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皇太后下手位置的李太后微微抬手叫停丝竹，“今日好月，诸位妃嫔不如诗词一首以助雅兴？”
沈书意感觉李太后特地扫了她一眼。
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唉，这太后对您有意见呀。]
沈书意轻抿一口薄酒，“摆明了就是想让我难堪呗，谁让我是从乡野接回来的美丽废物呢。”
其实别看原主出身乡野，原主母亲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她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不止能识文断字，写几首诗词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要想在这一场盛会中出众仅凭原主的才学是行不通的...
沈书意并不急着下笔，反倒专心吃案上瓜果点心，又浅浅抿了几口酒。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酒囊饭袋，只会吃，恐怕连一手像样的五言诗都不会作罢！
妃嫔写好的诗词由太监传递到皇帝那边，由皇帝、太后和太皇太后过目，写得好的有赏。
丽妃范秋雅是王都有名的才女，她的祖父是帝王师，写一首出色的赏月诗对于她来说并不难。
诗传上去的时候，她的下巴从始至终都是微微抬着的，自信优雅美丽。
诗词歌赋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秦昊掠了一眼，诗词就由刘公公吟咏给太后与太皇太后听。
“明月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静无声。
恰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霄千里明”
太皇太后点点头，“不错。”
太后把丽妃叫出来，“丽妃才情卓绝，赐明月海扇，赐宝盏古香。”
“臣妾叩谢圣恩。”丽妃躬身行礼，再拜，“愿陛下、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接下来，又有几个妃嫔获得了奖赏，赐酒、赏月饼，或是一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平平无奇的妃嫔只得张望羡慕，不过她们无功无过倒也轻松，现下只瞧沈昭仪出糗了。
谁不知沈昭仪是个半路子的相府千金。
坐在殷贵妃下首的宜妃朝沈书意看去，轻笑出声，“沈丞相当然可是状元郎，想来昭仪妹妹才情不俗，不如作一首诗词让大家开开眼。”
沈书意放下酒杯，一副思索的模样。
“臣妾才华疏秀，就不献丑了。”
听她这样说，不少妃嫔眉眼间泄露出窃喜之色，一个美丽却愚蠢无才的人，即便得陛下一时宠爱，相信陛下很快就会对她厌倦！
宜妃不无遗憾地开口，“看来昭仪妹妹非要藏着掖着，真是可惜了。”
殷贵妃端着一副温柔嘴脸，看着沈书意。
“昭仪妹妹过谦了，今儿是中秋家宴，又不是去考状元，献诗作词一首又何妨，让陛下也看看昭仪妹妹的才情。”
殷贵妃此刻发难，无疑是把沈书意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不作就是逃避，毫无才气在整个皇室面前出糗，下笔又会暴露她乡野粗民的愚笨无能，反正沈昭仪这一次别想毫发无损的脱身。
沈书意的注意力原本全在案上的美食，听到殷贵妃提及皇帝，她蓦然抬头看向秦昊。
对上秦昊深邃的眸子，她猛地低下头羞红了耳根，而后嗫嚅开口。
“那...那臣妾献丑了。”
沈书意端正坐姿提笔蘸墨。
所谓的中秋诗会，在场妃嫔恐怕没一个是临场发挥的，根本就不存在即兴而作。
写下的诗词都不知事前推敲了多少遍，甚至使手段早早就想办法准备一首拿得出手的佳作。
故而，对沈书意有敌意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沈书意倒是心无旁骛地把一整首词默写下来，而后由刘公公呈到秦昊手里。
秦昊的视线落在那一首词上，不动声色的面容有了变化，目光逐渐复杂。
他朗声念了一句。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赏。”
他亲自执起白玉杯，赐昭仪美酒。
沈书意端起酒杯，朝他遥遥一敬，没错过他眼里的那抹深长意味。
他果然看出来了。
她故意露出一紧张下意识捏紧了酒杯的模样。
底下的人面露急色，沈昭仪竟能写出如此豪放而阔大，意境深远的佳句。
好在刘公公照例拿起佳作咏诵给众人欣赏。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
丽妃的眼睛骤然睁大，其他妃嫔也差不多，殷贵妃放在广袖的手捏紧。
博学广记的宗室老者微微眯起了眼，听完上阕词，再看向那位小小年纪的沈昭仪时表情难以置信。
片刻后眼帘垂下继续听下半阙，席间也逐渐安静下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博学多才的长者忍不住拍案叫好，全然忘了皇帝与太皇太后还在席间。
但今日佳节，又有佳作，秦昊倒没多在意这繁文缛节。
他在乎的也就那位沈昭仪而已。
这小昭仪还真是让人惊喜。
同是赏月佳作，在场众人无不惊叹。他们通过这一首词仿佛与明月对话，理趣、情趣俱佳，意境豪放，情怀乐观阔达，流露出对明月高高在下无拘无束的向往，又怀揣着对人间的眷恋，风流潇洒，品之享受。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和太后先行回去歇息了。
沈书意举杯敬皇帝，“诗词自娱，有不好的地方，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昭仪才情不俗，极有灵气，深得朕心，到朕身边来。”秦昊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君主的威仪，让人不寒而栗。
沈书意走到皇帝身边，与他同在一条长案坐下，还乖巧地举杯敬他。
今日小昭仪给他长脸了，秦昊没有拂美人面子，举杯一饮而尽。
坐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徐婕妤看到这一幕暗暗握紧手中的帕子，面色紧张，紧紧地盯着皇帝杯中酒，成败就在今晚！
座下，秦逸看着坐在秦昊身边的沈书意面色沉了不少，别人和他喝酒，他也有点心不在焉，甚至是强颜欢笑。
沈书意觉得宴席的果酒味道不错，不由地贪了几杯。
秦昊抬手微微把她举杯的手按下，“小心醉了。”
“陛下，这只是甜甜的果酒...”沈书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更何况，在陛下身边我就算醉了也不碍事。”
她微微倾身靠近高大的帝王，“再喝一小杯行不行？”
似兰非兰的幽香传来，竟让秦昊有些心猿意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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