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个钟点工，帮忙做中午和晚上三顿饭送到片场，这下子连跟饭店订购盒饭的钱都省了。
李照还说的很有道理，说这样还能吃得健康。
其他人面上笑笑，算是赞同了他这个观点。
民房里一共有六间卧室，杜桥目前是入住进来的唯一的女生，暂时独享一间房。
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这民房本来也是租给影视城的群众演员住的，里头放的都是上下铺。
杜桥很仔细地清理了下分给自己的房间，毕竟后面还要住差不多三个月，哪怕只是回来睡觉，也能睡得舒心。
她把收拾出来的垃圾提到民房所在的街道垃圾桶扔掉，回来就见院子里多了一位小姑娘，正跟李照说话。
两人听到开关门声回头，李照看见杜桥抬手招了招。
“桥桥，这是曲渺，演女三乐维，你们侦探所的小乐，也是你小助理。”
“曲渺，这是杜桥，也是咱们剧组的女主和女二，一人分饰两角，谭筝和于锦都是她。”
剧本中的小乐是个长相很可爱的女孩子，曲渺的长相跟剧本很相合，听完导演的介绍，她就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像个小兔子，“好厉害！”
杜桥主动伸出手，“接下来的几个月，还请多多指教。”
曲渺连忙握上去，“互相指教互相指教。”
李照在一旁笑看着握手的两人，“桥桥你跟曲渺年纪差不多，我安排你们俩住一间房了，你带她过去吧。”女孩的房间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适合进。
杜桥帮曲渺拉个一个行李箱到了房间，指了指里头的上下铺，“你喜欢睡上铺还是下铺？”
“我都行。”
杜桥拉开自己的行李箱，把里头的床单和被罩拿出来，“那我睡上铺了？”
“嗯嗯，行。”
杜桥利落地爬到上铺整理。
曲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就知道是杜桥方才已经整理干净了，微松一口气，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小院下午又来了三个人。
《天黑请闭眼》的女四号角色名春花，是位三十多岁的离异妇女，是侦探所后勤部长，保洁食堂也都是她。
不过饰演这个角色的来者林念只有二十七八岁，跟角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刚刚离了婚。
李照把人安排在杜桥和曲渺的房间旁边。
这位是个自来熟，杜桥和曲渺都被迫了解了一番她的望漂史。
大专毕业想当演员当明星，来望州影视城做群众演员，还认识了同为群众演员的丈夫，只可惜演了五六年了，还是没能被导演慧眼识珠，前不久丈夫攀上一位有点能量的投资人，两人散伙，直接领了离婚证。本来打算再过一两年要是还不红的话，就回老家相亲结婚的，谁知道试着试了个镜，居然被选为女四号了。
哪怕这剧组小到不能再小，但也是正儿八百的主要演员之一了。
杜桥倒是挺喜欢这人的。虽然话多，但也热闹。
另两个就是饰演男二和男三的。
男二虞怀是跟女二于锦一伙的，属于反派角色，演这个角色的也是整个剧组唯一一个科班毕业的，名字叫纪溪。
剧本里的虞怀表面乖巧内里狠辣，杜桥看着清清爽爽的纪溪，着实有点好奇这人怎么表现出虞怀那种狠辣到骨子里的双面角色。
男三成岳是侦探所老大哥设定，饰演这个角色的叫崔岩，杜桥见到这人的第一面就感觉这人应该是当过兵的。
腰板很值，走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步子间距也差不多。
晚上大家伙一块聚餐的时候，崔岩的自我介绍也确定了杜桥的猜测。
崔岩也是在影视城里工作，不过是负责道具调度的，李照跟他认识，实在找不到符合男三号的人了，在知道崔岩曾经当过兵后就试着问了一声，结果人真答应下来了。
至此，《天黑请闭眼》剧组主要演员算是全部聚齐了。
草台班子正式搭建完成。
晚上大家伙一块吃了顿饭，这次稍稍喝了点酒，不过都控着量。
次日开始剧本围读。
一来剧本被编剧给改动过，大家得熟悉新剧本。
二来剧中几个角色都有点自己的小习惯小技能，这些得提前学习锻炼。
譬如谭筝习惯在思考的时候转笔，于锦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需要抽烟冷静。
杜桥就在手机上查找了几个转笔小技巧，平常除了吃饭睡觉，就拿着李照给她的道具笔在指尖学着转，争取能早点坐到李照说的‘可以把笔给转出花来’。
除此之外，李照还给了杜桥一个平板，上面全都是各大影视剧中一些经典的点烟动作。
香烟和打火机也都备上。
沈七玩飞镖，能做到闭着眼都能正中靶心。姜榭就边看剧本边对着镖靶练准头。
春花能烧一手好菜，林念拍拍胸口表示这段时间的一日三餐让她给包圆了。
纪溪对着院子内放着的荷花缸里头前任房客留下来的几条小金鱼练眼神，吃饭的时候眼抽筋。
剧本围读进行了三天。
杜桥虽说还不能把笔给转出花来，但是能转出残影来还是能做到的。
点烟的动作更是被李照评价可以充当老烟民了。
姜榭闭着眼射不中靶心，但睁着眼还是能做到的。
林念的手艺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开机这天，天气阴了好几天的望州晴空万里，李照直说这是好兆头。
其他人也愿意相信。
毕竟前面几天不能白辛苦不是。
杜桥这是第二次参加开机仪式。
上一次的开机仪式规模宏大，但她作为女N号，全程站在最后头，压根没看见前面的仪式。
这次她是女一，就站在导演旁边。
虽然人不多，仪式和场面也简陋，但也是请了一炷香的人了。
开机仪式完后，直接准备拍摄。
小网剧也不需要拍什么定妆照，杜桥和其他人演员在简单的化妆间里你帮我我帮你画好妆换了温楠给演员准备的衣服，推开门就是改造成侦探所办公室的片场。
温楠这会正带着几个临时招来的工作人员布置桌子书架，彭白带着俩摄影师调试设备，杜桥和姜榭被李照叫过去，讲了段戏。
等那边布置好他们这边就准备开拍。
一个小剧组就这么在没有惊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悄拍起来了。
然而真正开拍后，才是困难无处不在。
首先是他们租的这个影视城里的小楼，以往都是用来拍恐怖片的。
灯光昏暗，楼梯年久失修，一走就咯吱咯吱响。道具师不够，演员在拍摄间隙还得给其他正在拍的演员举采光板，打着电筒修楼梯。
衣服只有一件，不小心弄破了就只能自己洗自己补，每个人把自己的戏服都看得比自己衣服都宝贝。
化妆更是全靠自己，温楠顶多是给每个人提些意见，他一个人压根就忙不过来，李照也不舍得再请一个化妆师。
他用行动极力贯彻四个字：能省就省。
整个剧本除了他们几个主要演员之外，还需要一些群众演员。
杜桥除了自己女一和女二的戏份之外，还客串了路人甲乙丙丁······
其他人也都一样。
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导演的要求奇高。
几个主演差不多都是野路子，水平自然是参差不齐。
就算是纪溪，实战经验同样为零。
演不好，那就磨。
台词读错，重来。
眼神不对，重来。
有一些动作戏更是恨不得手把手的教。
就算是演群众演员的，有觉得不好的地方也是一遍遍重来。
拍了一段时间后，杜桥算是终于体会到陆导跟李照为什么是师徒了。
这俩人骨子里都是完美主义者。
杜桥悟性高，记忆力也好，算是整个剧组被骂最少的。
但她同样也是压力最大任务最重的。
有时候为了磨一个镜头，她跟李照一起熬，熬上一天一夜，终于听到声“卡，过了”！
也能因为琢磨角色的心思，失眠好几个晚上。
所有人里，纪溪反而是是被骂最多的。
他角色太复杂，再加上从出生以来都顺风顺水，怎么也找不到那股子眼神里都带着狠辣的劲，被李照大骂当初试镜的时候是怎么表现出来的。
纪溪坦白自己当时被骗了一万块钱，想弄死骗他钱的人的心都有了。
李照就寻思了一天，终于想到个办法。
让帮忙做饭的钟点工，直接从菜市场买活鸡活鱼来，留给纪溪杀。
这话一出，全剧组对纪溪报以同情的目光。
导演这招，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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