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莱茵将自己从房间中揪了出来，因为今天是爱莎·伊戈的葬礼。
他从房间中拿出一只毛绒玩偶。
棕色的玩具熊坐在莱茵的手上与他对视。精致的做工彰显着它的价格，上面的灰尘已经被莱茵收拾干净。
这只玩偶是莱茵从伊戈先生家里拿出来的，当时为了确定爱莎的位置，莱茵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那时，莱茵扮作一位中年绅士，所以这只玩具熊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他的手提包之中。
后来，莱茵前往警局，见到温斯顿先生后，依然没有把公文包放下。所以，这只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陪着莱茵上过战场。
回家后，他把玩偶清洗干净，准备在今天归还给爱莎。
“她已经够可怜了，希望死后可以的到安眠……”莱茵这样想道。
最近的天气一直不错，前几天还有太阳，后面的烟雾也比较少，并且没有雨，就像之前的一场暴雨把天空中的水倒干净了一样。
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不知是不是天空在为爱莎哀悼，清晨，拜伦威尔又披上了一层细雨交织而成的轻纱。
莱茵拿上雨伞，步入雨幕当中。
他举起黑色的大伞，身上只有黑色和白色两种单调的，毕竟葬礼上不需要鲜艳与欢笑。
“您好，教会陵园，谢谢……”莱茵登上马车。
……………（马车飞驰中）……………
第二次来到教会陵园与第一次的天气完全不同，连绵的雨幕让本就灰白的天空更显沉寂。
莱茵漫步在陵园中的小路上，雨幕之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滴落的雨水砸在地上，显得格外低沉。
墓碑被雨滴冲洗，洗去喧嚣的尘土和冗杂的装饰，只剩下最朴素的墓碑本身，静立在雨幕之中。
黑色的人、静立的墓碑、有些泥泞的小路以及灰白的天空让所有参加葬礼的人沉默不语。
“节哀。”温斯顿先生也在这里，他拍了拍莱茵的肩膀，低声说道。
雨幕之中，淅淅沥沥的人影出现在爱莎的墓碑旁边，像是哀悼，像是纪念。
“我没事，温斯顿先生。”莱茵回应。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葬礼的开始。
由于爱莎没有家人，而教会的净化仪式早在教堂之中就已经完成，所以，现在的爱莎已经被“无害化”。
不再有家人的她不需要繁复的礼节和冗长的悼词，沉默是她最后的礼物。
由于伊戈先生的信仰正是慈父，所以永燃金日的神父主持了这场葬礼。
“可伊戈先生却对着银月祈祷……”
莱茵心的心思飘远。
看着棺材被一点点埋进土里，他也逐渐释然。
这标志着一切结束，但是被刻在心中的东西永远不会被治愈。
时间会在上面附上一层散沙，当风吹过，露出沙子下面的伤疤后，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疼痛依然会提醒莱茵，有一位名叫爱莎·伊戈的女孩来过。
葬礼结束，神职人员们渐渐离开，伞像是开在陵园中的一朵朵黑色花朵，渐渐分别，四散而去，最后只剩下莱茵一人站在原地。
他拿出那只小熊，放在了爱莎的墓碑前，久久不语。
丝丝细雨将玩偶打湿，不过莱茵什么都没有做，像是两个笔直墓碑相互对视，一个黑色，一个灰色。
良久，莱茵对着墓碑鞠了一躬，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小熊坐在墓碑旁，望着远走的莱茵。
“一位可爱、善良的可怜人。”墓碑上这样写道。
……………………
莱茵离开，将安宁留在清晨的陵园，留给所有的安眠之人，细雨依旧，不过向远处望去，雨幕织成白纱变得更厚了。
一抹金色突然从墓碑的后面探了出来。
金色的头发在雨中依然蓬松，灿烂的金黄站在清晨的小雨之中格外耀眼。
雨滴穿过她的身躯，没有一点停留，女孩在雨中散发着微光，经过雨幕折射，光晕朦胧。
她漂浮在半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墓碑，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熊，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女孩上前，将玩具熊抱在怀里，随后消失不见。
微风吹过，被细雨打落的树叶飘下，粘在小熊刚才的位置上，陵园中恢复了宁静，一如刚才。
……………………
莱茵安静的走出陵园，将自己的思维放空，他是最后离开的。
陵园门口，温斯顿先生坐在马车上，笑着看向莱茵：
“一起吗？”
莱茵没有拒绝，跟着上了温斯顿先生的马车，车厢的门闭合后，一股柔和的灵性包裹住了车厢。对此，莱茵已经见怪不怪了。
“混沌阶梯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继续你的学习之旅了。”
温斯顿先生开头的第一句话，就直接将莱茵的假期终结。
“这次行动，你提供的情报十分关键，所以学校准备为你提供一些奖励，当然，要等到开学后你亲自去学校领取，毕竟你还要去选专业。”
“同时，奖励是秘密发布的，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混沌阶梯的报复心理还是很强的。”
莱茵点点头，兴致不高。
“对了，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学校会为你准备一件超凡物品，帮助你稳定过高的灵感吗？”温斯顿突然转移话题道。
“记得。”
“经过这次事件，大卫的问题被学校高层重视，所以，等待你的将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超凡物品，而是更高级的魔药。”
“别担心，魔药本身的材料价值就比之前准备的超凡物品高了不知多少，所以你肯定不会吃亏。”
“就在今天早上，学校刚刚将魔药的材料交给我，罗莎会帮你炼制的，不用担心。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去诊所了。”
莱茵听到温斯顿先生把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微微点头。
“温斯顿先生，大卫那边……”莱茵早就想询问大卫的情况，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温斯顿收敛笑容，道：
“高灵感升变者的痛苦你是感受过的，莱茵。而大卫的状况更加可怕，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灵感紊乱，这是大卫的特殊所在。”
“灵感紊乱？”这是莱茵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的。通常而言，灵感紊乱的人在出生后没多久就会死去，他们会因为自己的灵感与灵界的某一部分重合，从而看到灵界本身的样貌。”
听到这，莱茵突然有了一些心理安慰。
至少灵感过高所导致的仅仅是与灵界的关系更加紧密，更容易被灵界存在关注，而不是直接将灵感与灵界重合。
“所以，他们经常会感受到灵界本身，就像无保护直接进入灵界一样。”
“并且在严重的时候，他们可能还会通过灵界将其他地方的现实投影到他们的周围，这对他们来说在精神上有着更大的负荷。”
“灵感紊乱是无法被治愈的，所以我们只能让大卫尽量远离超凡与神秘，否则身处多样且不稳定的灵性之中会加速大卫的死亡。”
“通常而言，大部分的灵感紊乱患者都会在3～5岁时死亡，而大卫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活到了二十多岁，却也被灵感紊乱折磨了二十多年。”
“这次事件的结束也与大卫有直接关联。”
“由于混沌灵性的存在和那个女孩本身灵感的特殊，大卫的灵感通过灵界投射到了被混沌侵占的蓝尾莺妓院。”
“混沌灵性本身就杂乱无比，所以更容易吸引大卫的目光。”
“那种强有力的吸引让大卫痴狂，他当时朝蓝尾莺妓院赶来时可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这可能也是他没有等你的原因。”
莱茵点点头，表示理解，温斯顿继续道：
“进入妓院后，灵性的极速侵蚀和枪伤本该要了他的命，不过贝内特在他的身上复活了……”讲到这里，温斯顿的话语被打断。
“复活？？？”
莱茵很吃惊：“我没杀死他吗？”
温斯顿复杂的看着莱茵，像是在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混沌阶梯的复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复活后的他们是没有灵体的，只有记忆。并且灵性属性虽然与之前相同，但在数量上仅仅只有一阶升变者的程度。”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扭曲的复活。”温斯顿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继续道：
“总之，灵感紊乱的大卫、复活后没有灵体的贝内特以及特殊的女孩以及她身下的术阵，三者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反应，最终出现了出人意料的结局。”
“贝内特复活失败，女孩的情况被稳定住，而大卫也没有死去。”温斯顿语出惊人，让莱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what can I say？”莱茵没意见。
“那大卫现在在哪？”沉默片刻，莱茵问道。
“由于艾莉的身份原因，大卫被带回麦斯坦森大学。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未知的变化，可能对灵性的接受程度提高了不少，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莱茵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也不希望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青年就这样死在东区。
……………………
后来，温斯顿先生又和莱茵说了许多近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在不知不觉间，马车停在了诊所门口。
小雨已经停下，不过天空依旧阴沉。温斯顿和莱茵走下马车，按响门铃。门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温斯顿先生，还有莱茵，你们怎么来了？”开门后，罗莎好奇的问道。
“混沌阶梯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大家现在可以出门了。”走进客厅，温斯顿对着罗莎和凯特女士说道。
凯特女士正慵懒的趴在地上，拖在地上的尾巴正摆来摆去，扫出一片扇形的区域，她的面前放着一盆牛奶。
看到温斯顿先生和莱茵后，凯特女士急忙坐起身。毕竟趴在地上的饮食习惯并不淑女。
“哦，莱茵，你还好吗？预习的怎么样？”
被撞破窘态的凯特女士反应迅速，她将矛头对准了莱茵。
“额…嗯…我很好，谢谢关心，凯特女士。”莱茵像是被老师抽查一般，突然立正：
“符咒制作方面的书籍我也看的差不多了。”
“好极了，既然这样，今天就开始制作你的第一枚符咒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凯特女士的心情突然转好，她笑着说道。
“啊？？？”莱茵希望凯特女士在开玩笑，但是【万物通感】告诉他，凯特女士是认真的。
莱茵脑海中飘过：“这是加、减、乘、除。好了，你已经学会了基础的运算法则，现在，把这道复变函数求一下。”这样的字眼。
莱茵觉得凯特女士的教学方式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凯特女士十分保守，进度十分缓慢，以理论性的课程为主。
而现在，凯特女士不仅将实践性的课程提前，还让莱茵野蛮生长，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的天赋决定你的道路，不要让老师决定你的上限。
就像今天，凯特女士准备直接让莱茵上手符咒制作。
莱茵不知道的是，凯特女士的教学方案之所以会改变，还是因为他非人的天赋以及强大的搞事能力。
教学进度的加快是因为莱茵出众的天赋。
而提前教授实践性课程单纯是因为莱茵刚接触超凡没多久，就直接发现了混沌阶梯的一个重要据点，凯特女士怕莱茵哪天把自己玩死，所以准备让他多一些自保的能力。
就这样，所有人都有了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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