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士兵们不理解。
个层级将领也有诸多怨言。
好在各营队守将明白荣安王的高瞻远瞩。
他们都是跟随卫渊征战多年的老人了，哪怕对卫渊的决定无法理解，他们也会跟下面的人做工作，让他们先按照命令执行！
北境城内部召集到的射手只有五千人，他们每人领了一条士力架，去往城门上待命。
其余将领也都跟着卫渊一起去城门上观战。
一行人赶到城门上的时候，第戎军队已经乌压压逼近北境城，距离城门只剩八百米。
所有弓箭手严阵以待。
卫渊居高远眺，目光在黑压压的士兵中搜寻胡乐木巴的身影。
胡乐木巴身穿黑狐裘大氅，一双眼睛阴鸷如秃鹫，隔着重重人群与卫渊对视。
那一刹那，假温泉的屈辱又浮现在胡乐木巴眼前。
他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拳头骤然握紧。
他感觉时间又回到那个夜晚，他在最激动，最兴奋的时候，跳进荣安王为他挖掘的陷阱里。
他的皮肤被冻掉一层，血淋淋的。
那些伤口在军医的处理下，本来已经止了血，结了痂。
此刻仿佛也能感受到胡乐木巴的情绪变动，火辣辣的灼烧起来。
他堂堂第戎大将军，竟要被敌军小将，追的光着屁股逃窜。
这耻辱必须让大月人拿命来偿！
他要活捉大月战神荣安王，让那个名叫万兵的小将也跟荣安王一起，把他那晚的羞辱重复一万遍！
双方主将的目光碰撞，激起无数的硝烟。
胡乐木巴目光阴沉，杀意汹涌。
尤其他看到北境城门上，竟然有不少他们第戎人的面孔。
胡乐木巴更是气的心脏抽疼，想把那些叛徒抓下来生吞活剥了！
“行刑！”
随着胡乐木巴一声令下。
第戎士兵用长矛推着无数男女老少往前走。
那些被抓的平民都是叛逃士兵的近亲，目测得有五六千人。
他们已经瘦的跟骷髅无异，身上裹着冻成冰坨的破衣服。
没了能参军打仗的青壮年家属，他们在胡乐木巴的眼里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累赘。
即便拿来充饥，他们身上也没有肉，只剩硬邦邦的骨头。
拿来当柴烧都嫌身上没油水，火烧的不旺。
平民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下场。
他们惊恐的哭求大将军饶恕自己。
他们愿意劝说叛逃的家人回来！
哪怕让他们自己充军，只要大将军能饶他们一条性命，给口吃的。
他们愿意为第戎冲锋陷阵！
他们努力向士兵们诉说他们的价值，诉说他们对活下去的渴望。
可惜他们求错了对象。
那些第戎士兵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可以违抗大将军的命令，他们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靠近北境城门？
六百米，已经进入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他们每一秒都有可能被突然飞来的箭矢射穿心脏。
谁又不想活下去？
可惜他们已经入了死局。
被分派任务的士兵个个面如死灰，他们举起长矛，逼迫平民往北境城门的方向走。
有个别年纪大的老爷子胆气上涌，挣脱士兵的押解想反抗。
不等他们抢夺到兵器，训练有素的将士就用长矛刺穿他们的身体。
反抗者倒在血泊里。
下一秒，温热的鲜血就冻成红色冰晶。
尸体也被极寒的风雪盖上一层冰花。
想反抗是不可能的。
平民们饿了太久，早就没了反抗的能力。
他们能活着，就已经拼尽所有力气。
城外的平民们哭成一片。
北境城上亲军营的士兵们也在哭。
“阿爸！”
“小妹！”
“阿妈，儿子不孝，儿子还没从口粮里攒出粮食，您就……”
能投靠大月的第戎人，大多都已经没了家人。
他们身为军中精锐，尚且吃了上顿没下顿，饿的两眼冒金星。
军外那些普通百姓就更别提了，不少人都是一家一家的饿死。
全族上下，搜罗不出一口活人。
但也有例外的存在。
卫渊收编亲军营后也没放松对他们的管制。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卫渊的布控之中。
卫渊知道，这次投降的不少第戎士兵中，家人还活着。
他们会趁每次放饭的时候，悄悄省下自己的口粮，藏起来。
等到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会把白天省下的口粮扔到城外去。
他们投军，是为了自己能有口饭吃，同时也为了接济还在第戎苦熬的家人。
他们的行为逃不过大月人的眼睛。
这也是大月底层将士们气愤的原因！
那些投降的第戎人，根本不配得到王爷的优待，更不配享用妙妙大仙的恩赐！
现在还要接收他们的家人！
胡乐木巴把这些老弱病残当累赘，难道大月就不把他们当累赘吗？
“王爷，这群军属可不少啊！”
老太守也有这个忧虑。
他主管全城的财务和粮食分配，每天一睁眼，一粒粮恨不得掰成两半吃！
万一真的救下这六千人，这得每天吃他多少粮啊！
他也不希望城内的粮食被第戎人吃到嘴里。
虽然现在北境城内的日子已经好起来了，早已不用担心粮食的存量问题。
以目前囤积的粮食来看，北境城十一万人可安安稳稳的吃半个月。
何况妙妙大仙每天晚上，也会准时投递新的粮食和蔬菜肉类下来。
那些新投递的粮食足以覆盖十一万人当天的伙食用度，还有剩余。
他们的存粮数量，每天都在上涨。
可谁会嫌家里粮食多呢？
日子再富裕，他们也不能吃一碗扔一碗啊！
没错，在老太守眼里。
食物分给亲军营的第戎士兵已经是浪费粮食。
若是再用来养活他们的家属，那群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既不能保家卫国，又不能建设城池的老弱病残。
老太守真是心疼的肝都颤了！
他希望胡乐木巴抓紧下令，把那些第戎人都杀喽！
“太守不必担忧。”
“咱们城内有粮，足以养活这多出来的六千人。”
面对学识渊博的老太守，卫渊的话终于多了一些。
他担心老太守思虑过重，心脏不舒服。
他耐心解释道：“太守难道忘了，怀璧其罪的道理？咱们有了粮，更怕缺人！”
“在迫击炮没有大规模生产出来之前，咱们必须吸纳外族士兵，一起抵御敌军攻城。”
“只要肯一起保护我们的粮食，大家的目标和利益就是一致的。”
“我希望太守能暂时放下过去的仇怨，先让北境城活下去再说。”
老太守心绪一颤。
他如同迎来了当头棒喝，面色迟疑的点了点头。
“王爷，老朽明白了。”
“如果新收来的士兵是保卫北境的尖刀，下面那些老弱病残，就是能掌控尖刀的刀柄。”
“只有把刀柄抓在自己手里，刀刃才能永远面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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