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头儿此时还不知道，把他卖了的正是他的这位顶头上司之一，因此蔡京此时出现实在不足为奇。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咱们蔡县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如何能轻易带出这么多差役耀武扬威、浩荡拿人。
“蔡县尉，您怎么来了，我这......”
别看冯头儿面对着吴希耀武扬威，但此时对于比吴希大不了几岁的蔡京却是抖如筛糠，一副小心奉承的模样。
蔡京却没有理会他的询问，只是眼神直直逼向正要抓捕吴希、郭迎两人的其他差役们，冷声道：“还不退下？”
众差役反正是遵令行事，谁的令管用便遵谁的，而此时蔡京的令明显要比冯头儿好使得多。
众差役就此纷纷退下，冯头儿那里却是急于争辩不停：“县尉，且不说这郭家小娘子怎么样，可这吴二郎确系是犯了事的。”
“哦？我兄弟犯了什么事，我怎么毫不知情？”
蔡京在这里一句一个我兄弟，把郭家父女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还真不知道吴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至亲兄弟。
只是吴希也不知情啊？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言声，只是虚眯着双眼看着眼前这近十号人装腔作势起来。
“县尉，我的确还没来得及和您禀报，实在是事发突然，且又案情重大。”冯头儿那里忙使眼色，示意两人不妨出去说话。
蔡京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道：“哪里事发突然？又有什么重大案情？冯都头还是直言吧。”
冯头儿那里一时间傻了眼，似乎并不明白蔡京今天是怎么了，如何这般油盐不进。
不过话已至此，还能作甚？他也只好捡着能说的，便在纸铺大堂之内从速说来。
“禀县尉，今日下午时分，有一妇人前来报官，只说他家爷们死于非命，丧在临平镇吴家老宅门前。此事为临平镇将所理，但却一连二十天余天不见半点音讯。”
说到此处，他还偷眼看了看吴希反应，而吴希自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于是他只好接着道：“她还说，杀人者有着莫大背景，左右邻里知情者噤声而不敢言。属下闻言惊怒，简直不敢相信堂堂杭城，竟有此等冤情，这才急急忙忙赶来此处捉拿凶徒，未曾来得及向县尉禀报。”
蔡京抬了抬眼，漫不经心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蔡某人的兄弟，便是那个凶徒？”
“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堂堂州判苏公门徒、知州沈公看重之辈，便是那个凶徒？！”蔡京说着，语气不由再次加重了几分。
“是！”冯头儿此时又能如何，也只是咬牙硬挺着罢了。
“呔，兀那冯都头！”
这一声怒喝，别说冯头儿那边，便是吴希、郭迎等人也都是吓了一跳。
“你搁这唱戏呢？”吴希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未露出半点多余姿态。
“属下在。”冯头儿渐渐矜持不住，腰弯的也是越来越低。
“你岂不知，你前脚走后，我便得知情况细细审问了那妇人。那泼妇哪里是什么六子遗孀，分明只是冒认，想借此索些赔偿而已。如今她人已在大牢之内，你知也不知？”
蔡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冯头儿身前，弯下腰去，死死与之对视。
冯头儿一向威风惯了，哪里受过这般待遇，惊恐之下不由再次低头弯腰，就差跪倒在地了。
“属下......属下实在不知，县尉饶恕则个。”
“饶恕，凭什么让我饶恕你。你可知，冀之兄两次差点被那六子所伤。也是天道好轮回，这六子终于伤人不成反而丧命，只能说活该罢了。”
蔡京站直身体，目光似乎带有心疼地看向吴希。
吴希被这一幕搞得恶寒不已，连忙偏移目光看向郭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各位，把咱们冯都头带回吧。”蔡京似乎觉得有些没劲，摆了摆手对其他差役吩咐道。
众差役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县尉，不知怎么带回？”
蔡京把眼一横：“你说呢？当然是带去跟那恶妇扔进一个监牢去，免得他半夜又要可怜人家死了爷们，还无从安慰。”
“唯，带走。”
这冯头儿一边被人架着往外走，嘴里还要说着什么，却被旁边差役牢牢将嘴堵住了。
询问那人挥了挥手，众人一拥而上将冯头儿就此捆缚起来，那副本要用来锁吴希的锁链，终究还是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待这一场闹剧结束，蔡京这才向吴希微笑着见礼：“冀之，又见面了，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此事责任全在愚兄御下不严。”
吴希摆了摆手，道：“元老兄何必如此说，若非你，我今日怕不是要去大牢里睡一晚了。”
“哎，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冀之，你这是要回家了吗？”
吴希回头看了看郭迎，此时危机解除，郭迎那里尴尬情绪重新爬上心头，躲闪着目光并不愿看过来。
吴希见此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蔡京：“看来是得回家了。”
蔡京闻言在那表情夸张得挤眉弄眼：“怎么，这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吴希摇了摇头：“元老兄还是不要说笑了。”
蔡京爽朗一笑：“冀之，那咱们走吧，老哥请你喝酒。”
吴希先前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样一看更是觉得这蔡京必是有些话要和自己说，便也伸手作态：“元老兄，请。”
“请。”
吴希辞别了郭家父女，跟随着蔡京来到外面，一路走一路挑选着合适两人聊天的酒家。
终于，一处幽静小院引得两人注意，若不是微微挑起的幌子晃动，他们恐怕还不会发现这么一处雅趣的酒铺。
两人来到店内，只见其中果然没什么人，不过店里的伙计却还算是热情，赶忙过来招待妥当。
两人各自点了一些适口的小菜，要了两壶酒，便对坐而谈起来。
“冀之，今日事你不会怪罪为兄吧？”蔡京此时也是顺杆往上爬，一口一个为兄了。
吴希也不好驳了人家面子，只得道：“怎么会，刚刚不是都说了嘛，此事怪不到元老兄头上。”
“哦。冀之啊，你可知道今天是谁在幕后操纵此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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