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会，我们就下了钟鼓楼，想去帮大家洗衣服。
自己要想去救丑十八，不但要跟亲爹借台车，还得借几个人助威，这个口不好开，我得想办法让亲爹高兴高兴。
而身为女人，要想让男人高兴，无非两点，第一勤快，第二取悦，我们准备先从简单的入手，做到勤快。
至于取悦，晓雯也答应了，她知恩，愿图报，于是，我们决定晚上小小的试探一下亲爹。
在老岳的带领下，我们将亲爹的脏衣服拿了出来，做一堆抱了，到祠堂后面的小溪边清洗。
堪堪洗完十几件衣服，就见夕阳一点一点隐没在山后。
这个时候，在地里劳作的人们应该要收工回家了，忙了一天农活，是时候享受这一天剩下来的空闲生活了。
祠堂里飘出了炊烟，想必是老岳他们做好了饭，但应该还没炒菜，因为亲爹他们还没回来。
等我们晾好衣服，天就开始黑了下来，夜风吹进附近的林子，群山呜咽。
我看着外面一点点的黑下去，亲爹他们总是没回来，心里不免有点着急，都这个时候了，再不回来，今天晚上就说不成什么话了。
我坐不住，就拉了晓雯一起，又上了钟鼓楼。
夜色慢慢把大地笼罩了，远处的村里人家，都点了灯，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远远看去，一如荧火虫发出的光。
野外的蛙声虫鸣，也在这时候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显得无比的狂躁，无比的激昂。
不知是哪里，还有个女人在大声呼唤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她的小顽童，不知又野到哪里去了。
祠堂对面，响起了脚步声和谈笑声，亲爹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拉了晓雯，立刻下楼，跑去门口迎接。
吃饭时，亲爹自己端了杯酒，也不管老岳他们，自顾自的小饮，但却不停把鸡肉往我和晓雯两人碗里夹，嘴里只是念叨：“你们两个在亨利那样苦，要多吃点。”
我们碗里迅速堆满了鸡肉。
晓雯放下碗筷，不好意思地推却：“雅雅姐的亲爹，我吃不了这么多，您自己多吃点吧。”说着说着，又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肉，往亲爹碗里送去。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这小呆萌，不会是心里有了那种想法，又开始矫情了吧？她忘记了中午是谁在迫不及待催着要吃饭了么？
亲爹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去阻，说，我经常吃呢，你两个多吃点才对。”
小呆萌死活不答应，硬是将碗里的鸡肉分出了一半来，深埋在亲爹的碗里。
这个举动，让老岳他们几个看得又是亲近，又是感激，又是费解。
小呆萌这样热情，我脑子里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称呼亲爹的女朋友呢？叫亲娘么？
这一顿饭，我吃得百感交集、百味杂陈。
吃完饭，老岳他们可能是见事不对，抹抹嘴迅速走了，我和晓雯主动留下来收拾碗筷。
我一边收拾，一边问，亲爹，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行不？
亲爹很爽快递答应，好啊，去屋里说吧，下午都在忙活，可有点累了。
“亲爹，是去我屋里吗？”我问他。
亲爹笑道：“你们还不知道，亲爹住的屋，就在你们的屋子隔壁。”
我和晓雯迅速对视了一眼，开始心照不宣。
回到住的屋子前，有人早已把亲爹的躺椅搬了过来，并在躺椅前放了一张两尺见方的小茶桌，还泡了一杯茶。
亲爹冲我招手：“丫头，你不是有话想说吗？去搬个凳子来吧？”
晓雯马上从屋里搬了条凳子出来，说雅雅姐，你坐这儿。
亲爹惬意地摇着蒲扇，吹着怡人的晚风。
夜空无云，明月高悬，清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白。
我坐在亲爹右侧，开始跟他讲述了和丑十八认识的始末，前前后后，原原本本，我毫无保留地都说了。
亲爹听得频频点头，嗯，这老弟兄不错，性情中人，可以，相当可以。
晓雯更是感动得眼眶发红，一个劲地说，自己怎么就碰不到这么好的人啊？
我冲她直笑，有意无意地说，我亲爹也是那样的性情中人呢。
亲爹还沉浸在丑十八的义气当中，没回过味儿来。
我看了他一眼，就去拍他胳膊，拐弯抹角的问，亲爹，我问你件事，你别生气啊，你一个人生活了多少年啦？
亲爹眯着眼，仔细想了想，说，大概四十多年了，具体是多少年呢……度有点想不起来了。”
啊！不会吧？
亲爹，你怎么和丑十八一样，独身的日子，居然比我父亲年纪还要长，半个世纪，一生孤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是丑十八他亲哥吗？
我好奇地将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问他，亲爹，这么多年了，您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就喜欢带那些小叫花子，不想讨个婆娘吗？
亲爹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嘴里笑骂，你这丫头就爱胡扯，你的话说完没有？说完就早点睡去。
我缩着头轻轻一笑，然后告诉他，丑十八为了掩护我，他自己被亨利公司的人捉去卖了，卖到木姐那边种香蕉去了。
亲爹目光看着远处，重重地叹了口气，好人没有好报啊。然后问我，你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去木姐那边走一趟？
我毫不迟疑的点了头，说，我需要一辆车和几个像老岳那样厉害的人，亲爹，你能再帮我一次吗？
这时，晓雯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屋里走。
我没有出声挽留，亲爹不会来事，她大概是失望了。
亲爹想了半晌，这才说，你考虑得倒是周到，亨利公司还是像从前一样，守住了通往边境的各个山头，去木姐的路上倒也安全。
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先休息半个月，等风声过了，就让小岳和小王他们几个陪着你去一次。
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你支持比什么都好。
我其实本来想说，还有阿刺，还有丁丁漂，还有小红她后妈，那个叫筱筱的女人。
但转念一想，先别说这么多，一件一件的来吧，去木姐救回丑十八，才是重中之重。
这时，忽听旁边洗澡屋的门吱呀响了一下，转头就看到晓雯提着一桶热水走了进去，紧接着，她就脱了衣，准备洗澡。
小屋低矮，窗户也不高，昏黄的灯光从屋里映照出来，投射在院里，窗户纸上清晰地映出一副女人玲珑凸透的身影。
屋门虚掩，并没有栓上，还往外透出亮光。
亲爹摇头叹息，这小丫头，洗澡怎么连门都不关了？如此粗枝大叶的，难怪容易上别人的当，你以后多提醒她一点。
我立刻明白，让晓雯取悦亲爹是行不通了，跟着转过脸去，看着映在窗上的青春投影，暗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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