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仪身染沉疴,皆因那日偶遇李穆之心有所系,自此愁绪满怀,难以自拔。她对李穆之的痴情,化作难以消解的心结。烽烟起,李穆之身赴边疆,她忧心忡忡,每日于佛堂内焚香祝祷,期盼平安。待战事平息,李穆之凯旋而归,却身受重伤。严冬酷寒,加之深埋心底的忧思,终于使她一病不起,卧床难支。郑母爱女心切,焦虑过度,亦随之病倒。郑府上下一片忙乱,全力照料两位病人,并请来太医署医官为她们诊治。
医丞隔着帷幔,细心把脉,诊断完毕,小檗恭敬地将其送出。门外守候的郑右丞急切询问爱女病情。
“小女现状如何?”
“郑姑娘乃因忧思过度,心结难解所致。”医丞一字一句,道出病因,“右丞大人,下官所能做的,仅是依症施药以缓解病情。欲根治,还需解开心结。”
“有劳医丞费心。”郑右丞以礼相待。
小檗回到殿内,掀起床幔。只见郑玉仪面容憔悴,目光空洞无神。
“姑娘,您需放宽心怀,若再这般消沉,只怕真的无望了。”小檗目光不离郑玉仪,见其眼中似有微光闪动,便继续劝慰道,“李将军的婚事,或许已有定数。即便他心中有所属,也未必能如愿娶她。那女子出身卑微,怎配得上将军?若李将军实在难以割舍,最多只能纳她为妾。姑娘实在不必过于忧虑,况还有人为您做主呢。”
小檗的话触动了郑玉仪的心弦,她眼中闪过不甘的挣扎,犹如溺水之人紧握着最后一丝生机,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想要紧紧抓住。
“小檗姑娘。”殿门口,一名小侍女探头轻唤。
郑右丞目光淡淡地望向她,作为玉仪的贴身侍女,理应知晓主人心事,“你可知道,玉仪究竟为何事忧心忡忡?”
小檗微微垂首,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姑娘心中一直倾慕着李三郎,才忧心不已。”
郑右丞闻言,恍然大悟,他定了定神,眼神游离于远方,“原来如此,这便是她的心结所在。你去吧,好好照顾姑娘。”说完,他摆了摆手。
紫蓥殿檐下,“右丞大人,请稍候。”一名内侍恭敬地上前回话,引着他来到偏殿内稍作休息,“平康公主此刻正在殿内,陪伴陛下说话呢。”
萧氏端庄而坐。每当她来访,皇帝总会放下手头事务,与这位妹妹共叙家常。侍奉左右之人都知道,这位公主与圣上十分亲近。
“兄长,您今日精神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吗?”萧氏含笑打量着圣上。
“穆之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吧。”萧观面露慈祥之色,“好男儿应当成家立业。穆之已经立业,却迟迟未能成婚,平康可知这是为何?”
萧氏神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些,“兄长可能有所不知,穆之这孩子在外多年,并不十分看重门第,他一心想要寻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萧氏并无隐瞒,坦诚相告。
听完萧氏的话,萧观陷入沉思,“穆之确是性情中人。只是,以他的出身,也不能由着性子寻一门不对等的亲事。若想寻得中意之人,这些贵戚之家也是可以考虑的。”
萧氏心中闪过末药,还有那位柳氏女,“兄长,您是否已经有了打算?”
萧观笑了,带着几分深意,“如今这京城贵戚之家女儿中,柳中书家小女颇为出众,平康你觉得如何?此女或许能合穆之心意。之前,我听皇后提起右丞之女,似也有意许配给穆之呢。”
萧氏微微颔首,带着几分忧虑道,“怕这小子不小心冲撞了玉仪。不过,中秋那日,那柳家小女极为勤快,丝毫不见一般贵戚之女养尊处优之气,平康看着倒是挺不错。只是,不知道穆之会不会点头答应。”
萧观闻言,笑语盈盈,“平康你有所不知,中书对穆之可是十分中意。前几日,他还特意来见过我,有意与咱们家结亲。”
萧氏正啜饮着茶水,听到这话,不禁望向兄长,随即哑然失笑,“这小子,竟然如此受欢迎。”
郑右丞此刻甚是烦忧,为了玉仪的婚事,他本想找圣上做主。一路思索间,马车已到家。他反复思索着圣上的那句话,“中书大人已先一步将家中小女许配给李穆之,方才已与平康公主商量过,她对此十分满意。右丞,你晚了一步。”想到玉仪为李穆之卧病在床,他不禁暗自忧虑,这要是让玉仪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府邸门口,末药探头一眼就瞧见贺履初,她满脸欣喜上前,“贺公子,你怎么来了?近来可好?怎么许久都不见你?”
贺履初仔细打量着末药,疑惑道,“末药,你怎么如此憔悴?难道是天气寒冷,生病了?”
末药抚了抚脸颊,略显迟钝笑道,“若是能多睡会儿,就好了。”
“为何?”贺履初不解地问。
“李将军受伤了,需要用心服侍才行。”见贺履初神情依旧凝重,末药开起了玩笑,“谁让我懂些医术呢,这时候不用,何时用?”
“瞧瞧,这是什么?”贺履初将食盒拎到面前,“快过年了,这些都是些年节下用的小点心,特意给末药准备的。”说着,他便将食盒塞给了末药。
末药低头看着怀中食盒,再抬头望向贺履初,眼中清澈如水。
“末药实在荣幸,贺公子对末药这样好。”她笨拙不已,不知如何说。
贺履初望着她,见她娇憨又认真,盘旋许久的念头,终于忍不住开口,“若在李府,末药难以安睡,不妨来贺府吧。雪见曾提起过你,说你们二人十分有缘呢。”
末药闻言一愣,点了点头,“雪见姑娘,她……提起过我?”她不禁想起了那日在积善寺的偶遇。
“是啊!所以贺府大门随时为末药敞开。”贺履初笑着说。
末药拎着食盒走进凝紫院。四叶正在廊下忙碌,见到她进来,神色有些异常地迎了上来。
“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侍奉公子沐浴了。”
末药有些愕然地望着四叶,四叶避开她的目光,“奴婢也不明白,平日里公子沐浴并不需要有人在旁侍候。自从受伤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有了这样的要求。奴婢倒是无所谓,本就是下人。可姑娘是良家子,这可如何是好?”
末药咬了咬嘴唇,“我试试看。”
她拎着食盒走进了内殿,只见李穆之已下床,在殿内来回踱步,身上布帛已除去。“将军身体恢复得真好,您尝尝这点心。”末药边说边从食盒中捡了几样点心放在小碟内。
她扭头看了看浴室方向,帷幕后屏风隔开,水汽氤氲。她撩起水试了试,正欲转身离开时,却发现李穆之站在屏风前。
“都准备好了。”她干笑了一声,解释道,“将军可能还不知,往日您都是自行沐浴,并不喜欢有人在旁侍候。”说完,她一面向外退去,一面说道,“末药就在屏风后候着。”
“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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