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张甯缓缓推开了石板。探头出去，外面寂静无声。夜色下的林子被白雪映照的灰蒙蒙，那远处片片黑色就是血迹。
她缩回头，收拢支撑着两边墙壁的双腿，脚落地。
“外面很安全，你们一个一个出去，注意不要发出声音。”
六个卫兵小声答应着，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去。他们知道这里并不安全，就算兽族人不过来查找，他们没有食物，在这躲着也要饿死冻死。
张甯见他们已经吓破了胆，本来想让他们探路，现在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她说道：“你们留在这等死吧。我先走了。”
一个士兵被这句话点燃了他男人的尊严，“我先上。不就是兽族人吗？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
这个士兵说完，第一个钻了出去。
张甯跟在后面，探出头看到他矮下身子跑远了，这才钻出来，沿着他的路线向城门跑去。
后面五个士兵也都陆续钻出来，向着城门方向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张甯立刻趴下，寂静的林子里传来骨头被折断的清脆声。
张甯一动不敢再动，转动着眼珠扫视着灰蒙蒙的林子。身后忽然又传来惨叫，一声接一声，一共五声五个人。
六个士兵先后惨死，只留下瑟瑟发抖的张甯。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从右边飞奔而来，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带来一股寒风吹白了张甯恐惧的脸。
张甯望着眼前的黑影，冻僵的嘴唇颤抖着叫了声：“族长。”
曦然一把抓起她，转身就朝来路跑去。
张甯吓得晕厥了过去。再睁开眼，已经到了一个昏暗的洞里。
她是躺在一张兽皮上，兽皮下方是杂草垫，长长的兽毛摸起来又软又暖。
她没有想到还能再次醒来，也没有想到面前坐着的不是曦然，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性兽族人。
这个洞穴可以容纳十几个人，正前方和左右各有一个暗道。面前的男人就坐在中间的暗道入口处。
张甯坐了起来，身上没有被捆绑，衣服也很整齐，显然这个男人并没有碰过她。
她站起来，真诚又忐忑道：“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坐着没有动，深沉地说道：“冷吗？”
张甯摇摇头：“这里还好。没有那么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张甯。我原本是白桦城一个普通百姓。因为一些事流落他乡，前几天回来遇到了白桦城出兵，他们把我抓住，说我是什么兽族人，后来他们被真正的兽族人杀死了，我被兽族人抓走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你把我救了。谢谢你。”
“张甯。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是不是王城主的夫人？”
“不是。我是被他欺骗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了他报仇。我的家人都是因为他死的。”
“哦。这样。我还听说有个叫张甯的投靠了兽族人，也是你吧？”
张甯心想：“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说道：“是的，当时王城主要杀我，我为了保命，就加入了兽族人。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兽族人要杀我，我就逃了。”
男人说道：“我很久以前去过福安城，见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漂亮，但是很多人都怕她。好像姓白。你和她简直一模一样，你为什么姓张？”
张甯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叫白清水。以前见过白清水的人，都会把我当做她。但是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只是长得像。”
“不是长得像，简直一模一样。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任意的人。”
“任意？不认识。他是你朋友吗？”
“我就是任意。”
“你？你和白清水认识？是她朋友？敌人？仇人？恩人？”
“你走近一些，仔细看看我是谁。”
张甯心中生疑，慢慢走近，昏暗的油灯下看到了一张丑陋恐怖的脸。
这也是一个兽族人，张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并没有获救。她没有感到这张脸有多可怕，她对兽族人太熟悉，熟悉得有些可怜他们。
她眼神里露出了怜悯的神情，说道：“你也是兽族人？我们没有见过，我不认得你。我是不是被你救了？”
“你真的不认得我？”
“我……不认得？是不是我在新兵营里时，你见过我？”
“看来你是真的不认得我。你不是白清水。一会曦然回来带你走。”
张甯已确定她并没有脱险，这个人和曦然是一伙的。她等曦然来，那就没有活路了。看这个人好像是把她当做白清水了。那么要活下去也只能依靠他了。
张甯忙说道：“我虽然不是白清水，但是我是她妹妹。”
男人已经起身往后走去，听到这话又停住，转身说道：“你说你是谁？”
张甯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你可以把我当做她。我以前毁了容，是王城主给我整了容，我这个脸就是白清水的脸。白清水也说过，我和她长得太像，就是她妹妹。后来白清水为了不被别人认错，又改了容貌。你是白清水朋友吗？是不是想见她？我可以帮你传递要说的话。”
“我没有什么话要和她说。我是曦然的朋友，她说你杀了她最好的朋友青果，还偷了她最重要的的东西。她要让你死。”
“任先生，我一看就知道您是好人。我和白清水也是朋友，白清水也是你的朋友对吧？那我们就是朋友。您能不能救救我？我可以接受惩罚，只要保住我的命就行，我要报仇，我家人的仇我还没有报，等我报了仇，我愿意偿命。”
“你要杀王城主？”
“是的。”
“你说他是你的仇人，他又给你整容，他为什么不杀你？”
“当时我是曦然派去的人，他不敢。”
“你想怎么报仇？你根本杀不了他。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他对我还有想法，我可以接近他，趁他放松警惕时杀了他。”
“他如果那么容易被杀，我早就杀了他。”
“你和他也有仇？那我们就更是朋友了。我可以帮你杀他，为我们两个报仇。”
“我现在不想杀他。”
“没关系，你肚量大，宽恕了他，可是我要报仇。您心底应该还恨他对吧？我杀了他，您也出了气。一举两得。”
“你会跳舞吗？”
“跳舞？我不会。”
“白清水会，我最喜欢看她跳舞，她也只在我面前跳过。”任意叹了口气：“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张甯道：“我也学过的，是我姐教我的。只是我跳得太难看，很多动作也没有学会。你如果不嫌弃，我可以跳给你看。”
任意又重新坐下，说道：“你跳吧。”
张甯知道这是她活命的机会，尽管只记得散碎动作，但是她还是跳得很卖力，而且她更懂男人。
散碎的动作被她即兴加上自己的动作，跳出了一支并不完美的舞蹈。
任意摇了摇头，道：“你确实不会。你先休息吧。”
“任先生，我刚刚只是热身，真正的舞蹈现在开始。请您再看一次。”
任意没有说话，但是准备起身的他又坐了下来。
张甯脱去厚厚的棉衣，只穿着单薄衣裤又开始翩翩起舞。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这次跳得美艳了许多。薄薄的衣衫把她美妙的身材也展现无余，为她的舞姿增添了几分魅力。
任意盯着她，渐渐陷入了沉思。
张甯一支舞跳完，规规矩矩站立在任意面前，说道：“任先生，您喜欢看舞蹈。我会认真练习的。下一次一定让您看到更好的。”
任意微微叹口气，道：“不用了。你是张甯，不是她。”说着话，任意站了起来，转身向后面洞口走去。
张甯冲上去，跪在了他面前，哭着说道：“我可以死。但是请让我先报仇。我不让您为难，但是请您帮我在曦然面前说几句话，让她给我报仇的时间。”
“你起来吧。我去找她谈谈。”
“谢谢，谢谢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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