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珍听着常经文的话，看着那些还在被抬走的尸体，又不禁干呕了好几次。
过了好一阵，感觉缓和过来后，才扭头看着常经文。
“你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吧？为什么你看着这些死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才我过来时，看着你骑在马上，看着满地的尸体，连脸色都没变。”
这话让常经文笑了笑。
“不知道，也许我天生就适合做这些吧！”
常经文说着站起身拍拍李国珍的肩膀轻声道：“没事！再多吐吐吧！等你吐习惯了，以后就不会感到恶心了。”
面对常经文的话，李国珍选择直接无视。
.......
巡抚衙门
颜继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看着手上的一个纸条，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沉，眼底又有些皱眉。
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副师爷打扮的模样，站在颜继祖的身旁。
“大人，如今常经文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带兵平叛，并且将济南卫城的叛乱镇压。
如今又要向淮阴千户所和城北千户所赶去。
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我怎么感觉看您的神色，似乎还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就是颜继祖的师爷，叫孟同文，也是颜继祖的重要助手。
听着孟同文的haul，颜继祖却是微微摇头道：“不对劲，我感觉很不对劲！”
颜继祖说着站起身说道：“常经文此子，从昨晚的表现来看，虽然年轻，但却不好欺。
今日他如此利落的就带兵镇压了济南卫城叛乱，随后又调兵准备镇压槐荫与城北千户所的叛乱。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了吗？顺到了我不敢相信的地步。”
颜继祖这话让孟同文这个师爷笑呵呵的说道：“大人，您完全就是多虑了。
这件事本就介于阳谋和阴谋之间。
暗中挑动军户暴乱，这是阴谋，但给常经文下条子这事，属于阳谋。
他常经文就算再怎么看我们不爽，他也得带兵去平叛。
如果不平叛，那么一个抗命不尊，致使暴乱升级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再加上御下不严，遭受处罚，这件事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而他要是去平叛，平定了叛乱，作为都指挥使，内部发生叛乱。
他去平叛，这怎么也属于他的份内之事。
但我们下的条子，换句话说，这是在大人的指挥下平叛。
这场功劳是怎么也跑不掉的。至于常经文，那是有过而无功。
常经文最多就是把济南卫指挥使刁庆这个蠢货推出去顶罪罢了。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大程度了。
所以不论如何，在这件事当中，我们都是稳赚不赔的！”
颜继祖听后不禁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是我多虑了。
不论常经文怎么想，怎么做，他都影响不了咱们。”
正当颜继祖在说话的时候，一名巡抚衙门的小吏却像是疯了一样的从外面跑进来。
“巡抚大人，大事不好了，济南军户暴动，有上万军户涌出了槐荫千户所和城北千户所。
据闻似乎济南卫城的军户也都发生暴乱，目前已经出卫城向济南城赶来。”
这名小吏的话，顿时就让颜继祖瞪大眼睛。
随后猛然站起身道：“你说什么？济南卫城还有两个千户所的军户，发生暴乱？向济南城赶来？这怎么回事？”
颜继祖有些傻眼了，他的师爷孟同文，此时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怎么还有暴乱。
毕竟之前的暴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但现在他们并没准备将暴乱继续下去。
这一次的暴乱，只是想要把常经文给打下去而已。
只是这怎么又暴乱了？
这名小吏有些惊慌的说道：“卑职也不清楚，只知道目前那些暴乱的军户正在围攻济南城。
目前兵马守备王大人正在率军抵抗。
只是听说好像兵力不足。”
济南兵马守备这玩意儿，其实是源于卫所荒废，为了保证济南城的安全，所以才由济南府自己出钱，然后招募乡勇组建的守备军队。
当初孔有德、尚可喜以及耿精忠三人造反叛乱时，济南城的兵马守备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扩充。
曾一度拥兵八千人，不过在孔有德他们逃离登州等地区，前去辽东后，济南的兵马守备手中兵力又开始迅速锐减至两千多人。
济南不但是济南府的府城，也是山东的三司行政所在。
因此这是一座大城，区区两千多人的兵马，分到四个方向，一个方向就几百人的兵力。
如果是精兵，凭借城墙之利，再加上滚木、垒石，弓箭、火油、金汤等，那还真能抵挡一阵子的。
但那也得有准备才行，围攻济南城的暴乱，来的太过突然，济南城根本就没准备。
而且兵马守备王连华手中的士兵，也都是乡勇组成。
战斗力极其有限。
颜继祖在大厅内走来走去，走了一阵后才说道：“不行！我得去城墙上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济南东城外大约十里左右的位置上，常经文坐在一块石头上，眯眼看着远处乌黑黑的一片人群，不禁舔舐了一下嘴唇。
此时李国珍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常经文问道：“都指挥使，这能行吗？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的脑袋可是不保啊！”
常经文听后却是看着李国珍笑道：“那就保密啊！不把这件事传出去就好了。”
这话让李国珍翻了翻白眼道：“这怎么可能？这事儿你说不传就不传啊？
但凡走漏点风声，咱们就得掉脑袋。”
常经文却是微微摇头道：“不！这件事是一个例外，它不是你所想的军事，而是政治。
性质不一样，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何况，我们为什么要详细的给陛下说呢？
颜继祖勾结商贾，恶意抬高粮价，与济南卫指挥使刁庆狼狈为奸。
两人为一己之私，公然挑唆军户暴乱，谁知军户暴乱后，贪婪不止，超过十万人参与暴乱。
本都奉命率军镇压叛乱，但手中兵力太少，叛军平凭借人数之利，围攻济南。
济南兵马守备王连华守城不力，致使济南失守，山东新任巡抚颜继祖大人，为山东百姓，与济南共存亡。
只是兵力不足，当本都率军回援济南城时，济南城已破，巡抚大人死于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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