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宗主峰，木之泽坐在大殿主位神色难看。
归一宗的长老们神情各异。
愤然、无奈、头疼、担忧……
谢不易一进入主殿，便看到这一幕。
他心下一紧，脚步不由加重。
众人闻声立即朝他看过去。
谢不易眼尖看到好几位师兄嘴唇动了动，何奈最后没有一人开口。
谢不易拧眉，心下了然。
看来，他并不是一擎请的救兵，而是师兄支开一擎的借口。
“你们已经商量好了？”
跟在谢不易身后的木一擎一怔，抬眸看向自己师父，眼带询问。
木之泽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自家大徒弟的眼睛。
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后悔。
是他无用……
见到自己师父这神情。
木一擎心里一咯噔，求救看向谢不易。
谢不易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虽然他看那臭小子不爽，可并没有想让他离开。
而且他家小崽子要是知道那臭小子回不来了，怕是会把他的冰刃峰哭塌。
谢不易头疼扶额。
木一擎隐隐察觉到师父的意思，心中极为不安，想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满含期待开口。
“小师叔……”
谢不易不等他说完，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抚。
上首的木之泽艰难开口。
“一擎，你经手的宗门事物颇多，应当记得近几百年秘境空间裂缝频频，常有弟子汇报何处有裂缝。
裂缝一出，宗门立即前去修补。”
“这和我们去带回师弟有什么关系吗？”
木一擎眉头蹙起。
难不成这是世家搞得鬼？
师父想拿小师弟去妥协？
木之泽并不知道大徒弟心中的小九九，继续解释。
“有。
这并不是意外，几千年前界外魔族入侵我月华界，还未能大举进攻便被月华一族，举全族之力镇压。
可，一千年前它们重整旗鼓。
它们利用空间裂缝，将北渊沙漠撕开一道口子，从那儿进入我月华界。
好在被发现得早。
宗门与世家联手，花费大把力气在那筑起一道防线，将那些界外魔族挡在北渊沙漠。
那之后，世家与宗门暗地派人前去驻守防线。
为了避免恐慌，以及不能让立场不明的魔修介入，我们不敢大肆喧嚷。
后面参与进来守护防线的散修亦如此。
现在防线除了我们宗门和世家在镇守，还有资源贫乏的散修。
一擎，防线很重要，一旦失守。
月华便会生灵涂炭。
为了防线，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修士。
一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木一擎眼眶通红，声音发颤。
他已经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可他还是不死心。
“师……师父你们要放弃小师弟吗？”
木之泽长叹一声，“一擎，不仅我们在退让。
世家也在退让。
曦月和元衡误用瞬移符，瞬移到北渊沙漠的绿洲城。
在那撞到赵家大长老，那时他们就想将元衡扣下，好在九熙不退让，瑾昱到的也及时。
你小师叔去得也快，赵家大长老顾及防线，这才让我们顺利将元衡带回宗。
现在元衡在我们的地盘被他们偷回赵家，轮到我们投鼠忌器了。”
木一擎嘴唇颤抖。
“就……就这么算了吗？”
一想到要把乖巧又听话的小师弟送入虎口，他心里难受得紧，苦得他想不管不顾冲到赵家把人抢回来。
木之泽苦笑。
“就这么算了，我舍不得。
可不就这么算了，赵家联合其他世家退出防线，这后果我们归一宗承担不起。
世家早几百年便在于我们博弈。
一开始为了保护月华界，他们送去防线的全是他们的血脉亲人。
可时间久了，牺牲的修士越发的多，他们送去的人十不存一，他们便动摇了。
散修的加入便是他们的计谋。
他们想用散修，以及这些年收的门客去当他们世家的挡箭牌。
唉！
若是彼此心甘情愿，我们宗门也不会阻止，可他们不想出资源，不想出力，只想拉那些毫不知情的人进入防线。
这样下去，只会增加无畏的牺牲，且若闹出来，月华界会大乱的。”
木一擎嘴唇蠕动，“师父……我们就不能学他们，去将小师弟偷回来吗？”
木之泽苦笑真当他没想过吗？
得知被偷家，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可他派人去赵家驻地探查情况，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赵家现在极为警惕，随便一个人靠近都得被盘问，赵家族地主城已经禁飞，城门出入口还安排人看守。
想混进去都难，更别提将小徒弟偷回来了。
他摆手，不想再讨论下去了。
“一擎收拾收拾，明日你便去防线吧。
你百炼师叔和九熙师叔都在那儿。
去看看吧。”
木一擎痛苦闭上眼睛。
“好。”
谢不易打断他们师徒两黄连般苦涩的气氛。
“师兄，叫我来定还有其他事吧？”
“还是你了解我。
走吧！
赵家都打上门来了，我徒弟都赔进去了，还不许我出出气？”
木一擎眼眸一亮，心中升起点点希望。
“师父，你要打上门去抢回师弟？”
木之泽一窒。
“不是……只不过去闹上一闹，让你小师弟处境好过些许。
让赵家主明白，你师弟虽然回了赵家，但还是我归一宗之人。”
“师父，我要一同前去。”
“走吧！”
木一擎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叫住他家师父。
“师父，为什么不直接将防线上的魔族全灭了？这样慢慢拖，何时是个头？”
木之泽脚步一顿。
“你当我们不想吗？
防线起初便是大乘期老祖们筑起的。
当时大乘期修士可比现在的多，为了那道防线几乎折进去一半。
北渊沙漠的口子堵上了，其他地方又会出现裂口。
那还不如在北渊沙漠，起码那里人迹稀少！”
且他没说的是，月华界以前灵气可比现在浓，可为了守住那道防线，唉……
千里之外，赵家。
赵元衡一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熟悉又陌生的摆设。
他不可置信揉搓自己的眼睛。
可无论他怎么折腾自己的眼睛，眼前场景一变不变。
他跳下拔步床，朝记忆中房门的位置跑去。
不慎撞倒屏风。
“轰隆。”
巨响在耳边炸开，赵元衡理智回笼。
可他仍旧不敢相信，一遍一遍告知自己，他这是在做梦。
即便如此，他却不敢再去推开那扇门。
他怕看到记忆中熟悉的场景。
怕他没有在推开门那一瞬间醒来，怕这不是梦……
站了许久，门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赵元衡脚步犹如千斤重，一点一点挪到金丝楠木门前，用力一推。
毫无反应，好似他推的不是门，而是一堵墙。
赵元衡双手搭在门上，任凭他怎么用力，房门一动不动。
他颤抖着手，拔剑砍向木门。
剑刃落在木门上，阵纹闪动。
赵元衡无力跌坐在地，臀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清晰意识到，他没有做梦。
梦里是不会疼的。
他不死心回头望向房间内，希望自己只是被师姐带到了客栈。
熟悉的古铜色博古架上，摆满他幼时喜爱的玩具。
他的心缓缓往下沉。
同时又升起点点希冀。
师父和秃秃会来接他回宗门的吧？
一定会的！
师父和秃秃一定会来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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