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掩妆,戒瘾皇后

素子花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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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139】也再也回不去以前了(万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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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熟悉的身影入眼,夜离眼波微微一敛,却又很快恢复一片死寂。

是缉台台主凤影墨跟几个工作人员。

凤影墨看到夜离的时候,眸光很明显地一亮,脚下步子也骤然加快呙。

带着急切,甚至还差点踉跄醣。

可却仅仅只是两步,就又恢复如常。

他看着夜离,薄削的唇蠕动了好久,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对着陌千羽鞠了鞠身,他站在了边上。

夜离早已经将目光撇过,不再看他。

“你要南火草做什么?”

陌千羽再次出声,眼梢掠了掠夜离手中的那株红草。

“我中毒了,需要南火草解毒。”

夜离实话实言。

因为她是看着陌千羽的,而某人正好站在陌千羽的边上,所以就算她不去看某人,某人还是进入了她的眼角余光。

她看到,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某人微微抿紧了薄唇。

“怎样中毒的?”

陌千羽又问。

“这重要吗?”

也不顾君臣之礼,夜离不答反问。

陌千羽脸色又是白了白。

“就算你中了毒,你大可以跟朕讲,也没必要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

夜离弯了弯唇。

不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极端的做法是指的她拼死想要赢得蹴鞠比赛,还是拼死也不放过易敏,非要追回南火草,又或者是指今夜前来盗药。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帝王之术、君臣之道。

说这句话是想安抚她吗?

见她言语之间未对他有丝毫客气,恐她情绪激动,抖出一些不该抖的事吗?

“跟皇上讲了,皇上会怎么做?赐我解药吗?”

既然他想标榜,她就给他标榜的机会。

果然,陌千羽当即回得笃定。

“当然!南火草是端王的,端王本就是将它献出来,若能用其救人性命,自是比用来作为蹴鞠比赛的奖品更来得有意义,奖品可以另设,人命却只有一条。”

说得真好。

果然是位仁君。

夜离轻轻笑。

“所以,皇上深夜在此,就是为了等夜离前来,将这枚假的南火草赏赐给夜离吗?”

举着手中的红草,夜离灼灼问向陌千羽。

陌千羽眸光微闪:“这枚南火草的确是假的没错,但是,今夜的行动并非是针对你夜离的,而是针对今日抢走南火草的那个窃贼的。”

“是吗?”夜离鼻子里轻哼,也未将其挑明。

她想,他心知肚明。

“既然皇上也承认这枚南火草是假,那就说明今日被易敏夺走的那枚是真,所以,我绝对不可能是跟易敏一伙的,不然,我身中剧毒,早用真的那枚解毒了,又何须跑来缉台盗药?”

没办法,她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自保。

“朕有说过你跟易敏是一伙的吗?”

陌千羽终于忍不住沉了声。

也就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对他的戒备有多强。

戒备和信任本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戒备有多强,说明信任就有多低。

她对他已经没有了信任。

不错,今夜这场局本就是为她而布,却并不是跟她所想的那样,为了帮易敏寻找一个替罪羔羊,而是想要将她引出来。

单纯地将她引出来。

虽然已经没有了南火草,但是,他可以想别的办法。

只要确认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那皇上准备怎么处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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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么长时间了,三爷应该已经安全逃出去了。

将手中的木匣和假草扔掉,夜离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念你在戒坊期间勤勤勉勉、戒毒有功,此次也是生死攸关、情有可原,朕就饶你死罪,但是,活罪难逃,毕竟你深夜来此盗药是事实,所以,先将你关入大牢,听后处置,任何人不得探视,至于你身上的毒,朕会尽量想办法帮你解掉。”

这处罚......

众人互相看了看。

凤影墨眸色渐深,薄唇越抿越紧。

夜离自己也有些意外,可听到任何人不得探视,又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戒心。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夜离感激不尽。夜离深知有错,甘愿受罚。只是夜离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这些年来,夜离一直有记事的习惯,就是将每日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装订成册、妥善保管,自从当年入宫到如今,从未间断,所以,能不能恳请皇上在大牢里也给夜离一副笔墨纸砚?夜离怕自己不写不习惯。”

她清楚地看到陌千羽脸色黑沉了几分。

黑沉了好,黑沉就表示他听懂了。

是的,她在威胁他。

其实,也不是威胁,只是自保。

她如今身中剧毒,被他关进大牢,然后,还不准任何人探视。

如此一来,说得难听点,她就算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

到时死因和罪名,还不是随便怎么安。

她知道他的事太多了,此次还加上一个易敏。

难保他不会像皇宫后山上一样动杀意。

可反过来想,这又何尝不是她的救命符。

她得让他知道,她安全,他就安全,若将她逼急,有些事就不一定。

“好!朕答应你,只要你好好自省其身,给你笔墨纸砚便是!”

陌千羽咬牙沉声。

那一刻,他真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掰开看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怀疑他会杀了她吗?

竟然还用起了这种威胁的伎俩。

难道他在她的眼里,就是如此一个卑鄙小人?

“带走!”

陌千羽脸色难看,愤然转身。

两个禁卫上前。

夜离弯了弯唇,也不反抗,就任由禁卫将她的手臂钳制住。

在经过凤影墨身边的时候,她脚步一顿。

凤影墨眸光一动,上前一步,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又停了下来。

夜离眼梢轻轻一掠,瞥了他一眼,微微挣脱了边上禁卫的钳制,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朝凤影墨面前一伸,口气清冷道:“这是今日在皇宫后山追赶易敏的时候,我见凤大人掉的,当时一心想要夺回南火草,也没来得及给凤大人。”

凤影墨怔了怔,正欲开口询问,眼角余光瞧见前面帝王扭头朝他们看过来,便终是什么都没有问,只缓缓伸出手。

将瓷瓶置于他手心,夜离唇角冷冷一勾,举步随着两个禁卫往外走。

凤影墨垂目看看手中的瓷瓶,又抬眸看向她的背影。

不知她什么意思。

瓷瓶明明不是他的,她却说亲眼所见是他掉的。

瓷瓶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五指一收,将瓷瓶紧紧攥在掌心。

前面,夜离刚走到门口,正欲抬脚迈过门槛,骤然胃中一股腥甜往喉咙里一冲。

“噗”她张嘴,一股黑浓的血泉喷溅而出。

她整个人一颓,若不是两边有禁卫相持,她肯定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凤影墨因为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自是将这一切看得仔细,瞳孔一敛,快步上前。

然,有人比他更快。

不,应该说有人比他更近。

是陌千羽。

陌千羽就走在夜离的前面,夜离的那一口鲜血就直直喷在他龙袍的背上。

两个禁卫正被这一切惊得不知所措,他就一个转身,将夜离软滑下去的身子揽住。

凤影墨也已赶至,却只能僵立在边上。

“快,快传太医!”

陌千羽沉声吩咐左右,又转眸吩咐凤影墨,“速去安排一间干净的厢房。”

凤影墨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夜离,俊眉微微一拢,当即颔首道:“是!请随微臣来!”

于是,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帝王陌千羽直接抱起了夜离,随着凤影墨一起,快步离开。

看着这一幕,众人惊得下颚都差点要掉了下来。

帝王重视缉台和戒坊,他们是知道的。

帝王重视凤影墨和夜离,视其为左膀右臂,他们也是知道的。

只是,重视归重视,这举措,也太......

毕竟君臣有别。

就算再命在旦夕,一个帝王,抱着一个臣子,总归有点怪怪的。

何况,他们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吗?

当然,腹议归腹议。

所谓君心莫测,人家是天子,心思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妄自揣测的?

其实,震惊的又何止这些禁卫?

缉台的几个工作人员亦是一脸惊错。

除了跟禁卫们一样,惊错帝王的举措,另外,他们还惊错他们的主子凤影墨的举措。

在方才来之前,他们跟他禀报说,中厅里抓到了窃贼,竟然是戒坊坊主夜离时,他当即从位子上“嚯”的起身,差点带翻了桌上的东西。

“真的?”他问他们。

当时那个表情啊,他们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那是他们从未从这个一向面色淡然的男人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似震惊、似欣喜、似激动、似惶恐,反正很复杂很复杂的表情。

还有方才,虽然是帝王在抱着夜离,他在前面带路,可他的脚步一点都不少于帝王的急切,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就在众人还在那里怔怔没有回过神之际,凤影墨已经将陌千羽带进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他走在前面,手脚麻利地将房门打得洞开,然后快步入内将里面的灯盏捻亮,接着又前去将床榻上的帐幔撩起,被褥铺好。

陌千羽将夜离放在榻上。

“夜离,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

夜离没有吭声,轻轻阖着眼睛。

其实,她是有意识的。

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两个男人。

想想,人真的好笑。

今日她那么睁不开眼,却一直想要看看那个再次救她于生死边缘、被称作三爷的男人。

而现在,她本是清醒着的,却宁愿闭着眼睛装晕,也不想看到这两个她曾倾心相帮的男人。

太医很快就来了。

是陌千羽平素最信任的两个太医。

两人对着夜离一番仔细探脉。

得出的是一样的结论。

“回皇上,夜坊主身中剧毒,且毒素已蔓延,若再不食解药,恐怕有生命危险。”

“什么毒?需要什么样的解药?”

“看样子是蜈蚣毒,至于解药,微臣也不知。”

陌千羽瞬时就怒了。

“你们也不知,那朕要你们做什么?”

两个太医吓得双双跪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请恕微臣无能,因为此蜈蚣不同于一般的蜈蚣,应该是五年以上药泡的蜈蚣王,毒素非同寻常。”

“那你们的意思,只

有南火草能救夜坊主了?”

还未等两个太医回答,一直站在边上的凤影墨骤然出了声:“皇上,张硕张太医最擅长制毒和解毒,何不将他召过来看看,说不定他能有办法。”

陌千羽闻言,眸光一亮。

“对啊,朕怎么就将他给忘了,当初赤蛇毒他都能解,想必一个蜈蚣毒也应该难不倒他,快宣!”

夜离躺在床上,依旧闭眼不睁。

却将这一切都听入耳中。

在等张硕前来的间隙,陌千羽又问两个太医,“除了剧毒,夜坊主的内伤怎么样?”

“回皇上,内伤还好。”两人齐齐回道。

“还好?”

陌千羽就震惊了,应该说纳闷了。

那一掌,他用了多少内力他自己清楚得很。

因为当时他是抱着一招致命的心思的。

她结结实实挨了那一掌也是事实,而且,当时她留下的那一泓鲜血太医也说过是内伤严重,中毒极深。

那怎么这么快就内伤还好呢?

除非......

除非有内力深厚者消耗自己的真气给她疗过伤。

是谁?

他瞳孔一敛,她身边不可能有如此深厚内力的人,是谁?

凝眉,他疑惑看向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夜离,眸色转深,缓缓抿起了薄唇。

边上,凤影墨面色极淡,眸色却同样深得厉害,他看看陌千羽,又看看夜离,长睫低垂,默不作声。

张硕不一会儿就来了。

出乎意料的,竟没有酒气。

他一进门先看到杵在那里的凤影墨,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之后,他朝陌千羽行礼。

还未跪下,就被陌千羽扬手止了:“快看看夜坊主!”

“是!”张硕颔首,来到榻前。

轻拂了袍角,坐在榻前的矮凳上,微微挽了挽自己的袖襟,指腹便落在夜离的腕上。

夜离虽闭着眼睛,可是却依旧能感觉到他凝在她脸上的目光。

这个死张硕,肯定知道她在假晕。

当落在手腕脉门上的力度不动声色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终于肯定了这点。

果然死性不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来整她。

她差点痛得叫出来。

就在她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将她的脉搏放开。

“回皇上,夜坊主所中的是蜈蚣毒。”

夜离便又继续闭着眼睛。

“这个朕知道,张太医可有解毒之法?”

张硕起身,对着陌千羽一躬:“夜坊主所中的不是一般的蜈蚣毒,且毒素也已经蔓延至全身,请恕微臣无能,亦无解毒之法。”

陌千羽脸色微微一变。

张硕话落的同时,不动声色挑眼,瞥了一记如同一根木桩一般杵在那里的凤影墨,见其面色同样转白,张硕又唇角一勾,话锋一转道:“不过,微臣可以试着研制看看。”

陌千羽面色一松:“要多长时间?”

张硕又用眼角扫了一记凤影墨,后者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他弯了弯唇,回陌千羽道:“这个微臣也不知,不过,微臣一定竭尽全力。”

“好!朕相信你!不管需要什么尽管跟朕讲!”

“微臣遵旨!”

张硕颔首领命,抬眸的瞬间,见凤影墨朝他渡了个‘去外面’的眼色,微微一怔道:“微臣不知缉台有没有适合研制解药的地方?”

陌千羽转眸看向凤影墨。

凤影墨会意,连忙回道:“不知张太医需要怎样的地方?要不凤某带张太医去看看缉台的几处闲置厢房,张太医自己挑。”

张硕征询地看向陌千羽,陌千羽点头应允。

张硕便道:“那就有劳凤大人了。”

两人急急出了门。

凤影墨将张硕刚带进一间厢房,就“嘭”的一声关上门,一把抄起张硕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那里玩!”

张硕很无辜,“我尊敬的凤大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玩了?”

“你方才探脉搏的时候在做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

张硕就瞪圆了眼睛:“哇,这样也能看到,我都坐在那里挡住了视线,你也能看到?这么本事,怎么没看到自己背上的蜈蚣咬痕?”

凤影墨脸色一白。

张硕似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微微一笑,将他落在自己衣领上的大手拂开,“现在知道急得跳脚,当初干什么去了?”

凤影墨看了看他,闷声道:“你不懂。”

“我又不是你们,我当然不懂,”张硕正了正自己的衣领,悠悠然道:“我只懂,某人宁愿装晕也不愿看到你。”

末了,又想起什么,面色一正,“对了,你说南火草你应该可以拿到,到手了吗?”

凤影墨“嗯”了一声,自袖中掏出一枚火红的细草,递给张硕,“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解药里含有南火草!”

“这个还用你教!”张硕嗤了一声,将南火草接过,端详了一番,“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南火草啊!”

“世上独此一株,你可别给我弄丢了!”凤影墨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再啰嗦,我就跟皇上说,我也无能为力。”

“你敢!”

“喂,搞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呢,你这什么态度?”

凤影墨冷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帮我看看这里面是什么药?”

自袖中掏出方才夜离送给他的那个小瓷瓶,他递给张硕。

************

“皇上,这缉台终究不是太医院,微臣随凤大人转了一圈,发现所有厢房都一样,都不太适合。考虑到提取血样方便,还可以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微臣还是就在这间厢房里好了。”

张硕小心翼翼地跟陌千羽请示着。

“嗯,”陌千羽自是应允,“就依张太医的。”

“皇上,你看要不这样,都快三更天了,皇上龙体要紧,先回宫休息,微臣留下来研制解药……”

“无碍,朕陪你!”张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陌千羽笃声打断。

张硕冷汗涔涔,略抬眼梢睨了眼凤影墨,见他正盯着自己,眼帘一颤,又道:“不是,皇上是这样的,微臣研制解药的时候,不习惯边上有人,不然,微臣会分心,更何况是皇上在边上,微臣还会有压力,所以……”

陌千羽眉心微拢,没有做声,也没动。

张硕又接着道:“微臣倒好生羡慕夜大人,虽身中剧毒,却能蒙皇上如此厚爱……”

“朕厚爱每一个忠心为朕的臣子!”陌千羽骤然起身,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张硕脸色一变,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连忙跪于地上:“是,微臣失言,皇上仁义厚德,实乃我们做臣子之幸!”

陌千羽睇了他一眼,面色微冷,“起来吧,这里便交给你了。”

张硕眸色一喜,颔首道:“是!微臣定不辱皇命。”

再次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夜离,陌千羽转身,瞧见边上的凤影墨,俊眉微微一蹙:“凤大人不回去休息?”

“皇上在缉台,微臣又岂敢先回去休息?”凤影墨恭敬回道。

陌千羽凤眸深深,凝了他片刻,唇角一弯道:“那现在呢?”

“微臣恭送完皇上,这便回府。”凤影墨略略躬身。

陌千羽“嗯”了一声,“一起吧!”

话落,便带头走在了前面。

“是!”

凤影墨随后紧步跟上。

陌千羽走了几步又顿住,吩咐立于边上的先来的那两个太医,“你

们两个就留下来给张太医打帮手!”

许是恐张硕又推诿,这一次他没有给张硕说话的机会,先说在了前头,“平素你们都一起在太医院共事,也不生分,张太医应该也不会觉得不习惯,对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张硕还能说什么,只得颔首应道:“是!”

“另外,虽然夜坊主中毒在身,但终究是戴罪之人,本应该关入大牢的,因特殊情况,不得不暂时在缉台,所以,朕会留下几个禁卫守在厢房外面。”

张硕眸光微敛。

帝王的心思,他又岂会不懂?

说难听点,这就是软禁。

又是监视,又是软禁。

留两个太医监视,留一拨禁卫软禁。

可对方是谁?对方是是帝王!

帝王发话,他又岂能不从?

交代完一切,陌千羽、凤影墨君臣二人这才离开。

************

陌千羽、凤影墨一走,屋中便只剩下了张硕以及两个太医。

哦,不对,还有一个躺在床上装死的夜离。

其实她胸口很痛,真的很痛,可能是毒素侵袭的缘故。

可就是因为痛,她想真的睡过去都睡不着。

而睡不着还得装睡着,那才叫难过。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抽筋了。

而张硕那个家伙,竟然也不想着帮她支走那两个太医,还过分地让两个太医先守在厢房里,自己去找几味药。

于是她又不得不继续在那里装睡。

其实,她可以假装醒过来,可是,她担心,她一醒,这两人就去禀报陌千羽就完了。

所以,只能憋屈地先忍着吧。

不知躺了多久,久到她真的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

张硕才终于回来了。

一进屋,他就将两张药方一人一张往两个太医手中一塞,“这几味药是太医院有的,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下,而这另外一张上面的这几味太医院没有,需要去京师的药铺去买,就麻烦你跑一趟。”

两个太医见要两人一起都出门,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为难。

张硕便恼了:“怎么?只有院正才能派得动你们是吗?皇上回宫的时候,不是说让你们留下来打帮手的吗?动作要快啊,夜坊主身上的毒可不等人!”

两个太医很纠结,其中一个建议道:“要不,让外面的禁卫跑一趟?”

“禁卫懂医吗?若是搞错了怎么办?再跑第二趟吗?你们自己也是太医,也清楚,现在对夜坊主来说,时间有多宝贵,若夜坊主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想,皇上也不会光只治我一个人的罪吧?”

被张硕这样一说,两个太医又觉得不无道理,两人一计较,决定还是去办了。

两个太医一走,屋中便只剩下了张硕一人。

听到张硕掩门的声音,夜离终于如同得到大赦一般睁开眼睛。

张硕回身,就看到了她睁着眸子四下瞅的样子,那样子懵懂又娇憨,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见她朝他看过来,他才回过神来,弯唇一笑:“怎么不继续装?”

夜离白了他一眼,“都是你个没良心,害得我现在脸都僵。”

“那怎么能怪我?我又没强迫你装,是你自己不想看见某人好不好?”

张硕一边说,一边走到床榻边的矮凳上坐下,见夜离眸色明显一黯,“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夜离垂了垂长睫,“不关你事。”

忽然想起什么,又抬眸看向他,“对了,你的喉咙怎么了?”

张硕一怔,“什么?”

“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些哑。”

张硕眸光微闪,“哦,还不是因为你,刚才为了给你去找几味药,深更半夜、更深露重的,我来回奔波,喉咙不哑才怪呢。”

见他那副德行又出来了,夜离微

微一笑,因早已熟络,也不避嫌,翻了个身躺在被褥里看着他,静默了片刻,幽幽开口:“你研制出解药了吗?”

张硕面色微微一滞,垂眸同样静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思忖,又似是在犹豫,然后才抬眸看向她:“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这次轮到夜离面色一僵:“什么意思?”

张硕弯唇笑了笑,笑得有些落寞,又似是在自嘲,“你不是给了一瓶药给凤影墨,威胁他给你南火草救你吗?”

夜离长睫颤了颤,没想到这个张硕也知道了。

转念一想,张硕懂医,凤影墨让张硕确认一下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药也正常。

是的,在中厅里,她临走前,给了个小瓷瓶给凤影墨,她说,那是追易敏的时候,他掉的。

其实不是,是她今夜在医馆里面跟那个大夫拿的。

里面装的是专治腿疾的药。

易敏有腿疾。

她将此药给凤影墨,就是想要提醒他,易敏是他的人,她知道。

若想要让她保守秘密,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既然易敏是他的人,易敏拿走了南火草,就等于他拿走了南火草。

只有南火草能解她身上的毒。

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就是夜里她跟三爷讲的,她也只有留下来,才有可能拿到南火草。

她用自己有每日记事的习惯威胁了陌千羽,又用腿疾药威胁了凤影墨。

她只为了能活下去。

她只是想活下去。

想想还真觉得悲哀。

虽然威胁两个男人的目的都达到了,可她却觉得更加悲哀,很难过很难过的悲哀。

微微苦笑,她看向面前的张硕,“所以,他将南火草给你了。”

张硕“嗯”了一声,后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就算你不给那个药瓶给他,他也会用南火草救你的,真的。”

夜离轻轻笑,没有做声。

“你就那么不信任他?”张硕微微眯了眸子,眸底一掠而过的是不易觉察的沉痛。

“不是不信任,张硕,你不懂,我跟他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夜离忽然想哭。

眼窝一热,她连忙翻了个身,面朝着里面而躺。

很奇怪,在后山上的时候,她拼命想哭出来,却眼睛干涩得厉害,一滴泪都没有。

而现在,她并不愿意哭,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拼命往眼睛上面涌。

或许,人就是这样,在面对朋友的时候,才暴露出自己真正脆弱的一面。

眼睛一闭,温热夺眶而出。

她咬紧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可是,骤然的翻身,以及颤抖的双肩,同样将她出卖。

低低的一声叹息响在头顶,紧接着脸上一热,是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脸。

夜离浑身一震,愕然睁开眼睛。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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