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罗婆子才缓过来，虽然眼睛看不到。
但通过声音能确定文淑大致的方位，对着文淑继续道“我老婆子命大，从穿过乱民队伍能苟活到现在。
我这辈子也算是赚到了。”
罗婆子想当初她获救的场景，声音断断续续说道“要不是我们祖孙命好，运气好遇到了杜家心善的老爷。
见我们祖孙俩可怜，带到杜家，给了我祖孙俩一个容身的地方。
我飘荡了半辈子，没想到临死了却还能过几年安稳的日子，更是受杜家的庇护，我家石头才能长到今儿个这般半大小子”
罗婆子声音不大，像是追忆以往，断断续续说着以前如何来的杜家的经历。
此前的事文淑不清楚，但下午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这祖孙俩来的这里，还是因为六叔公的缘故。
只是听说六叔公带回来后并没在意， 不过是个无心之举，到了杜家后又随意找了一块地方给他们祖孙俩。
让家里的几个人仆人帮忙顺便搭建了几栋房屋，后面也就没再管过了。
罗婆子来到杜家后，人能干不干，见着人都能说上几句话，这不出半年的功夫，周围的也人都相熟了，对罗婆子这个外来户的身份也就渐渐淡忘了。
………
“罗婆婆，您既已经来了我们杜家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些年，您早已是我们杜家村的人，小石头更是！”
文淑知道，罗婆子她就等着一句话，
“好，好”
罗婆子连连说了几个‘好’子。
\"石头，石头”罗婆子撒开文淑的手，用手去找小石头的位置。
她本就没有力气，说几句话就已经消耗极大的力气，想要抬起手对现在的她来说更是困难。
小石头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手“祖母，我在，您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您别着急”
小石头年纪虽然小，经历的却不少。
“好，石头你记住，你的命还有我的命都是杜家的，都是杜家给的。
要是我不在了，你要记得，这杜家的恩情不能忘。
不能忘，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罗婆子咬着牙，撑着一口气说完这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小石头都扶不住。
见势不对，文淑上前将人抱起来，放平在床上。
小石头看到祖母又不好，像是失去主心骨，着急得不知道做什么，只木然跟在文淑后面。
嘴里带着哭腔应到“祖母，您放心石头什么都听您的。
祖母您要好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亲人之间的感应，小石头就是觉得这样的祖母，比先前没有醒过来的样子，更让他害怕，担心，惶恐。
撑着文淑抱祖母上床的间歇，小石头转身就跑到外面药婆婆跟前，跪在地上祈求到“求求您，救救我祖母”
……
外面的情况文淑不知道，也无暇顾及。
将人抱上床后，随意拿了衣服叠了几下，垫在罗婆子头部两侧，这才让她的头固定下来。
见这样子只怕是…文淑起身准备外面喊人，刚一动才发现衣角被紧紧拽着。
拉着衣角轻轻往外拽，无果。
罗婆婆的手，还紧紧的拽着，见状无法，文淑上前轻轻问道“罗婆婆，您是有什么还不放心的吗？”
问完后，文淑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见她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什么，却又没有声音。
文淑走近，耳朵靠近她嘴边才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
“罗婆婆 ，您放心……”
也不知道文淑应承的她什么，得了文淑的话，罗婆子像是了却了人间事一般，整个人的松懈了下来。
手里的衣角也顺势从她手里滑落，解放了出来。
见状，文淑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靠近她鼻息处，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动静。
拔腿就往外跑，入眼的就是小石头还跪在地上朝着药婆婆磕头祈求，嘴里还念着“求您救救我祖母，我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
药婆婆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无动于衷，那个给药婆婆背药箱的小丫头站在小石头身旁，看着小石头一脸不忍。
见到文淑从里面出来，小石头立即止了动作，红着眼睛问道“我祖母……”
他话没有说完，文淑就朝他摇了摇头。
药婆婆此时也站了起来，残忍而又现实的对小石头道“孩子，不是我不救你祖母，你祖母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
上次重疾本就该去了的，也不知这老婆子是不是不放心你，硬是咬着牙，硬生生的撑了这么些年。
今日我来就有心里准备，你且放她安心去吧”
说完，绕开了小石头往屋里走，进去后在鼻息处探了探，又在手腕、脖子处按了几下。
最后对文淑道“族长，可以准备后事了”
小石头听到这里，咚的一声。
身体不稳撞到了门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祖母就这样没了，就这一天的工夫就离开他了。
“祖母，您说过要等着石头长大。
等石头长大了，给石头娶媳妇，还有抱重孙子”
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跌跌撞撞的爬去。
“祖母，你说过就算是没有爹妈，有祖母再也不是野野孩子，我不要当野孩子，祖母您，小石头就一个人了。
就真的成了野孩子了。
祖母，您醒来了小石头就不是野孩子”
……眼泪糊了一脸，整个人脸上也涨得通红！
小石头平时在外面乖巧懂事，因为家里情况更是稳重，但他终究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这样可不行，文淑对着外面珏玉喊到“快，先将人拉出去，先安置老人才是最重要的”
珏玉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听到女郎的召唤进来后，想要领着小子的后颈衣领，领出去，奈何这孩子像是泥鳅一般，抓不住。
几次都挣脱她禁锢，无奈，一个手刀劈了下去，扛起小石头就扔到一旁的简陋的床上去。
文淑有些意外的看向珏玉——也罢，达到目的就成。
药婆婆见没有阻拦，屋里也能施展开来，指示这外面看热闹的妇人道“快找稻草、稻草”
这个时节粮食刚入仓，不缺稻草。
那妇人也是个懂行的，一会儿功夫不知哪里薅来的一捆稻草，也不用别人多说，放到地上就开始盘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开始动起来……
正逢此时，远处福安也带着一行人往这里赶，不过看着像是六叔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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