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当中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在夏清的脸上。
夏清只有瞬间的错愕，随后转过眼眸，淡淡开口：“原来是这样。”
“就这样？”汪雪双眼圆睁。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夏清愣了愣，见她反应这么大，歪头想了想。
“你是故意要坐上这个航班的吗？”
“开玩笑，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专门出去玩，然后只为了回来遇见你，给你添堵吧？”
夏清听罢点点头，沉思片刻。
“我问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别的呢？你不问我为什么上飞机刁难你吗？”
夏清沉吟片刻，有些迟疑道：“你喜欢沈思行？”
汪雪怔了怔，这女人…不说话是不说话，一开始张嘴怎么比她还要直白犀利？
“我…”
汪雪一滞，须臾，有些结巴：“欣赏！毕竟是我的带教律师，我欣赏他！”
“嗯…挺好。”
听她这么说，夏清只觉有些好笑，就像一个孩子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内心，只要是被人戳中心思，就急得跳脚的样子。
“如果你早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还会挡在我前面吗？”
汪雪看看夏清肿的一个像两个粗的手腕，讷讷道。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就很喜欢你吧？”
夏清淡淡开口，说出的话又是让汪雪一滞。
这是她应该说的话吗？！虽然自己确实一上来的时候态度恶劣一些！但…现在总归是在飞机上！她说话怎么这么直白？！
看汪雪一张俏脸从红转到青，再到紫，最后又涨得通红，夏清一开始心里的气终于消了大半。
笑着摇摇头，“会。”
“真的？”汪雪狐疑。
“嗯，这是我的职责，不管你是谁，我喜欢或者不喜欢你，保护这辆飞机和旅客的安全，都是我的职责。”
夏清淡淡说着，汪雪有些发怔，半晌才低声念道：“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说的话比我爸还官方…”
夏清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竟松了一些。
汪雪思忖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还有一件事。”
“什么？”
汪雪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沈思行时他一声的颓靡，心中划过一阵刺痛。
“我不知道你和我师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他，他…最近的状态真的非常不好！”
汪雪一鼓作气说完，不知为何，她在夏清的身上同样能感受到一股沈思行行事作风的压迫感。
明明她在对着自己笑，可那笑…又像是牵强，又像是敷衍。
再加上她之所以受伤，也是因为保护自己。
所以说话时，总是有一些底气不足的感觉。
夏清沉默着，片刻，才开口：“沈思行应该没有告诉你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汪雪一滞。
什么意思？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于是态度又降了下来。
“没有，但是那又怎么样？”
夏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如果你知道，应该就不会说这些话，毕竟…”
夏清顿了顿，低声道：“他是做出承诺的人，再次见面，会让原本应该到此了结的事变得更加麻烦。”
话落，不等汪雪说什么，两人中间墙上的电话响了一声。
夏清下意识想要接通，可一动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汪雪翻了个白眼，一手扶住她的手，另一手还是将电话拿起。
夏清有片刻的错愕，但下一秒在汪雪的示意下，还是将脸贴近听筒。
机长简单的交代两句后，很快挂断电话。
“该落地了。”
夏清淡淡开口，汪雪点点头，瓶中的水已经变成温热的。
看着夏清做着下降前的准备，汪雪咬咬唇，还是将那瓶水放在了操作间的台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飞机也很快落地。
本以为汪雪已经离开，可没想到自己坐着机组车出了停机坪后，居然在自己的公司门外又看见了她。
“走，我给你作证，请假，然后回家。”
“不用…”
“不行，不然我今晚睡觉都不踏实！现在办完就结束，省的你以后讹我！”
这句话倒是十足的大小姐派头。
无奈，被汪雪压着一顿操作后，很是顺利的回到家，并得到了三个月的假期。
自己这身体…可能真的不能飞太久了。
请假的时间，比自己飞行的时间都要久…
想着自己临走时王可欣望着自己的目光，夏清不由有些头痛的想着。
“这些画，都是你画的？你学过画画？”
率先进到夏清家的汪雪，看着每个角落里都放着大大小小的画，震惊道。
“额…没有。”夏清顺势坐在沙发上。
“没有？也就是说，这都是你自己学的？”汪雪诧异的声音更甚。
“算是吧，没事的时候，我喜欢画画，乱画而已…”
“乱画都可以画成这个样子？这个线条…这个配色…这…等下，你在画画方面这么有天赋，为什么要当什么小空姐？不累吗？”
夏清表情一僵，沉默了几秒。
同样的场景，沈思行问过同样的话。
“我需要钱。”
果然，话刚说完，就看见汪雪脸上划过一丝诧异和不屑。只是这些微妙的表情，都被很好的掩盖在良好的教养下。
夏清垂下头，她几乎能想到汪雪此刻心底想的是什么。
不外乎是些什么…艺术不能被金钱玷污这样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屁话。
可她要钱，她所希望的，所喜欢的一切，都需要钱。
一张名片在眼前出现。
“给你，如果你不做空姐，可以来我这里。我是画室的主理人。”
“但先说好，你没有什么资历，只能先从陪练老师做起，放心，当我的老师，工资都不会太低的。”
夏清定定看着名片上面的字，“杉木画室”。
“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一个学美术的跑去做实习律师！”
一句话，让夏清接下来的顿住。
就在汪雪准备离开的时候，夏清突然叫住她。
“汪小姐。”
汪雪回过头。
“我想起你了。”夏清嘴角微微上扬。
“那天你也在sober，穿着好看的连衣裙，和现在的形象很不一样。你是因为沈思行才暂时改变了自己的穿衣风格吗？”
夏清并没有直接问她是否是因为沈思行而去做律师，可换了个角度，话依旧直白。
汪雪顿了顿，“算是吧，毕竟，律所也不允许我穿成现在的样子。怎么？你是想嘲笑我？”
“不。”夏清摇头。
“我只是觉得你很幸运，也很勇敢。不是所有人都敢这样光明正大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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