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久久看着他，突然有一种工具人觉醒的错愕感。
她甚至对笑红尘产生了奇异的怜悯。前世的他，不过是霍雨浩的对照组，失去利用价值后便是天赋尽毁，信仰崩塌。
别说是他，就连他的妹妹，爷爷，家族都不过是前世主角想上爬的工具。
就连前世的本体宗也没能逃过用完就丢的命运。
一切都是为了命运之子服务。
叶晓放下了手中的木雕，垂眸，真正将笑红尘当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前世所谓的反派。
真心祝福道：“笑红尘，会有那一天的。”
除去笑红尘在前世因为霍雨浩而做出的偏执事情来看，他确确实实担得上日月帝国天才。
叶晓的星辰眼也只敢道一句是最适合研究魂导器的，而笑红尘的武魂却是天生适合使用魂导器的。
他的金属属性与魂导器的契合度叶晓自认弗如。
这一次交谈结束后，笑红尘明显感觉到了叶晓的态度变化，不再将他当做空气，好歹当成了个人。
偶尔心情好会回应一个的人。
不过令笑红尘挫败的是，她也仅仅只是把他当成个人。
从斗灵帝都赶赴明都需要七日，但从明都赶往星罗边境只需四日。
天光再次亮起，两大魂导师军团的队伍已经停在日月军团驻扎在星罗边境的营地外头了。
橘子身份贵重，又在明面上与叶晓不合，自然不会外出接待。
但叶晓好歹也是个公爵，为了面子功夫橘子也派了个副官等在外头迎接。
道理都一样，叶晓换了副不满神色大摇大摆进了军营。
橘子站在大帐前居高临下看向叶晓，眼中意味深长。
叶晓坦然昂首，唇畔笑意不明。
笑红尘在无人注意的状况下率先打破僵局，“笑红尘拜见皇后。”
梦红尘反应过来瞪他一眼，要他做这护花使者。赶紧躬身行礼，“梦红尘拜见皇后。”
有红尘兄妹的在前，叶晓顺势行礼，声音散漫，“拜见元帅。”
她并未称皇后，而是元帅。
叶晓率先服了软，橘子笑的端庄秀丽，“不必多礼，赐座吧。”
一番客套流程走完，橘子定下开拔天魂帝国的时间，红尘兄妹识趣告退。
大帐里只剩下叶晓和橘子两人。
橘子率先打破沉默，“叶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
叶晓垂眸，不轻不重敲了敲椅背，“怎敢忘。”
橘子抚摸自己留长的指甲，“是么？”
从前她是魂导师，要雕刻魂导器，不能留长甲。但现在她是皇后，为了所谓的皇后尊容，她早已不似从前。
叶晓半垂着眼，眼中神色不明。道：“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戴浩我会替你杀，权势我也替你夺，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替你达成心愿。
而你也别再试探我，妨碍我。”
最后一句叶晓的语气堪称温柔，却又带着无尽的的暗流涌动，是抚慰橘子，同样是威胁。
橘子定定看着叶晓，掌心握紧收拢又再次放开，“我难道有拒绝的余地吗。”
叶晓温柔和煦，“从你答应和我交易开始，就已经没有余地了。”
算是撕开遮羞布的近乎残忍的谈话让橘子明白，叶晓就是一个不能招惹的魔鬼。
一旦接触，交易开始，一切就都已经不在她手中掌握了。
橘子疲惫的闭上美眸，“我明白了，担，我要你保证一件事。”
叶晓：“说吧。”
“明日，我就要戴浩的脑袋。”
疲惫无力似潮水淹没了橘子，她急切的要握住什么，眼下，戴浩的命，就是最好的安抚…
叶晓眸光凉薄，唇角微微弯起，“谨遵元帅之令。”
*
交谈没有持续很久，日天还未至最高点，星栖便已经吸收完魂环回来了。
知道叶晓晚上要去刺杀后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我去引开白虎公爵的护卫队。”
“不用。”
她如今受到的注意太多，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
杀戴浩是她与橘子的交易内容，他人并不知晓，叶晓也不想让人知道。
星栖是星凰的兄长，有他在军营打掩护遮掩才会顺利。
星栖点头，示意他明白。
*
夜凉如水，叶晓独自停在溪边，静静感受着微风拂过。
与脚步声同时响起的是笑红尘带着笑意的嗓音，“司南公爵可是有什么心事？月上中天还不休息。”
“你不也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溪边。
笑红尘走近，在离叶晓三步的地方停下，银发被风吹起，遮住了俊朗的眉眼。
“我是追寻星辰出来的。”
叶晓抬首看了眼万里漆黑的天空不客气的嗤笑出声，“那你好好找，我就不奉陪了。”
今日云层遮住了星空，漆黑的天空只能看见明亮的月光。
笑红尘颔首低笑，“若是一眼就能追寻到星辰，反倒无趣。”
叶晓看着溪水中湍湍急流的溪水，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并非不明白笑红尘的言下之意，只是好笑他的自信。
或许这是一种新型拉拢手段？
叶晓懒得费心，唇角扯出一点感情都不带的假笑，转身就离开了。
笑红尘留在原地，晦暗的眼眸划过笑意，那些无趣之人又怎么配和你相提并论呢？
确定笑红尘已经离开后叶晓才从黑暗中显露身形，手中拎着一只刚从溪流中拎起来的银尾鱼。
鱼很小巧，通体红光，只有尾鱼上带着一抹亮眼的银。
此鱼稀少难寻，只生于野外，非人工可以养殖，而且只在明斗山脉附近出现。
是一种展示身份地位的标志。深受星罗贵族喜爱。
叶晓眸浮现出浅淡的紫金二色，顷刻间，她的身形发生了改变。
高挑的身姿佝偻了下来，青丝变为短发，无暇的肌肤遍布长满了细密的皱纹。
身上的法衣也换成了一件粗糙的褐色布衣，手上的银尾鱼丢在了后肩背着的鱼篓里。
一个活脱脱的沧桑中年渔夫形象。
叶晓站在星罗大营外，士兵持刀刃询问。
“做什么！”
叶晓低着头，只有沧桑混浊的嗓音缓慢回答：“草民发现了银尾鱼，想献与白虎公爵大人。”
银尾鱼的珍贵人尽皆知，士兵蹙眉，“看好他。”
一位报信士兵离开，其余的拿上检测魂导器将渔夫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描，确认没有利器。
士兵疾步向上头回禀，消息层层递进，最后传到了白虎护卫队首领杜老身上。
杜老眼眸闪起凶光，“一个渔夫找到了银尾鱼？”
“是。”
“将他带进来，老夫亲自看看。”
虽说献鱼一事并不稀奇，但眼下时机紧张，哪里有渔夫还敢外出捕猎？
此时必有古怪，他得亲自审问。
渔夫惶恐不安的进入军营，本就佝偻的背脊垂的更低了，兵士锋利的长枪在离他不远处，寒光似是让寒冰让渔夫不停瑟缩着。
士兵嗤笑，低贱的平民，这有什么好抖的。
他面露不屑，将渔夫带给了白虎护卫队的人。
白虎护卫队的兵士上下打量着渔夫，怎么也不相信他还能捕到银尾鱼。
不过想到上头的命令还是懒洋洋出声：“走吧老头。”
渔夫依旧低首，惶恐应声。
护卫走在前方，丝毫不关注后头老者的状态。
料他也不敢偷窥军营机密。
叶晓半垂着眼皮，无形的探测四面八方传出，军营的方位如立体地图一般传进脑海。
包括七十级魂师的分布部署，通过灵魂探测一点点标注。
机密之地叶晓并未仔细探测，以免打草惊蛇，至于营地最为中心的大帐，
——她亲自去探探。
杜老半眯着眼，居高临下扫视着这位身形佝偻的老者，不怒自威：“你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前去明斗山脉？不怕死吗？”
渔夫被气势吓的抖了抖，颤声回答：“草民，草民…以为，公爵大人威武震天，那日月贼子自然不敢如何…”
杜老哼笑，胡须都被笑意顶起，“你倒是会说话，巧言令色！”
渔夫头压的更低了，似是跪下，“将军明鉴啊！草民如何敢欺瞒将军！欺瞒公爵大人呐！”
杜老将魂力抹在眼皮上，从上到下的再次扫描巡查了渔夫一遍，确认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渔夫才算放心。
杜老：“好了，去领赏钱吧。”
渔夫感恩戴德，“多谢将军。”他恭顺的将银尾交给杜老身后的兵士，又跟着另一个士兵顺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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