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会被它们逮到了，我真聪明。”
沿着墙壁走，确实让杜清露心安了不少，脚下的步伐也渐渐加快。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走出这片漆黑过道时，她猛得止住自己前进的步伐。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的衣角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似的，令她再难前进半步。
身后还时不时传来丁零当啷的怪声，像是尖锐的指甲在抓挠钢铁。
杜清露的头皮瞬间炸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立时传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谁……”
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带着颤音的询问，在安静的过道里，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没有人回应她，只有身后那种奇怪的声音依旧在响动。
“吱呀……吱呀……”
杜清露此刻心都凉了半截，哆哆嗦嗦不敢回头，颤巍巍开口道：
“别搞我呀大哥，你放我走吧，待会我给你烧点纸钱，您看行吗？”
她都快哭出来了，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这么点路，还能遇到传说中的鬼拦路。
见对方还不打算放过自己，杜清露也不管了，硬着头皮，脚底暗暗攒劲。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只要跑回人多的地方，她就安全了。
她听人说，鬼最怕人气足的地方。
所以学校一般会建在坟场墓地之上，就是想用孩子身上的阳气来镇压。
目睹杜清露在过道里疑神疑鬼的整个过程。
顾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叹口气，走到她身后，定睛一看。
差点没把他给逗笑。
不过是一根铁丝勾住了她的卫衣罢了
瞧给孩子吓的。
那种咯吱咯吱的奇怪声响，只是铁丝刮蹭窗户发出的。
顾衍嗤笑一声，伸手拽住杜清露的卫衣，在她高分贝的求救声中，将勾住她衣服的铁丝取下。
松开手的瞬间，小丫头撒丫子就跑。
顾衍双手抱胸，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杜清露，阴阳怪气道：
“啧啧啧，啊，医生说了，我胆子天生比别人大，什么大呀，胆结石比别人大还差不多吧！”
熟悉的嗓音响彻在寂静的过道。
杜清露慢慢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去。
刺目的灯光顿时晃得顾衍睁不开眼。
他皱了皱眉，伸手挡在眼前，责怪道：
“别照了，眼睛要瞎掉嘞，是我！顾衍。”
等杜清露看清顾衍的脸时，小丫头立马红了眼眶。
她紧走两步，不由分说，攥紧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了顾衍的身上。
与此同时，过道里响起她带着哭腔的骂声：
“混蛋！你还是人吗，装鬼很好玩是不是！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红包吗！给你！”
骂完，杜清露便从卫衣口袋里，将皱巴巴的红包团成一团，猛得砸向顾衍。
红包砸在后者胸口的位置，随后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后，便不动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呜呜呜……”
小丫头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抹着眼泪，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她以为顾衍就是为了要她的红包，所以才装鬼吓唬她的。
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而，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还得是顾衍。
他深吸口气，紧走两步，伸手拽住她后背的卫衣，将缩成一团的她像拎小鸡似的，拎回原地。
将她拽起身，重新把铁丝勾在了她的衣服上。
弯腰拾起地上皱巴巴一团的红包，看着杜清露。
“走两步。”
顾衍沉声道。
杜清露并不知道顾衍什么意思。
以为他又想耍自己，气得小丫头抬脚就想踹死他。
突然，那种被人拽住，和指甲摩擦钢铁的声音再度传来。
杜清露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铁丝勾住了她的衣服。
而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过铁丝摩擦窗户产生的。
一切都是她在自己吓自己。
顾衍走到她身后，如法炮制了一遍后，双手抱胸，就这么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她。
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在杜清露眼里，却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顾衍：“懂？”
杜清露低下头，不敢对视顾衍的目光。
两根手指互相戳着，意识到自己错怪了顾衍。
她紧咬下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顾衍点上根烟，吸了一口：
“道歉！”
“对不起……”
杜清露嘟囔道。
“大点声！听不见！”
顾衍手放在耳朵边，故作耳聋。
“哎呀！对不起嘛！”
小丫头的表现，让顾衍很是满意。
“伸手！”
杜清露像是做错事的幼儿园小朋友，顾衍说什么他都照做，乖乖摊开手。
之前被她揉成球的红包，被顾衍放在了她的手心。
“打开！”
顾衍以胜利者的姿态命令道。
杜清露嘟起嘴，吸了吸清水鼻涕，不情不愿地将红包恢复原状，随后递到了顾衍的手中。
“服吗？要是不服，咱们可以再赌一次，这次，我可不会再跟着你了。”
顾衍将红包收好后，再次摆出先前的姿态，诱惑道。
“服了，不赌了。”
杜清露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粉色微卷的马尾辫在她脑后乱甩。
顾衍叼着烟，心中顿生无趣。
“没意思，走了。”
说罢，顾衍便迈步朝楼梯口走去。
“等等我！”
这个鬼地方，小丫头多一秒也不想再待了，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顾衍的「啥都接」小店。
顾衍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
放下杯子后，掏出钥匙，打开一道小门，走了进去。
杜清露站在门口，只朝里看了一眼就被吓得赶紧移开了眼。
因为里面摆放了许多模样诡异的纸人，还有整箱的纸元宝，花圈之类的丧葬用品。
她感觉瘆得慌。
自顾自在店里转悠，草草打量起顾衍的小店。
店面不大，但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各种维修工具，应有尽有。
转了一圈后，杜清露心中暗暗感叹：
“虽然他看上去像个邋遢大叔，可这屋里还挺干净的，一点也不像个单身汉。”
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杜清露惬意地向后躺去，随手拿起顾衍的鼠标看了看，暗暗摇头：
“啧啧，杂牌子，还是个有线的。”
放下鼠标，她的目光很快被电脑屏幕下摆着的几张照片给吸引住。
她拿起其中一个相框，照片里，顾衍正抱着一个精致如瓷娃娃的小女孩。
他身旁站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的老人，双手负在身后，笑容慈祥。
在他们身下，还矗立着一群年龄各异的孩子，其中有男有女，高矮胖瘦不一。
而在几人身后，春希福利院五个生锈发黑的大字，清晰可见。
虽然身处福利院，可在他们的脸上，杜清露看不到任何的悲观，相反，全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她抬头看了眼正在房间里忙碌的顾衍。
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不近人情的大叔，很可能，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悲惨童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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