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不慌不忙，从金鱼袋中内取出一卷文书，轻轻放在桌上，“没时间和你逗贫。只不过恶人还需恶人磨，这桩讼案我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适合的讼师人选，你与对方讼师不相上下，行事上旗鼓相当，甚至你略胜一筹，所以才想着推荐你。”
她又简单地介绍：“京都城中李崇礼，李大人的发妻林夫人正与他打义绝的案子，涉及家产裁定，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案子的油水还很大。”
裴禹狐疑地看了看桌上的文书，又看了看柳嫣，“有这等好事为何你自己不做？无缘无故的，会把这讼案给我？”
柳嫣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这桩讼案存在两方冲突，我没办法刚才受林夫人之托帮忙找个靠谱的讼师，前提是行事无下限，刚才见了你才发觉只有你能胜任。”
裴禹捂着胸口佯装伤心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世上最坏之人？”
柳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在这讼行里，论起行事手段，你裴禹的名声可不算太好。为了打赢官司，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虽然我瞧不上，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还真需要像你这样‘不拘小节’的讼师对付那些无耻之人。林夫人这案子，对方手段阴狠，若是找个太过正直古板的讼师，怕是难以应对。”
裴禹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柳大讼师，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不过，我可不像你说得那么不堪，我裴禹做事，虽然手段多样，但也有自己的底线。既然林夫人委托你找讼师，你又觉得我合适，那这案子我便接下了。说罢，想要多少中间费？”
柳嫣轻嗤一声，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在房间里踱步：“一分不要，只需叫我看到你将对方狠狠地按在地上‘碾压’为我出气便可。”
裴禹饶有兴致：“哟，借刀杀人，这是谁招惹到您头上了？”
柳嫣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既然你接这案子，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裴禹警觉：“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哪能没有条件。我先说好了，杀人放火这等恶事我可不做。”
“我没你说的那么穷凶极恶。”柳嫣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条件就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赢！将你的阴招、损招都使在对方讼师身上，公堂之上一点脸面都不要给他留。”
“到底是谁叫你这般恨之入骨？”裴禹被钓的实在好奇，这柳嫣虽然脾气臭了点，但还是第一次见她把一个人往死里整。
柳嫣也不避讳，直言道：“林大人的讼师，正和堂的资深——陈靖远。”
裴禹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柳嫣不说话。
柳嫣被他看得发毛，催促道：“你到底接不接？”
“怎么，平日里瞧不上我的手段，如今为了报复，倒也顾不上那些了？”裴禹起身抄起那份文书，语气轻松道：“不过你放心，该给你这个掮客的一分不会少，你就等着看我在公堂之上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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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解决两大难题，柳嫣心中顿时舒展不少。
第一时间就是跟秦瑶报个‘喜讯’，回到正和堂就看到她落寞地整理讼案的文卷，柳嫣进来就一把将她往小回廊拉。
四下无人，柳嫣挑眉得意道：“我今日可算找到能克制陈靖远的人了，此人比他更阴险、更无德、更不按套路出牌，这就叫以毒攻毒法子，杀人最为诛心。”
秦瑶狐疑追问：“普天之下竟有此等‘才能’之人？”
柳嫣也不卖关子了，兴奋道：“裴禹，裴无德！”
秦瑶一下怔住，裴禹她倒是见过几回，话也没说过几句，就是觉着这人俊朗的外表下藏着精明，油嘴滑舌不像个好相与的，她倒是很好奇柳嫣是如何说服他代理林夫人的讼案。
回过神来，她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柳嫣，你确定找裴禹是个好主意吗？我虽与他没打过几次交道，但也知道他名声不太好，行事风格向来让人捉摸不透。他真的能帮林夫人打赢这场官司？”
柳嫣拍了拍秦瑶的肩膀，自信满满地笑道：“秦瑶，你就放心吧。我承认裴禹这人是有些不择手段，但在讼行里，对付陈靖远这种老狐狸，就得用他这样的人。老陈手段无耻下作，裴禹比他更甚，以毒攻毒，才能让对方防不胜防。他们两方吵的死去活来，咱俩只需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
秦瑶懵懵懂懂，努力设想俩人对簿公堂的模样。
柳嫣见秦瑶那副努力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打趣道：“秦瑶，你也别在那儿瞎想了，到时候等他们上了公堂，有好戏看呢。裴禹那家伙，说起歪理来一套一套的，陈靖远虽然厉害，但遇上裴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怕是也得头疼。”
秦瑶回过神来，困惑道：“怎么好端端的想到了他？”
说到这里，柳嫣一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神情，“说来也巧，还不是为了百灵的下半生去找孟大福。裴禹也刚好在那儿，你说是不是老天注定，叫姓裴的及时出现克制老陈。更绝的是，裴禹也没有讨价还价就接下了这讼案，果然，越是离谱的人越适合干这种‘丧良心’的活。”
秦瑶点了点头，脸上的困惑稍微减轻了一些，“林夫人那边可接受了？”
早在回来之前就借着孟府笔墨给林夫人递了帖子举荐了裴禹，估计当下他们二人已经在探讨具体案情了。
柳嫣一脸畅想的说道：“到时候咱们俩可得出席旁听，否则都对不起我的处心积虑。”
秦瑶乏味地摆摆手，“凑热闹的事就别找我了，你去就好了，等结果出来你讲给我听。”
难得有出气的机会，柳嫣怎么能放过秦瑶，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嗔怪道：“别这么扫兴，你就不想亲眼看到陈靖远吃瘪的场面？同我一道去吧，就当陪我了。”
秦瑶有些无奈地看了柳嫣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柳嫣，我实在对这种热闹提不起兴趣。而且，我手头还有些讼案要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旁听。”
柳嫣却不依不饶，晃着秦瑶的肩膀撒娇道：“哎呀，秦瑶，你就别管那些案子了，先放一放嘛。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陈靖远那家伙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我早就想找机会挫挫他的锐气了。你要是不去，多没意思啊。”
秦瑶被柳嫣晃得有些头晕，连忙按住她的手，苦笑道：“好好好，怕了你了。我陪你去就是了，不过可说好，听完这场官司，你可要同我一道将那些堆积的讼案处理了。”
与此同时，老叶目瞪口呆地看着裴禹递过来契约，半天没有反过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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