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牢房里,鸿七公的咳嗽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像两口枯井,深深地望着被锁在墙上的苏辰。
姬凝霜凤眸一凝,周身燃起的火焰蓄势待发,将整个牢房照得忽明忽暗。“你是何人?竟能无声无息潜入天牢!”
鸿七公并未理会姬凝霜的戒备,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苏辰,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跳的节点上。
“三百年前,李氏皇族被灭,天下皆以为血脉断绝。”鸿七公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但他们不知道,当时的太子,在最后一刻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嫡子,连同一份天大的秘密,送了出去。”
苏辰的瞳孔猛地收缩。
姬凝霜也愣住了,她看着苏辰,眼中满是震惊。李氏太子的……嫡系血脉?
“那个秘密,就是李氏皇族能一统天下,镇压百年的真正根基。”鸿七公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苏辰的心口,“它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把钥匙。一把……开启这片天地间九道龙脉的钥匙。”
“九道龙脉?”苏辰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错。”鸿七公咧开嘴,露出没有几颗牙的牙床,“这方天地,共有九道至强龙脉,分别镇压在九处绝地。每一道龙脉,都蕴含着改天换地的力量。你们之前在极北冰原遇到的,便是其中最弱的一道,冰魄龙脉。”
鸿七公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但这份力量,也带着诅咒。李氏先祖曾立下血誓,后世子孙若要强行动用龙脉之力,必须以自身寿元为祭品。引动的力量越强,燃烧的寿命就越多。”
姬凝霜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苏辰的手臂。
燃烧寿命!
这就是代价吗?
“天山女仙的真身,绝非普通陆地神仙可比。”鸿七公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仅凭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有女帝的国运加持,也毫无胜算。想要活命,你至少需要同时引动三道龙脉之力。”
“三日之约,现在只剩下不到七十二个时辰。”姬凝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时间根本来不及!”
牢房内陷入死寂,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压力如山,几乎要将人压垮。
苏辰却抬起了头,那双本应因修为暴跌而黯淡的龙凰瞳,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告诉我,其他龙脉在哪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
鸿七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赞许。他从破旧的袍子里,摸索着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递了过去。
地图在苏辰面前展开,上面用古老的朱砂,标注着九个散布于天下各处的红点,旁边还有一行行蝇头小字。
苏辰的目光在地图上飞速扫过,大脑疯狂运转。
七十二个时辰,三道龙脉。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凝霜,你带姬逍遥和姬灵儿,立刻前往东海深渊,那里有第二道龙脉。你的凤炎真气与深渊的极寒之力相克,或许能更快找到入口。”
“秦冷月,”苏辰的目光转向牢门外,他知道秦冷月一直在那里,“你立刻返回京城,持我手令,接管所有禁军和城防。林相溥绝不会善罢甘休,京城不能乱。”
“那你呢?”姬凝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死死抓着苏辰的手不放。
苏辰的目光落在了地图南边的一个红点上。
“我亲自去南疆,那里有距离此地最近的第三道龙脉——火山龙脉。”
姬凝霜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南疆是蛮荒之地,毒虫遍地,更有传闻中的蛊族,凶险万分。
她上前一步,不顾鸿七公还在场,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笨拙而用力地印在了苏辰的唇上。
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个带着绝望和祈求的烙印。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滑落。
苏辰心中一颤,他伸手抱住她,用力地回应了这个吻,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一道妖媚的笑声从牢房的窗口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温存。
“哎呀呀,真是感人肺腑呢。不过小美人,要去南疆火山那种地方,怎么能不带上姐姐我呢?”
凰倾城的身影如青烟般凝聚,她斜倚在窗口,对着苏辰眨了眨眼,直接无视了旁边的姬凝霜和鸿七公。
“正好,那地方……算是姐姐我的老巢呢。”
……
与此同时,稷下学宫的飞舟之上。
林相溥正端坐于书案前,手中折扇轻摇,听着手下的密报。
当听到“天牢”、“龙脉”、“分头行动”这几个词时,他摇着折扇的手停住了。
片刻之后,他笑了。
那笑容温和依旧,眼底却是一片森然的寒意。
“好一个妖后,果然还有后手。”
他站起身,踱步到船头,望着南方的天际。
“传我的手令,调动学宫所有在南疆的力量,布下天罗地网。”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
“另外,派人去见南疆蛊族的那位圣女。告诉她,她梦寐以求的‘长生蛊’,已经亲自送上门了。只要她能拿下苏辰,稷下学宫,可助她一统南疆。”
……
苏辰刚刚离开临江城的地界,一只信鸽便破空而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解下信鸽脚上的竹筒,展开字条。
是林平之的笔迹。
“教主,日月神教已在江南站稳脚跟,愿倾全教之力,助教主扫平奸佞!”
苏辰看着字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借来笔墨,在字条背面迅速写下几个字,便将信鸽放飞。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
“守好江南,断林相溥的粮道和钱袋子。”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身旁的凰倾城:“走吧,姐姐。去你的‘老巢’看看。”
凰倾城妖媚一笑,直接挽住苏辰的手臂,肌肤相贴的温润触感传来,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苏辰身上。
“小美人可要抓紧了。”
话音未落,两人化作一道赤红的流光,撕裂长空,朝着南方激射而去。
两日后。
南疆边境,十万大山连绵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闷热的气息。
一座巨大的火山矗立在群山之间,如同一头远古巨兽,山顶的火山口正不断向外喷涌着赤红的岩浆,将半边天空都映得通红。
热浪滚滚,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苏辰和凰倾城的身影出现在火山脚下。
然而,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本应被高温炙烤得寸草不生的火山周围,此刻竟然诡异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冰霜,寒气逼人。
炙热的火山与冰冷的寒霜,两种截然相反的景象,以一种极不协调的方式融合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凰倾城脸上的媚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对劲……”她喃喃自语,一双凤目死死盯着被冰霜覆盖的山体。
“这里的气息……是陆地神仙境。”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颤音。
“而且……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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