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凡妮莎小姐。”
凡妮莎抬起头看向这名不速之客。芙兰雅和艾尔利亚刚刚离开,他就精准地找上了门。
“小芙兰雅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的名字是……”
凡妮莎眼珠发白,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韵味,克莱因可以看到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毫无防备,克莱因知道,如果他敢动手,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过他也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就是了。
“……克莱因是吧,我看到了你的名字,你还有一个妹妹,名叫琳达……原来如此,居然和我长得这么相似吗?难怪小芙兰雅找上门来问我认不认识琳达。但可惜的是,我并不是琳达。”
“你的灵魂,和我妹妹的灵魂并不一样。”克莱因叹了口气,“看来我寻找妹妹的旅途还是得继续。”
“你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凡妮莎莫名起了兴致,给克莱因添了一杯酒。
克莱因也不拒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克莱因眼前一亮,“这酒名叫什么名字?”
“时间。”
“时间……”克莱因细细回味,随即苦笑一声,“真是个贴切的名字。喝下这杯酒,我仿佛重新经历了一遍我的人生,不知道凡妮莎小姐可否愿意出售这种酒?”
“你的记忆可不全是美好的。这酒可不会只让你回忆你想回忆的。”
“只要有一点美好就够了。”
克莱因眼里闪着光:“这么多年来,找到我的妹妹几乎成了我的执念。我不止一次在想,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呢?是因为那些美好的记忆吗?那那些美好的记忆是什么呢?奔跑?追蝴蝶?游泳?这些事情我现在已经不觉得美好,它们只是对于曾经的克莱因才美好。随着时间不断过去,这些渺小的事情也在我的记忆里变得暗淡。它们对于我不重要,但它们如果不见了,那我就再找不回曾经的我了,也会失去寻找妹妹的动力,那个时候的我,还是我吗?”
“凡妮莎小姐,你这瓶酒让我重新回到了那个时光,就算是要体验无尽的酷刑我也愿意。”
凡妮莎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想了想自己,她也有一个必须要找回来的人。她比克莱因幸运的一点是,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活着,也知道自己不是被抛下,对于她而言,这更像是一场历练。
所以她更能明白克莱因的凄惨。
绝望是一味毒药,要么在绝望中死去,要么在绝望中所向披靡。
“你有一定要见到的人吗?”克莱因问。
凡妮莎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有的。我的父亲。”
“他对你一定很好吧?所以你才这么想要见他。”
凡妮莎点了点头:“是的,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但每次回想起来那些点点滴滴,就有一种把他找回来的冲动。”
“你的母亲呢?”
“我没见过我的母亲,我醒来就在我父亲怀里了。他也不是我亲生父亲,我没见过我亲生父亲。不过他们不重要,我一直是父亲抚养长大成人的。”
凡妮莎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话想说给克莱因听,她察觉到这并不是因为克莱因使用了手段,而是她自身产生的倾诉感。
是因为自己孤独了太久,见到同病相怜的人而产生的惺惺相惜之情吗?她难以言明自己的这种变化。
“我母亲在生我妹妹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换个大医院其实有机会救下来的,但当时我们在一间小诊所里面。医生是个经验很丰富的老医生,助手是他的女儿,按理来说不会出现意外的。结果母亲莫名其妙发生了血崩,小诊所里没有专业器材,医生止不住血。他只能帮我们把母亲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医院要先交钱再做手术,我们没钱,被拦在了医院外面。我看着我母亲一点点迈向死亡。”
“琳达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她从小体质就不好,想要调养好需要的钱是笔天文数字。查理,我的父亲,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帮她调养,让我带着她到草地上晒太阳,给她泡红糖水。周末的时候查理也会跟着我们一起,放风筝,追蝴蝶。她很羡慕我可以下水游泳,因为她的身体不能长时间泡在冷水里面。”
“每回我下水的时候,琳达就会待在岸边,用手推开水浪。回到家查理也会责怪我,但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到后来,我上了学,不方便再带琳达了,查理就把琳达带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去。那里的人也很喜欢琳达,她很可爱,也很安静,从来不调皮,不像我。”
“可是有一天,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查理倒在了血泊里,我没看见琳达。我发了疯地去找琳达,去查理工作的地方,去邻边,但都没有。我以为琳达被狼人吃掉了,但结果却更加令我感到恐惧。他们问我琳达是谁,他们不认识琳达。”
“我不知道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在他们口中那个体弱多病,安静聪明的孩子成了我,但我知道不是,因为我手里有我们一家的合照。也正是因为有这照片,我才获得了一些信任,但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是这样子的,政治家的孩子成为政治家,商人的孩子成为商人,超能力者的孩子成为超能力者,狼人的孩子成为狼人。”
“我想要帮查理报仇,就要先成为超能力者。但我是个普通人,所以我注定要付出磨难。”
“抱歉,凡妮莎小姐,这些话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但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想要倾诉。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还希望你见谅。”
凡妮莎有些动容了,她感觉自己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凡妮莎小姐,你说,这世界上的人为什么会死呢?”
“……”凡妮莎沉默了,她想到了库德拉,想到了瓦拉琪。
“不止是人,这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离不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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