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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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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朱门酒肉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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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那个小镇就像散发着金光的天堂。叶子云高呼了一声:感恩世界的主。心不由“砰砰”跳,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太阳随着她的开心从云层中露出了温暖的笑脸。

夏天的天气就是这么多变,刚才还冷的人发抖,只要太阳一露脸马上又变得热浪滚滚,叶子云从山坡上一步三滑下到水泥硬化路面上,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干了,却又被汗水浸湿。雨后的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一眼可以望到村头的彩旗,叶子云可以大胆的行走在路上了。一切都像一场梦,她就是那个从梦中醒来的人。

叶子云敢那么大胆是因为看出这个小山村,也许是小镇,不像其它的山村那样只住着当地土着。这儿到处都挂着各色小彩旗是个度假山庄,也可以说是个旅游景点。

叶子云进入山庄,人避着她走,狗追着她狂吠,叶子云手里有木棍倒不怕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小动物。可这浑身脏兮兮的,想去讨点吃的都不敢上门。从下午转到傍晚也没找到点儿填肚子的东西。反而不如在深山老林里起码还有野菜野果充饥。应了那句古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叶子云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会落到上街讨饭。从小邻居给的东西都不吃,再别说上门讨吃的了。真开不了口,也拉不下那个脸。

这个度假游山庄有个好听的名字——风晚岭,也是小镇的名字。下面那排蝌蚪式的少数民族文字,她就不认识了。她见过藏文、蒙文、维文,但这排文字她却从没见过。

山庄的土着说的也是艰涩的方言,叶子云听不懂。可这儿外来旅游者多,他们大都说普通话,这儿虽然偏僻但风景优美,再加上这儿空气清新,干净,来的人也不少。

叶子云把整个小山庄转了一遍,小吃摊到大酒店。当然她不敢进去,人家也不让她进去。虽然她努力把自己捯饬的干净了些,可看起来还是个流浪汉、讨饭的。小山庄的夜生活挺丰富,旅游团组办的篝火晚会,载歌载舞,热闹非凡。霓虹闪烁,到处都是歌声笑声。街边的各色小吃给外来游人提供着美味,一对对情侣手牵手漫步在夜色中。

想着美食和看到美食对饥饿的人来说,概念完全不一样。半个月没有食人间烟火的叶子云,此时真有点儿难耐。偷的本事没有,抢的本事也没有,甚至连讨要的本事也没有。安逸的日子几乎让她失去了生存能力。闻着充满街道的香味,看着各种美食,叶子云寸步难行。

终于叶子云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向一个没顾客的摊位。有食客的摊位她不敢去怕人家嫌弃,骂她,另外她觉得那个摊位卖的东西她可以吃。毕竟从小对猪肉是另类的认知,而面皮里面不会有那种东西。

叶子云虽然知道在特殊情况下,猪肉也不算违禁食物,但她就是不敢吃那些东西,哪怕是为了维持生命她也做不到。所以她选择不会沾染猪肉的摊位。

叶子云走到那个大哥的摊位前,怯怯的叫了声:“”大哥。”摊住从手机上抬起头,一看是个要饭的,气不打一处来。今晚本就没生意,使他很不高兴,又来个讨饭的。

“滚滚滚……”一连串的滚让叶子云更难开口。这种羞辱她从没经历过,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他么的让你滚,没听见吗?”摊主看叶子云没有要走的意思,气更大,“看到你就悔气,怪不得今晚没生意。”摊主说着从里面绕出来。这种情况下,真正讨饭的都会赶紧跑开。叶子云不知道,她也跑不动,刚准备走开,就被摊主一脚踢得摔了出去。

叶子云被吓的大叫了一声,她没想到这儿的人会这么蛮横。可以拒绝施舍给别人东西,但干吗要动手打人。她想分辨可又羞耻的说不出口,腿上钻心的疼痛使她很担心腿会被踢断,这样她可就真要客死他乡了。

摊主骂骂咧咧追过来又补了两脚,本就躺着的叶子云快速滚了两圈,使着力点轻了许多。死人都有三份泥性呢?被人这样欺负,叶子云也气涌心头。虽然身体虚弱却也使出全身力气,把手中的木棍轮到了摊主的小腿上。力道虽小却也使摊主挨了一下,心中有所顾忌。

叶子云的哭喊声,摊主的谩骂声使周围的人瞬间围了过来。国人喜欢看热闹,喜欢围观,走到哪里都一样。也有人拉住准备再次袭击叶子云的摊主,摊主一口一句臭要饭的,臭要饭的。然后回去照顾自己的生意去了。

“现在都是职业乞讨”

“他们可比我们有钱,那些个,你别看讨饭的,家里都有洋楼、汽车,出行都是乘坐飞机。”

“可不是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叶子云像只被围观的猴子,抱着双腿把脸深深埋下去,小声啜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她解释也解释不清,再说可能也没人相信她,与其那样,不如不说。

让她更难以置信的是人情的冷漠,涉世未深的少女从不知人世间的冷漠也是一件杀人凶器。

“现在的人都被懒拿住了,有手有脚,去干点啥不好,竟想着要别人的钱,吃免费的饭。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看也没啥意思,好多人也就走了,也有几个人没动,想继续围观下去,叶子云也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心中的绝望像涨潮的海水淹没了她。

看来只有去垃圾场跟野猫野狗抢点儿吃的啦。叶子云蹒跚着来到小镇派出所门外。她下午就把这个小地方的大街小巷都转了个遍。心中阴影大,不敢冒那个险。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此时的叶子云就是那个十年怕井绳的人,不敢相信任何人。

来到同类居住的地方,叶子云反而找不到一口吃的,也不知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情况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办?到垃圾箱里找吃食,她做不到,虽然饥饿难耐,可如果大脑没毛病的人,谁能吃的下垃圾桶里的东西,讨又讨不来。

古人且有不为:嗟来之食。现代人的她却要为一口续命食受辱。

她不知道的是,乞讨也是一门学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来。

叶子云坐在派出所外的墙角落,望着天上那轮不再圆的月亮。生活一次又一次的戏弄她,可她仍向往着美好的生活,拼了命逃出人贩子的魔掌,又跋山涉水穿过无人区的老林子,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活的有多么艰难。但她仍然坚持要活下去,人世间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事情了。

月入西山洼,凌晨后的小镇,终于归于寂静,恢复祥和,叶子云目送最后一批游客进入小酒店和农家院。

野狗,野猫、野老鼠悄悄的出来了,在小镇上又形成另一番景象。叶子云白天无法融入人类,晚上也无法融入这种景象,她无论何时都是一种另类。

叶子云加入它们的行例并不是和他它们抢吃食,而是想在垃圾堆里找几件可以换洗的衣服。本没拿几件衣服,又在山林里穿梭了这些天,衣服都像丐帮弟子了。

一大群如叶子云般蓬头垢面的小动物,虎视耽耽盯着这个庞然大物走进他们的领地。叶子云胆虚,扬扬手中的木棍,小动物们哼哼唧唧,虽有不甘也不得不后退。把自己的领地让给叶子云,这就是弱肉强食。身为拥有高学历、高智商的人类来欺负小动物。想想都感到可耻!

游客们都很富裕,他们随手丢一件都比叶子云身上的要光鲜。叶子云找了两件,稍好些的衬衫,但并不敢穿,毕竟被这些小动物们踩踏蹂躏过。等明天拿到河边洗洗再让阳光消消毒。

叶子云找了双乔丹牌的旅游鞋,磕去里面的杂草和尘土,换下脚上那双面目全非的特步。鞋子虽有点儿肥、有点儿大,但比自己那双用鞋带绑着底子的特步不知要好多少倍。

叶子云拄着木棍离开垃圾堆放场,苟偻着背像个迟暮的老人,本就羸弱的身体已经两天没有好好进食了。原计划在小镇好好调养一下娇弱的胃,谁知连个烂果了都没找到。叶子云一手抚着闹心的胃,一手拄着木棍向派出所那边走。

看来明天她不得不选择,寻找警察的帮助了。再这样找不到吃的,饿也要把自己饿死了。再别说继续向家乡走了,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有任何证件,举步维艰啊!

不知为何小镇的夜晚比山里还要冷。叶子云蹴在墙角里直打哆嗦,把捡来的两件衣服都裹到了腿上也无及于是。哆嗦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怎么都停不不来。脑子也昏沉的厉害。也许太累了,叶子云眼睛睁不动了,慢慢闭了起来。她总有种闭上眼再也睁不开的感觉,心里还算清醒,就是控制不了肢体。

这样的时候最容易想家想亲人。叶子云又想到了父母,他们每个人的笑脸在眼前闪现,他们在做什么?有没有到处寻找自己?拿着照片,寻人启示,见人就问。小时候的时光真好,可惜过的太快了。

不知自己还能否看到明早的太阳?也许冷的太难熬了,叶子云居然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想到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感觉想到了好多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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