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实话吧。”
老朱深吸了一口气。
“行，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
“啊？”我一愣，道，“老朱，这比你现编一个借口还烂。”
“很难接受吧，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原因。”
老朱很紧张的样子，又点了一根烟，他的手都在哆嗦，眉头皱得很紧。
我爸单位一个学犯罪心理学的博士生说过，人在说谎的时候，手会发抖，当然了，发抖的程度每个人都不一样。
这些微反应，就是测谎的理论基础，当然了，有些天生的犯罪者，就可以控制这些微反应。
当警察当久了的人，也可以控制这些微反应，但老朱面对我的质问时，手竟然发抖得厉害。
这说明老朱有事儿在瞒着我了。
我没有戳穿老朱，反正我只是要确定，我当特勤这件事儿本来就不对劲。
我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外人，让我当特勤一来不符合规定，二来效率也不高。
老朱既然不想说，现在也不会跟我说实话的，我逼问也没有用。
“行了，什么时候把我放了？”
我跳起来问，老朱一愣，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不问了？反正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对了，那一车东西你们查到没有？现在已经超时了吧。”
老朱道：“什么也没查到，我把三辆车都给放行了。”
“你说什么？放行？！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查到。”
“没错，那东西不在这三辆车上，我怀疑，你被人阴了，可能当时你已经被发现了。”
我咬着嘴唇说：“你是说，沈志筹可能已经不相信我了？”
“这倒不是，沈志筹反正一直是怀疑你的，如果他不相信你，你刚才在金碧辉煌就不是被试探了，而是直接枪毙你了。”
“你连这都知道了？”
老朱笑道：“放心吧，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就连金碧辉煌里，也有我们的人。还好现在沈志筹正被我们关着呢，我还有时间和你商量一下对策，怎么隐瞒你的身份。”
“你能关多久？”
“今天你们这情况，我可以关他至少三年。”老朱道。
我说：“别吹牛逼了，你说实话吧。”
“三天。”老朱道，“沈志筹的人脉，可能五个小时就能把自己保出去。”
我点了点头，这也太操蛋了，人和人不能比啊，瞿小柔不就是在传销组织里做了一些能让自己自保的事儿么，就被关了两年。
沈志筹呢，搞了这么大的事儿，只会被关五个小时。
也不知道当警察还有什么意义，反正真正该抓的人，抓进来也转手就放出去了。
老朱见我这沮丧，劝我想开点儿。
“虽然我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让你去当特勤，但是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需要警察，是因为有坏人。”
我噗嗤一声笑了，揉着脸失望地说道：“老朱啊，你可别给我灌鸡汤，我不喝这一口。”
老朱道：“我要说的是，要你们这种特警，就是因为有沈志筹这种，我们搞不定的坏人。”
我捂着脸哈哈大笑。
“你丫还挺幽默的。”
老朱拍着我的肩膀，绕道我的面前，坐在我面前上的桌子说：“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上面没有什么特定的任务给你，我也搞不清这些大人物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私人有一个任务给你，你愿意完成么？”
“说吧，别是让我帮你抓绿帽小三就行。”
老朱哈哈笑着，走回道他的桌子前面，抓起那一本蓝色的文件夹，递给我。
“我不看了，你说吧。”
“你走了以后，我联系了吴医生，吴医生说这种激素缓释器里存储的是一种高浓缩的毒品，这种毒品只要植入体内，就可以在人体中持续缓释，达到上瘾的目的。”
我大惊：“难怪了，我从来没吸过毒品，一口都没有吸过，难过我的毒瘾越来越严重了，而自从这个缓释器被取出来以后，我身体好像好点儿了。”
老朱点了点头道：“没错。但是这事很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沈志筹是混黑帮的，他不贩毒，他难道翻奶粉么？毒品走私是黑道里利润最高的一条道了，不过我跟你说个很讽刺的事儿，其实这利润还是比不上房地产，现在沈志筹手下的产业，也逐渐朝着房地产市场转化了，但是这两个市场不归我管，一个归蒋天管，蒋天已经死了，还有一个照理来说应该是归赵忠管，也就是我爸，但是实际上这个市场不在我爸的手上，在丽姐的手上。”
我说了一通以后，想起来了老朱刚才说的话，一拍脑袋道：“对不起，你说这事儿有什么奇怪的？”
“我不是说他贩毒奇怪，他不贩毒我才觉得奇怪呢。我的意思是，他这模式很奇怪。我问你，你说有谁是主动去吸毒的么？”
“还真不知道。”
“告诉你，大部分人，都是被骗的，还有一小部分呢，是被怂恿的，还有一小部分呢，是脑子有病，以为自己可以抵抗这种诱惑的，想要挑战一下自己的。”老朱敲了翘桌子，继续说道。
“那你想想，这种缓释器有什么优势么？谁会故意植入到自己的体内啊。有病么？而且，别人毒瘾发作的时候，是去找毒贩子，这缓释器压根儿也不需要毒贩子啊。”
我本来不明白，但老朱这一说，我明白了。
这玩意儿不是为了贩毒，这玩意儿压根就是为了饿死毒贩子啊。
“搞笑，那这个东西不会是拿来治病救人的吧。”
“那肯定不是，现在沈志筹的手上有这个东西，廖正新的手上也有这个东西。我要你帮我查的就是这事儿，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老廖打开文件夹，文件夹里夹着一份塑料袋，塑料袋里放着的是老吴拿走的那一片缓释器。
“东西现在还在沈志筹的手上，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再说。”
“那你打算拿沈志筹怎么办？”
“不管了，先让手下审，暗示他的手底下有特勤，洗清你的嫌疑。”
“行吧，你去办吧，过一会儿找个借口把我放出去，对了，趁这个机会，你多去审审我爸啊，他是高层，肯定知道这一整个狗屁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谁敢审你爸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再睡一会儿吧，等一会儿沈志筹会找人把你们都保出去，也不用我想借口了。”
“哎，人比人该死啊，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要有权利。”
“小鬼头。”老朱笑着说走了。
“哎，老朱你等等，我还有件事儿要问你。”我叫住老朱。
老朱站住了脚步问我什么事。
我道：“安排我和瞿小柔见一面。”
“可以，但是你冷静点儿。”
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老朱走了以后，我又睡了我一会儿，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吧，就有人来告诉我，说沈志筹的人把我们都保释了出去。
我长叹了一口气，跟他们走出了派出所，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现在我至少是有明确的任务了，我只需要查出这奇怪的缓释器究竟是干嘛用的就行。
老吴来接我回家的，芊芊无家可回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和老吴。
“怎么办啊，拿这个小萝莉怎么办啊？”老吴问，“我们收留下来就像怪蜀黍了吧。”
“芊芊你为什么不回家啊？”我问。
芊芊低着头：“我爸妈不让我回去了。”
“怎么回事儿？”
“他们说我丢人，说亲戚朋友戳我们的脊梁骨骂，不让我回去了。”
“什么？可要骂也骂了很多年了吧，现在不让你回去，这算怎么回事儿。”
芊芊红着脸，看着自己的鞋面儿，然后两滴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了。
“小野哥哥，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不准我再做那种事儿了么？”
我一愣：“记得，那你后来……”
“我就没有了，我也没钱拿回去。”
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摸着芊芊的头，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搞清楚了。
“一群人渣，行了，跟我回家吧。”
我把芊芊推上车子后座，老吴嘟囔道：“哟，这是真要收养小萝莉啊，小萝莉我最喜欢了。”
“就你丫的话多。”
芊芊从后视镜里胆怯地看着我，身上穿的还是我那一件不合体的大外套，雪白的脖子和胸脯若隐若现。
忽然，老吴一阵急刹车，芊芊猛地没注意，撞在了车后座上。
“老吴你怎么开车的啊！”
老吴把头伸了出去：“你们怎么开车的啊，这可是单行道。”
对方车上的人下来了，老吴的脸色骤然发青，因为下车的那个人，还扛着一把大长刀。
接着又下来一个，也扛着大长刀，一左一右地朝着我们走来。
“这，这，这是演哪出啊？”老吴的嘴唇发白，说话都哆嗦了。
“霍东野，给我下车，我们老大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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