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如同丧钟敲响。
林晚星猛地从床边站起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落地窗,退无可退。
房门被推开,陆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入房间,瞬间攫住了她的呼吸。
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蜷缩在窗边,像受惊小鹿般的她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怕我?”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听不出情绪。
林晚星咬紧下唇,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尽管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她不能在他面前露怯,至少,不能完全失去尊严。
陆琛迈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那一声轻响,如同最终判决。他步伐从容,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猎豹,走向房间中央。
他没有靠近她,而是在离她几步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却带着无形的掌控力。
“过来。”他命令道,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林晚星的身体僵住,脚底仿佛生了根。过去?过去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象。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的声音冷了几分,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凝结。
屈辱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忍住。她想起了那三个亿,想起了摇摇欲坠的林家,想起了父亲哀求的眼神。她不能反抗。
她用尽全身力气,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他面前。她垂着眼眸,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看到他锃亮的鞋尖和笔挺的西裤线条。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如同有重量,压得她抬不起头。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
突然,他伸出手,并非触碰她,而是指向沙发旁矮几上的一份文件。
“签了它。”
林晚星抬起眼,看到那是一份装订精美的合同,封面上是冰冷的黑体字——**《婚姻契约补充协议》**。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份协议。纸张冰凉,沉甸甸的。她翻开,条款比白天在餐厅里听到的更为细致,也更为严苛。
除了明确的行动限制、通讯管制和“服从义务”外,还包括了**不得对外透露契约内容、不得过问他的行踪、不得怀有子嗣(明确了避孕措施由他掌控)** 等令人齿冷的条款。甚至细致规定了她在不同场合的着装要求、表情管理。
这完全是一份卖身契,将她的人格和自由彻底剥夺。
“看完就签字。”陆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晚星的手指紧紧捏着纸张边缘,指节泛白。她抬起头,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尽管声音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陆先生,这些条款……是否太过……”
“过分?”他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林小姐,在你为了三个亿点头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份觉悟。这不是求婚,是交易。交易,就要遵守规则。”
他站起身,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还是说,你现在想反悔?”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来的却是彻骨的寒意,“可以。三个亿,连同利息,明天一早,必须回到林氏的账户。否则,我不介意让林宏正去体验一下监狱的生活。我想,林氏这些年,总有些经不起查的账目吧?”
林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不仅用林家威胁她,还用父亲的自由和晚年做筹码!他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变得一片死寂,陆琛似乎满意了。他松开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签字。”他再次命令,将一支昂贵的钢笔丢在协议上。
林晚星闭上眼,两行清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滑落。她颤抖着拿起那支沉重的钢笔,冰凉的触感让她哆嗦了一下。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细看那些吃人的条款,翻到最后一页,在乙方签名处,用力地、几乎是刻印般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都像是在自己的尊严和灵魂上划下一刀。
看着她签下名字,陆琛拿起协议,扫了一眼,淡漠地收起。
“记住你签下的每一个字。”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竟然……向门口走去。
林晚星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他……不留下来?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走到门口的陆琛却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地传来:
“今晚我可以不碰你。”
林晚星猛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但下一秒,他的话却让她再次堕入冰窟——
“不是怜悯,而是因为,”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与一种更深沉的、扭曲的情绪,“**触碰一个为了钱就能出卖自己的女人,让我觉得恶心。**”
“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吧,陆太太。这漫长的三年,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房门被他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星一个人,和她那份刚刚签下的、卖掉了自己灵魂与尊严的契约。
“恶心……”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身体沿着冰冷的玻璃窗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毯上。她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裙摆。
他不仅囚禁了她,还要用最伤人的话语,践踏她最后一点尊严。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报复。不是肉体的折磨,而是精神的凌迟。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她活动的范围被严格限制,手机被收走,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渠道,是每周一次,在管家的监视下,与父亲或温静书进行五分钟的通话。通话内容被要求不能涉及陆琛和她的真实处境,她只能强颜欢笑,报一声平安。
陆琛似乎非常忙碌,很少出现在别墅,即使回来,也多半是在深夜,直接进入主卧(与她房间相对的另一端),从不会踏足她的领域。偶尔在餐厅遇见,他也当她如同空气,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直接的羞辱更让人难堪。她像一个被遗忘的摆设,在这座冰冷的建筑里,感受着时间缓慢的、近乎停滞的流逝。
她开始出现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晨光熹微。食欲也变得越来越差,送来的精致餐点,往往原封不动地被撤下。
女管家将她的情况报告给了陆琛。
于是,在一天傍晚,家庭医生被请来了别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结论是忧思过重,肝气郁结,开了些安神助眠的药物。
医生离开后,林晚星看着床头柜上那瓶白色的药片,眼神空洞。靠药物维持的睡眠,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这天夜里,山间下起了暴雨。狂风呼啸,抽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雷声滚滚,闪电不时划破夜空,将房间映照得一片惨白。
林晚星蜷缩在床上,安眠药的药效似乎被这恶劣的天气抵消了,她感到一阵阵心悸和莫名的恐慌。从小到大,她其实有些害怕这样剧烈的雷雨。
又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紧接着是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的惊雷!
“啊!”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猛地拉高被子蒙住了头。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管家,也不是佣人,那步伐……很熟悉。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陆琛?他回来了?在这样的雨夜,他想做什么?
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外停顿了片刻。
林晚星屏住呼吸,全身紧绷,等待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然而,脚步声只是停顿了那么几秒,随后,便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他……只是路过?
林晚星缓缓拉下被子,惊疑不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窗外依旧是狂风暴雨,但她的心跳,却因为那短暂的停顿和离去,而变得更加混乱。
为什么停顿?他听到她的惊呼了吗?
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用漠视和言语折磨她,却又在雨夜出现在她的门外?
一种比恐惧更令人不安的困惑,在她心底悄然蔓延。
而此刻,走廊尽头的书房内。
陆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被暴雨蹂躏的山林,俊美的面容在闪电的明灭中,显得无比阴沉。他手中紧握着一只早已没电关机的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他确实听到了她那声压抑的惊呼。几乎是本能地,他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
他烦躁地松开领带,试图驱散心头那抹不该存在的烦躁。
复仇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他绝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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