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你来我往，终于在十多分钟后，钱志明先败下阵来。
“何老板，是这样的，市里还有一位企业家想要收购服装厂，他们有成功的经验……”
这一次，何文涛很没礼貌地打断了钱志明的话。
“是，他们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经验。这两兄弟，一个在外面赚钱，一个在厂子里折腾，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经验十足。唉，如果钱处打算将市服装厂交到他们手上，那我也就不……”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何老板稍安勿躁。”
钱志明没想到，他抬高价格的手段，居然被何文涛无情拆穿。
“何老板，服装厂毕竟是国有资产，大家也都担心改制之后出现问题，也担心国有资产流失。”
何文涛笑了笑，问道：“不知道你们和马德平谈到了哪一步？”
“是这样的，何老板，我们讨论的结果，打算以五百万的价格出售，并且……”
不等钱志明说完，何文涛来了句“打扰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不屑地哼了声。
还真当他是冤大头不成？
他看中的是服装厂一切都是现成的，一旦计划实施，可以立马动工。
可若是当他是冤大头，那他只能不奉陪了。
他手上的钱，建不起一个大厂，还干不了别的？
这个年代，他想赚钱，不要太简单了。
不过，他笃定，钱志明还会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钱志明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他哭笑不得。
“唉，居然将他吓跑了。”
钱志明叹了口气，再次拨了过去。
何文涛接起电话，直接道：“钱处，如果是五百万这个价格，抱歉，我接受不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的钱会用在市里，麻烦你将招商局的电话给我一下。”
“何老板，你言重了。这样，你下午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我们再详细谈一下？”
何文涛考虑了一下，道：“这样吧，钱处，晚上一起吃个饭，饭桌上说吧？”
“那也行。”
约定好时间地点，何文涛挂断电话之后，也没再去睡觉，而是找来纸笔，开始写计划书。
关于服装厂的路子，都在他脑子里。
既然到了谈价格的阶段，何文涛不介意先将一部分写出来。
此时，一座民房内，苏雯雯正拿着一本《唐诗三百首》，在教婷婷。
“锄禾日当午。”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汗滴禾下土。”
……
这大约是所有家长的通病吧，都喜欢在小孩三四岁的时候，用古诗来启蒙。
当教完一遍，婷婷抬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望着苏雯雯。
“麻麻，粑粑怎么还不回来？”
苏雯雯愣了下，挤出一丝笑容，道：“婷婷，爸爸在外面忙工作，等忙完了，就会回来了。”
“那……是不是婷婷会背这首诗了，粑粑就会回来？”
苏雯雯语塞，只得道：“等你会背了再说吧。来，我们再来一遍。锄禾日当午……”
一旁，高玉翠刚洗好了碗筷，听着母女的对话，有些不忍心。
直到好一会，婷婷的眼皮都抬不动了，还在催着苏雯雯再来一遍，她才叹了口气，道：“婷婷，你该午睡了，午睡好了，再让妈妈教你。”
听到这话，婷婷才闭上眼睛睡去。
看着婷婷那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高玉翠叹了口气，道：“雯雯，你真打算就在这里过下去吗？”
“嗯。”
苏雯雯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何文涛虽然混蛋，但他有些话说的没错。城里的环境，不是农村能够比的。为了婷婷的未来，我想留在城里。”
“那……你跟文涛，就这样下去？”
听到这话，苏雯雯顿时皱起了眉头。
“妈，你又想劝我跟他和好？你知道，他根本没救了，指不定哪天就进去了。”
“可是，婷婷这样……”
“没事，等她慢慢长大，就习惯了，都会好起来的。”
见女儿说的坚决，高玉翠也不再劝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上午用公用电话打到了村里的小卖部，叫来了你爸，你爸他……”
“让你回家？”
“嗯，让你跟我一起回去，把……把婷婷丢给何文涛。”
虽然不想说，但高玉翠还是将话转达了过来。
“不可能！”
苏雯雯蹭地站了起来，怒道：“婷婷是他的亲外孙女，他怎么说这样的话！”
“唉，你也知道，你爸看不上何文涛，说你还年轻，与其这样，不如再……再找个人。”
“妈，你不会也赞同吧？”
“没，我不可能答应的。”
高玉翠摇了摇头，又道：“可文涛这样，唉……”
看着高玉翠的模样，苏雯雯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
“妈，这事你别掺和了。我就带着婷婷这么过，你要是想回去，你就回去。”
高玉翠听着这话，又看看熟睡的婷婷，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你们这样，我怎么放心回去啊！”
第一次，高玉翠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将苏雯雯嫁给何文涛了。
原本以为，何文涛会说话，会做人，只是有些不成熟，等再大一些，有了孩子，就会成熟了，未来混的不会差。
可没想到，婷婷都三岁了，何文涛不仅没见成熟，还……还干起了坑蒙拐骗的事情来。
女儿这样，家里几个儿子也都不成器，没法帮衬。
也只有她这把老骨头，能给女儿分担一点是一点了。
“对了，妈，这钱，是住院剩下来的，你有空去那边，还给他。记住了，不要告诉他我们住在这。还有，把钥匙也留下。”
看着苏雯雯掏出用手帕包着的钱，高玉翠叹气接了过来。
女儿这是要跟女婿完全断了联系啊！
“好了，妈，别担心那么多了，你看好婷婷，我先出去了。”
“你现在出去？饭店不是要到四点半才上班吗？”
“我看市府广场那边有人摆地摊，我寻思着，我一天空闲还比较多，也能摆个地摊。我打算进一点童装，到时候卖不掉，婷婷也能穿。”
望着苏雯雯火急火燎出门的背影，高玉翠重重地叹了口气。
女儿实在太辛苦了。
“我这苦命的女儿呀！天杀的何文涛啊，你怎么就不长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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