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三节课，班主任刘春征抱着一摞试卷，笑眯眯地走进来。他眼神直愣愣地看向张雨晴，扬声说道：“今天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上周模拟考试的分数出来了，张雨晴考了全年级第一名，而且比第二名足足高出30分！”
这话一出，班级里瞬间像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刘春征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还有三个来月就要高考了，我希望大家抓紧每一分钟，千万别放松。你们要知道，高考里1分的差距，可能就会被一千人超过。”
许洪亮坐在张雨晴旁边，悄悄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张雨晴假装没看见，指尖却轻轻蜷了蜷试卷的边角。
刘春征顿了顿，又道：“现在有请张雨晴同学，给大家朗读一下她的英语作文。这次她的英语作文写得特别出色，全年级组的老师看了都连连称赞。”
张雨晴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接过老师递来的试卷，清亮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刘春征站在讲台旁，越听眉头越舒展，不住地点头——无论是语法的精准度，还是行文的技巧，都让他暗自惊叹，甚至觉得有些地方连他们这些老师都未必能做到这般流畅自然。
只有张雨晴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前世”英语过了八级的底子罢了。在这场决定命运的高考里，英语注定会成为她最稳的优势。
中午放学铃一响，张雨晴没往食堂走，径直出了校门——早上出门时，她跟李翠红约好，中午一起去镇上供销社买缝纫机，为的就是她心里那个“准备开个小型服装厂”的计划。
许洪亮瞅着她的背影拐出校门，脚底下像被什么勾着似的，鬼使神差也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到供销社门口，正看见张雨晴朝一个中年妇女快步走去，笑着问：“妈，等很久了吧？”
母女俩说着进了供销社。张雨晴办事利落，直奔缝纫机柜台，试了两台机子，指着旁边五台对售货员说：“这五台都帮我装好。”又转到布料区，每种喜欢的花色都挑了几匹，算账、开票一气呵成——这些都是开服装厂要用的家伙事儿。
刚拎着布走出柜台，迎面就撞上了跟进来的许洪亮。
“张、张雨晴，好巧啊……你们这是买东西呢？”许洪亮挠着头，脸颊有点发烫，说话都带了点结巴。
张雨晴没功夫跟他客套，直截了当道：“你来得正好，能搭把手不？帮我们把缝纫机抬到外面的牛车上。”
“能！”许洪亮立刻应下，跟着售货员一起把五台缝纫机搬到门口的牛车上，又帮着把六七匹布码好。他看着这堆物件，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
“妈，咱先去吃点东西，吃完你再赶路。”张雨晴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对许洪亮说，“你也没吃午饭吧？一起去。”
许洪亮还在尴尬，却被她这股爽快劲儿拉着走了。三人进了国营饭店，张雨晴直接要了十五个肉包子，自己拿了两个，塞给许洪亮四个：“够吃不？不够还有。”
“够、够了。”许洪亮红着脸接过来。
张雨晴把剩下的包子递给李翠红：“妈，你吃完把剩下的给赶车师傅，他中午肯定没吃，到家还得帮你卸缝纫机呢。”
李翠红连连点头，拿着包子往牛车那边走。张雨晴和许洪亮并肩往学校的方向回，一路上传来许洪亮没话找话的几句询问，都被张雨晴干脆利落地接了过去。
张念山昨晚到家后，脑海里总晃着张雨晴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还有她趴在他墓碑前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都像烙铁似的烫在心上。他自己也纳闷，不过见了一面，怎么就像刻进骨子里般难忘。
正怔着，高彩云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直截了当地问：“念山，你跟雨晴到底啥时候认识的？我咋从没听你提过？”
张念山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却下意识想维护张雨晴，随口编道：“认识挺久了。她有个表哥在我们部队当兵，是通过他认识的。”他向来不撒谎，高彩云倒没多想，点点头信了。
“王云慧那边已经解除婚约了，”高彩云放下碗，眼里透着欢喜，“我看雨晴这丫头就挺好，又俊又机灵，妈怎么看怎么满意。实在不行，我找个媒人上她家说说，先把事儿定下来？”
“妈，不行。”张念山急忙摆手，“雨晴还在上学呢，还是个学生。”
“学生咋了？村里好多姑娘这年纪都嫁人了。”
“她才十六啊。”张念山语气更急。
一旁的张秀娟插嘴：“妈，你放心，我看雨晴挺喜欢我哥的。以后我多跟她联系，帮你盯着，保证让她将来成我嫂子！”
高彩云白了女儿一眼：“就你那成绩，能跟雨晴比？你俩又不在一个学校，真被别人追去了咋办？”
张念山一脸认真：“妈，别操心了，缘分自有天定。”
“定啥定！”高彩云瞪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告诉你，见了雨晴我就认下这个儿媳妇了。你要是追不到手，也别认我这个妈！”
张秀娟又凑趣：“妈，您这见了雨晴，亲儿子都不要啦？”
高彩云被逗笑，却依旧没松口：“少贫嘴，你哥要是抓不住这好姑娘，看我咋收拾他！”张念山望着窗外，心里头又暖又乱，那抹倩影仿佛又在眼前晃了晃。
张雨晴这边，一下午的课堂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她心里暗暗嘀咕：不会是山哥在想我吧？念头刚冒出来，脸颊瞬间红得像火烧。
坐在旁边的许洪亮急忙探过头：“张雨晴，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张雨晴淡淡回了句：“没事。”
晚上放学，张志文和张雨晴一起骑自行车回家。路上，张志文忽然问：“雨晴，你说的四合镇，你去了吗？我问我大娘你去哪了，她说你去市里找郭雪了。”
张雨晴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小文哥，我跟你说实话，但你不许告诉别人。”
张志文郑重点头：“雨晴你放心，我肯定替你保密。”
“我知道你靠谱。”张雨晴抿了抿嘴唇，“我确实去了四合镇，找我那个亲戚，而且找到了。”她没再多说细节。
张志文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她不愿深谈，便没再追问。
张雨晴很快转了话题：“小文哥，你家大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到我家来学做衣服？我今天中午买了五台缝纫机，准备开个小型服装厂。你回去问问大婶，要是想挣点零花钱，随时可以过来。”
张志文眼睛一亮：“啥？雨晴，你真是太厉害了！开服装厂？我把这事告诉我妈，她肯定高兴坏了。多谢你还想着我们！”
张雨晴笑了：“小文哥看你说的，咱们是邻居，平时关系又好，有能赚钱的事，我肯定想着大婶啊。”
说话间，两人骑车到了村口。张雨晴到家时，看着屋里送来的五台缝纫机，心里一阵踏实——“准备开个小型服装厂”的计划，总算迈出了扎实的第一步。她铺开布匹，照着昨天画好的图纸，拿起剪刀“咔咔”剪了起来。春天快过了，她打算先做一批夏装——80年代的的确良面料很受欢迎，她先剪了几件衬衫，又裁了几条裙子。
一个多小时后，张雨晴踩起缝纫机，“突突突”的声响在屋里回荡。布料在她手里翻飞，很快，几件挺括的衬衫和飘逸的裙子就成型了。她看着成品，满意地笑了——这便是她服装厂的第一批样品，也是她对未来的底气。
这时，李翠红走进来，本想叫女儿吃饭，一看见桌上的衣服，顿时惊得合不拢嘴：“这布……这么快就变成衣裳了？还这么好看！看来你这开服装厂的想法，真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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