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云微笑，不想再跟她交谈这个话题。
“辛苦秦楼主为在下操心了。”
“您还有别的话要对在下讲吗，若无在下便失陪了。”
秦招月拦了他一下，道：“你着什么急嘛，你倒的火油藏不住的，弟子们一大早就发现了，现在外面查得满城风雨的，你在我这还安全点。”
纵云笑而不语，拱手行礼表示要走。
“鱼封口关门！”
秦招月一嗓子，守在门外的鱼封口就把门“啪”给关上了。
纵云笑容消失，“秦楼主这是何意？”
秦招月起身想按着他坐下，手还没碰到他肩膀，就被他挪身避开，他动作如此娴熟，让她一瞬间感觉自己不是好人……
她收手远离他几步，“行，我不挨着你。”
秦招月思索了一阵，想着该怎么说话才不显得她站着不腰疼。毕竟东广场他们吵架那天她也听到了，叶耿敢当面就怼他，跟他比赛失利是有关系的。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要为此负责，纵云叶耿俩师兄弟结梁子的根本原因是天山派在对待弟子的态度上没有一碗水端平。
不患寡而患不均，矛盾早晚要爆发的。
但是纵云这个人精神状态有问题，这一次他可能良心发现，及时收手了，那下一次呢？
叶耿也是个不饶人的，他们俩不可能不再起冲突。
她不是要管人家闲事，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听到天山派弟子死伤的消息跟纵云有关，而她曾经有机会劝他几句，她会不会懊悔自己的事不关己。
秦招月踌躇了一阵，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姿态问他道：“你喜欢跳舞吗？”
“这与秦楼主相干吗？”
秦招月不似一般女子，她在红旗下长大，没有被礼教驯化，她生活的年代经济蓬发，男男女女都养得胆大自信，所以她擅长插科打诨，习惯厚脸皮攀关系。
她看向纵云的时候眼睛是自然的，就像当初在迷宫地道里，她大大方方拉着他的手给自己照明。
纵云并不善于与她打交道，也讨厌被人直勾勾盯着眼睛，故而与她对视的时候反倒会不自觉闪避，避免有被观察的感觉。
他微微侧过脸去，不与她视线相触。
“我只是在想，那天你的舞跳得真挺好的。”
纵云迟疑后问道：“你看了我的舞？”
秦招月点头，“看了呀，你跳得很好，想必下过不少苦功夫。”
她没有看，那会儿她还在山上呢，她连自家的舞都没看到，怎么会看到纵云跳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招月夸他，纵云不至于给她臭脸看，他稍微坐正了些，与秦招月的视线碰上，示意她继续说。
见纵云态度缓和，秦招月就笑了下，继续道：“所以你喜欢跳舞吗？”
纵云没有回答她。
于是她自己接着说：“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就当是跳最后一次也好，给自己一个交代呗。”
“天台献舞那天，小云台是空着的，你练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在哪跳不是跳啊，我觉得你跳得好看，只是比赛就是这样，第一就一个，我们只是恰好比你更讨众人喜欢，但这不证明我们比你优秀。”
“你要不要在小云台跳一场呢，都说神仙神通广大，总不至于眼睛里只看得到天台吧。”
“都是献舞嘛，小云台献舞神仙也看得到。”
秦招月完全顺毛撸他，她就赌这个跳舞跳得人人都夸的家伙心里是喜欢舞蹈的。
就赌他练习多年，心里是想要在那一天登台献舞的。
赌赢了就可以给他一个体面的收场，为他习舞这些年挥洒的汗水画一个句号，也算了了她为师兄弟二人相争点了引线的这个造业。
赌输了大不了被他阴阳怪气嘲笑一番呗，还能咋地……
纵云眉毛一挑，面上表情变得很是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在忍着没有破口骂她。
秦招月下意识身子后移，脑袋后仰，已经在祈祷他一会儿骂她的时候，用词不要太难听，不然她怕忍不住还嘴。
但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纵云开口，他就用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
见她面上有忐忑之意，纵云眼神流露出一丝狠戾，他讥讽道：“你以为我放火是因为输了比赛不肯承认吗。”
“输了就是输了，那天只有天台的舞者够资格献舞，我不需要你同情。”
被骂了……
但是还可以抢救一下。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只能猜，我猜你最开始对叶耿动怒是因为他否认你的努力。”
“蓝蝶之后你是第一个登台的，我没有看轻你的胆气，我只是觉得你已经练了那么久了，跳得那么好，为什么要拘泥于谁够资格献舞呢？”
“还是说你真的甘心我家那两个明显不如你的去献舞，而你只在台下观赏吗？”
对不起鱼封口，对不起琳琅……
但这家伙真的很傲，贬你俩一下他明显表情都好多了。
“你练了多少年呢，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圆梦吗？”
“那天不是天台献舞，是神仙看人间之舞，你到底要不要给神仙看一看你的舞姿。”
纵云默了良久，他深深地凝视秦招月，目光中审视的意味昭着。
秦招月没有回避，敞亮的任由他观。
最终他轻哼了一声，再次拱手行礼要走。
秦招月觉得他没出言反对，也没有再嘲讽她，那应该是同意了的意思……
在纵云即将踏出门外的那一刻，秦招月突然问他：“如果那天你跳得很好，有人为你喝彩，你会不会向你的师门坦白这段时间你做错的事。”
纵云回头朝她露出笑容，还是那副浅笑安然，但眼神冰冷的模样。
“我没有做错事。”
说完他便走了。
秦招月被他那句话震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果没人能平息他和叶耿的矛盾，只怕过段日子真能听到天山派弟子死伤惨重的消息。
但叶耿也不是好相处的啊，纵云没推他下水，那么要么有人暗恨他，想杀他，要么就是他自导自演，为了嫁祸纵云……
而且这家伙散播关于纵云的黄色流言，就这么来看，叶耿的心也黑啊。
这俩人矛盾那么深，不该她管吧。
她决定了，天台献舞那天试一次吧，她解决不了，就还是交给天山派内部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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