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氏的禁足，顾府这几日很是安静。
当时，这种安静仅仅是顾忆生的感觉。
顾忆生悠闲看着书，等待着薛长煜的消息。
环儿端着香薰走进来，一边点燃香薰，一边禀报道:“小姐，府里好像出乱子了，吵闹得很。”
“怎么回事？”顾忆生抬眼，问道。
“好像是府里各方面都出现问题，杜姨娘正在与下人据理力争呢。”环儿如实说道。
顾忆生垂下眼眸，未再多问，而是继续看书。
其实早应该料到这种问题。
毕竟顾府都是张氏的人，就算管家权不在张氏手中，她的威严与地位依然无法撼动，那些下人自然也是听她的差遣。
杜姨娘虽有管家权，但一位姨娘而已，那些手握权利的下人自然不会买她的账。
一旦张氏下令，这些人随随便便就能给杜姨娘使绊子，让顾府不得安宁，让顾正明对杜姨娘失望。
她还以为杜姨娘肯定有应对之策，没想到，做了个最蠢的选择。
但这些与她无关。
环儿端来午膳的饭菜，竟然比平时差了一个层次，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府快破产了。
“这菜怎么回事？”顾忆生对饭菜没有要求，只是好奇菜怎么从精品菜，变成了家常菜。
“小姐，厨房说采购清单是杜姨娘签的字，清单上有什么只能做什么。”环儿立刻回答道。
她端饭菜时就已经察觉到饭菜的变化，当时便问了厨房，可厨房的话没有什么毛病。
“我爹回来了吗？”顾忆生心下了然。
环儿道:“老爷好像去了刑部，还未回来。”
下午，顾忆生在院子的躺椅上看书，环儿给她泡了一壶雨前龙井，没想到她直接吐了出来。
“小姐，怎么了？”环儿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这茶怕不是受潮了，你怎么保存的？”顾忆生问道。
“小姐，这是上午去领的茶叶，应该都是库房新鲜采购的。”环儿惶恐说道。
“去把杜姨娘叫来。”顾忆生合上书，慵懒道。
环儿立刻跑出院子，不敢耽搁，生怕惹怒顾忆生。
张氏的手段便是这样？都禁足了还不老实！
很快，杜姨娘跟着环儿前来，到院子门口还特意整理了自己的衣裙，平息着自己脸上的怒意。
“大小姐，你找我来有何事？”杜姨娘温柔地问道。
与方才在下人面前恼羞成怒的她已然不同。
“这些下人都是张氏的人没错，但这是在顾府，给你管家权，你连这些下人都管理不好？”顾忆生直接开口道。
杜姨娘微微一怔，原来顾忆生都知道府里发生了何事。
杜姨娘像是找到知己般，委屈哭诉着:“大小姐，那些下人明面上很听我的话，可知道我不懂采购的门道，故意降低各方面标准，拿给我签字。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竟然说是我签的字。”
“管家权在你手上，你需要跟这些下人理论？谁犯了错便拉出来杀一儆百，实在不行全部换了，难道很难解决吗？”
顾忆生看着杜姨娘的模样，无奈摇摇头，到底是姨娘，只有这么点见识了。
但也说明，杜姨娘是个好拿捏的人。
“可若传到老爷耳中，我岂不是成了手段残忍之人？破坏老爷对我的形象。”杜姨娘也想过杀一儆百，但她不敢下手，怕惹怒顾正明。
“只要你将顾府管理好，爹会觉得你有管理之才，至于下人的去留，爹会在意吗？”顾忆生道，“张氏禁足一个月，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改变府中局势，若你继续这么瞻前顾后，待张氏出来，你会失去现在的所有。”
杜氏恍然大悟，既然已经与张氏撕破脸皮，那她必须要手段凌厉，与张氏分庭抗礼，否则待张氏出来，第一个对付的便是她。
“多谢大小姐指点。”杜姨娘心中很是感谢顾忆生。
真没想到顾忆生两三句话解开她心中疑惑，再次帮了她。
“我需要最好的雨前龙井。”顾忆生摆摆手，示意杜氏离开。
她本来不想管这事，但算计到她最喜的茶叶上，真的不能再坐视不理。
晚上，顾忆生便听环儿讲起前院的事。
原来，听了顾忆生的话，杜姨娘心中顿悟，打算找个爱出头的鸡，杀一儆百。
偏偏采购的嬷嬷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她便直接让李福卸了采购的管事嬷嬷。
李福也是两难，这个嬷嬷是张氏的人，颇得张氏信任，杜姨娘说卸就卸未免不太合适。
但他是个头脑灵活之人，劝着杜姨娘等顾正明回来，反正要把自己摘出来。
就算张氏当时兴师问罪，他也能明哲保身。
杜姨娘哪里不知道李福是拖延时间，当即用管家权威胁，必须要让采购的管事嬷嬷滚出顾府。
杜姨娘冷声道:“如今管家权在我手中，你们最好收起你们的心思。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但必须将顾府的一切事务打理好，否则就算有功劳苦劳，我也绝不姑息。这些差事，你们不想做有的人做，哪怕我罢免你们，你们以为背后的主子能保你们？所以你们最好看清楚如今的局势，别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有杜姨娘这番话，李福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杜姨娘与张氏的管家战争开始了。
看来杜姨娘是铁了心与张氏作对。
他虽然不是张氏的人，但此时明哲保身已然不可能，他是管家，必须要拿出态度。
“采购管事滥用职权，实在不配为管事，卸职逐出府。”李福轻叹一声，最终还是站在杜姨娘这边。
他是管家，自然要以顾府的一切为重。
“我是夫人的人！你们敢动我？”管事嬷嬷一脸不甘心，大喊道。
“动的就是你这种心思不正之人！这里是顾府，只有顾府的下人！”杜姨娘冷哼一声。
待李福下令，真将管事嬷嬷逐出府，所有下人才知道，杜姨娘一改温柔常态，铁了心与张氏公然作对。
这一做法无非是杀鸡儆猴。
但杜姨娘这招确实有效，张氏的人都怕被逐出府，在没有张氏命令前不敢轻举妄动。
顾府的一切又恢复如常。
顾香雪听到杜姨娘这么明目张胆惩罚张氏的人，她很为杜姨娘捏把汗。
“娘，既然要做，便要做得干净，要在夫人出来之前，培养我们自己的人。”顾香雪嘱咐道。
杜氏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感慨道:“你确实比娘更聪明更通透，娘听你的。”
“我们这些心思与大姐相比，恐怕相形见绌。”顾香雪浅浅一笑，“不过有大姐的帮助，我们在顾府总算能有真正的一席之地。”
“是啊，都以为我要与张氏为敌，却不知真正厉害的是大小姐，我只是被大小姐推着走。”杜姨娘感慨道。
她明白，顾忆生之所以帮她，一是拉拢她，二是将她推出去与张氏对抗。
她心存感激，并且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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