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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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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还没有跟妈妈一起到这边来生活之前,我姐便已在上学读书,在那个大山湾的村小学里。

有一天,我姐去上学把我也带去了,我那时约摸是两三岁,会流利说话,会自己独立走路。那个学校是我姐上的第一所学校,也是我人生进的第一所学校,我第一次听到学校的上课铃和下课铃。铃挂在教学楼二楼走廊的中央廊顶,那不是电动铃,是一个像钢盔帽子一样的铁钟,铁钟里挂着一个用细绳串起来的铁锭。

上课、下课,会有老师过去打铃,铃挂在廊顶,孩子们都够不着,只有老师够得着,不怕哪个调皮的捣蛋鬼手痒乱敲铃,扰乱学校的作息时间。打铃的老师只把钟里铁锭正穿出来的细绳一拉,便能发出回响整所学校的声音。

那个声音与寺庙里和尚敲的钟声全然不一样,铃与寺庙里钟的外形虽颇有些相似接近,但寺庙和尚敲钟是敲钟的外壁,发出的是噌的声音,遥远、彻响、持慢。而学校里铃的声音是从铃的内壁敲打出来的,发出的是震响刚短的叮的声音,老师牵着锭绳连续快速地敲打,声音急促剧烈,学生们一听便知道是要下课或上课了。

我姐把我带到学校,上课之前带着我在学校里转了转,操场上、教室走廊、办公室门口,楼上楼下都带着我逛了逛。人生第一次进入学校的我,知道学校里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时候教室里的课桌课凳都还是学生自己家里置办的,有的是抽桌,有的是撑盖桌,每个学生的桌子、凳子都不一样,有的桌子高,有的桌子矮,有的凳子大,有的凳子小,摆在教室里各具风格,自成一体,全然各不相同。

上课铃响了,二十多个同学都已经在教室自己座位上坐好准备上课,我姐也进去上课了,叫我一个人在外面玩,不要乱跑,等她放学了跟她一起回家。我就在她教室外面的走廊等着,我隔着窗户清晰地看到教室里上课的景状,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干瘦的五十多岁的老师在讲台上拿着课本给同学们讲解,同学们都眼睛看着前面讲台上,不管听懂听不懂,都努力地听着。孩子们都还小,上课没那多不听讲的歪心思,老师也严,下面哪个学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大声喝骂,若是脾气上来了,拿起讲台上上课前带进来的条子就急冲地走过去朝那个学生屁股或背上生抽,他不抽的你肉肿血淤、老泪纵横他就不解心头憎气。

教室走廊外面的墙壁上左右挂着两幅名人像牌,那时候我还没上学读书,也不认得字,若想来,自然是名人头像下面写着名人的名言,或为人生理想励志,或为万物哲学,亦或为科学信仰,再或为其他名人对世人影响极大至深的名言警句。虽然我那时候不认得字,不知道画像下的名句之其所以云,但现在的我已经读了十三四年的书,现在想起来,那牌框上面的人物模样还能显现在我的脑海里,自是还能约摸地回想出那画像上的人物是谁。

左边的一个是中国人,头发像刷子一样直竖着,浓密的“一”字胡,穿着一件朴素的中式长衫,他是我国着名的大文豪鲁迅先生。骤然回想,原来我走进我人生走进的这世上的第一所学校便见到过鲁迅先生的画像。却然,鲁迅先生的名言警句甚多,我估摸不出当年我见过的那个牌子上写的应该是鲁迅先生的哪一句格言。

右边的一个是外国人,黄色的长卷发垂肩披下来,是一个科学家,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类历史上伟大的物理学家。也如同左边的鲁迅先生,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牛顿的名字,在后来上了学,便知道了历史上有一个叫牛顿的人。牛顿坐在苹果树下沉思,突然一个苹果怦然落地,这次的苹果落地引起了牛顿的注意,打断了他的沉思,他顿悟了,为什么苹果只会往地上落,而不会往别处去?是地球的引力把苹果拉了下来,就像地球拉着月球,使月球围绕地球运动,牛顿也就因此而发现了万有引力。

语文和数学课本都提到了他,语文书里有篇课文讲了牛顿小时候制作小风车帮奶奶磨面的故事。

每间教室外面和里面的墙上都有名人挂像,挂像上面都有名人的画像和格言。

姐姐还在教室里上课,我在外面走廊上走来走去,转了转,发现每间教室的外面墙壁上都有两个名人的挂像,站在教室窗户前往教室里望,可以看见教室里面对面墙上也有两个名人的挂像,若是在教室窗口最边上往里斜望,便能看见走廊墙里边上挂的名人挂像的框沿。站在教室窗户最左边往里斜望,可以看到窗户右边墙里挂的挂框边;站在教室窗户最右边往里斜望,可以看到窗户左边墙里挂的挂框边。由而,我便又发现每间教室里面的左右两面墙上各挂着两个名人的挂框。由是,每间教室里面共有四个名人的挂像框,外面有两个名人的挂像框,每间教室里外共有六个名人的挂像框。

教室里那位老师讲课声音洪亮,隔着墙,声音从教室窗户传到教室窗外,又从走廊通过隔壁教室的窗户传到隔壁教室,隔壁教室里安静做练习的同学们都能听得挺清晰。

我姐姐是个学习认真努力的好女孩,他坐在讲台前面的第二排,她的课桌上一本课本,放在桌上的正中央,翻到老师正讲的那一页,左右搭开,我姐的左手搭在课本的左下角。她聚精会神的听着,一边听一边做笔记,丝毫不分神,坐得笔直端正。我姐和班上所有同学一样,都是在课本上的空白地方写笔记,没用单独的笔记本。

那时候我姐全班的同学还没有一个人用圆珠笔或是中性笔,每个同学用的都是铅笔,最为多见的是笔干红黑色的中华铅笔,笔端顶头是银白色的包装将红色的橡皮擦和笔干卷连成一体。若是用力扯,也能把铅笔顶头的橡皮擦扯出来,只是那样,整支笔就丑缺不好看了。

我和姐姐一样,都爱听声音洪亮又好听的老师讲课,那个老师洪亮传神地声音吸引着我的耳朵,虽然那时候我还听不懂他讲的到底是一些什么,我在教室外面,自己的耳朵不离开他的讲课声音,声波不断冲击着我的脑波,似是在跟着他一起上课。

隔壁教室做练习的同学们听见他讲课的声音也不以为烦,一边在本子上认真做自己的练习题目,一边也当是在跟着他一起“上课”。讲到兴起处,教室里的同学们的精神情绪跟着他的语言语气立马起来了,在他激兴的音语下,整个教室群情高涨,整堂课像是上到了高潮。

他在讲台上的情然得在的讲说,隔壁写练习的学生都跟着他的节奏,全身的气血都活了,脑袋也似乎聪明了许多,做题脑门光灵慧达,解题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本来想不起来的知识线索一下子好像悟知懂明了。本来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同学,心也沉了下来,不仅把练习题好好的做了,还把字写的漂亮了。照看着他们做练习的老师在教室过道里巡转,发现自己学生做的作业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他心里甚是欣慰,一边转着,一边表扬着他自己的学生。

充满魅力,更像似是有魔力,不只是带动着自己班上的所有学生跟着他一起动脑筋、活思维,余音也在带动着隔壁教室里的学生,不错,确实一位会讲课的老师。

要上一上午的课,这个老师上完他的两节课,下了第二节课便走了。他走了,之后上的上午的后两节课,是别的老师来上课。别的老师来上的课,大家的志学情绪像原本奔腾激流的大河之水快要流进冰湖里,变得细凝,冻沉流重。

我肚子等得有些饿了,身上也没有吃的东西,姐姐仍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在听讲,老师提问题,我姐姐她也积极地举手发言,她的回答准确到位,相比于有些学生站起来回答的问题惹得满堂哄笑,我姐倒更显得沉着努力。

走廊离地两个小台阶那么高,我把腿迈下去坐了下来,左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右手衬在右腿膝盖上,拖着小下巴,眯胧着双眼,肚子饿得有些小咕哝小咕哝的响。

两三岁的时候的时间感受和长大了之后的时间感受是不一样的,相信大家应该都有这样的感觉:上小学的时候一节课是四十五分钟,上中学的时候一节课也是四十五分钟,上大学的时候一节课依然同样是四十五分钟,但你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在上中学的时候会感觉一节课好像要比上小学的时候一节课要短、要快,在上大学的时候也会感觉一节课似乎也比上中学的时候一节课容易过去一些。当然,这不是非常成熟的说法,只是客观、片面的一种自我感觉,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经历感觉。但是有一种感觉是大家都可以肯定的,某节课,你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大脑在不停的思考,手上也在拿着笔在不停地写、不停地做,你会非常明显的感觉,这节课,过得真的好快。特别是在注意力要高度集中的数学课上做一些计算量大、计算逻辑复杂的题目,因为时间关系且又必须抓紧时间解题,这样情况下我们听见打下课铃的速度的确不知比枯燥难熬的一节课要快多少。这样的感觉是自然的,同样的时间里,要抓紧做的事越多,时间就会过得越快。

我现在二十岁,有二十年的人生履历,我在二十年的成长过程中,大脑每天都要自觉不自觉地进东西,自然大脑里就会装进许许多多的东西,大脑装进去的东西越多,要思考的东西就会越多,要想的、会想的、能想的东西就会越多。就是因为大脑里的东西越来越多,所以和小时候相比,现在哪怕是在急不可耐的情况下要等某个人,而要等待的那个人却又迟迟的没来,这样的情况下,也会感觉时间比以前在同样的情况下过得要快。一个小时,在一个小时里,我坐在椅子上又或者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里空想,我也会感觉到,和十年前相比,在一个小时里同样只是空想,现在比十年前的空想的一个小时里时间过得要快得多,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所以,那还是两三岁时候的我,脑子里没有太多的东西要去想,肚子又饿,只能坐在教室外面走廊边上,等着姐姐下课。而在那等待的过程中,时间过得是多么的慢,饿着肚子等待的感觉是非常的漫长、难熬。教室里的任何声音也激不起我过多的兴趣,独自在走廊边坐等着,感觉时间就像是一滴小水珠从一根左端微微翘起的极长的细针上缓缓地流着,希望它能流快一点,但细针刚好翘起的斜度,让小水珠不急也不慢,等速地顺着细针流着。时间前进的速度永远是匀速的,并不会任凭任何人的感觉而真的变快或变慢。

终于,小水珠从针头流到了的针尖,流到针尖的时候稍稍停留了一小刻,那是小水珠吸在了针尖上,只不过终究因为引力的作用,最终,小水珠从针尖上落到了无尽的流里。

等待的过程,确是有些漫长,但时间最终是要过去的,它要成为曾经。下课铃响了,我双眼立马明地张开,站起身,望着姐姐收拾好东西,从教室里走出来,然后我要跟她一起回家。下课的铃不是只响一下,响了一瞬儿,铃响的那一瞬儿,就是小水珠在落到流里之前在针尖上停留的那一小刻。

因为时间是永恒的,下课铃打完了,时间的历程依然在前进,它的历程没有尽头,就像小水珠最后是落到了无尽的流里。

每一个行世者在世,要做的太多,要想的太多,要经历的太多。对时间的感觉,也许各不相同,但我们所有行世者是在平行的时空里,我们经历的时间是同一个时间。地球上有二十四个时区,每个时区有每个时区的时间,怎么说是同一个时间呢?时区的时间,是地球上计时的区分,是为了方便各个时区各自的时间记录。我所说的同一个时间,是时空里统一共在的时间。

有时候,我们会根本不去在乎时间的存在感,或者说,我们不必每时每刻都要有时间观念。人生本就是复杂的,在要有时间观念的时候自然就要有时间观念,在不必有时间观念的时候,自然也是可以没有时间观念的。每一个行世者,都有他对时间独有的感觉。某些时候,我们会埋怨,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这么快,而某些时候,我们也会埋怨,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慢。对于时间,其实我们是有共同的感悟的。这时,是这样的感觉,而那时,便是那样的感觉。

还有一个与我姐在同一个教室里一起上课的同班女同学,跟我姐一样高、一样大,她家与我们家隔得不远,放学回去是顺路,来上学也是顺路。平时,我姐和她总是一起走,上学放学,一边走一边开心的说笑,是一对好姐妹。早上来的时候,我和我姐从她家门口路过,我姐在门外喊她,邀她跟我们一起走去上学。

“雅唯,走了!”

我和我姐都没听她在屋里答应一声,只听她妈妈在耳门厨房里传出话来,“雅唯她先去了有一小会儿了,粥刚喝完,正好赶上她二叔骑摩托车去县里办事,从门口路过,想搭侄女去学校,她二叔就让她坐他摩托车先走了。”

雅唯姐是一个长得好漂亮的女孩子,清新脱俗,勇敢果断,大方及人,说话意趣。脸上肌肤润滑,雪白活色,笑起来更为动人。

后排的学生都从后门走,前排的学生都从前门走,坐中间的学生爱走前门的从前门走,爱走后门的从后门走。我姐和雅唯姐一起从前门出来,“姐,我肚子好饿,有吃的吗?”

“我口袋和书包里总共就带了两小包饼干和一瓶水,两小包饼干早上刚来的时候就吃了,现在我身上没吃的。走,回去吧,妈肯定把饭做好在家等着呢!”那么聚精会神地上了四节课,其实我姐的肚子也早就饿了。

“小弟,饿了吧?走吧,姐姐带你去商店买吃的。学校商店里可以买到好多好吃的哦,牛奶饼干、北京方便面、大白兔奶糖、蛋卷、蛋黄派、果冻……”雅唯姐笑意地说,看着雅唯姐一双漂亮的眼睛,透出来的气质,像月牙般挂在晴朗满天繁星的夏日夜空中。

“可是,我身上没带零花钱,买不了。还是回家吃饭吧。”我姐牵着我准备走,“嗨,没事,我请客,我身上还有些钱,能买些吃的。”雅唯姐往回扳着我姐的肩膀,拉着我姐往学校小商店里去,雅唯姐把我从我姐身边拉过来。雅唯姐很执意,我和我姐就跟着她去了。

商店就在走廊的尽头,商店右边是教学楼的右楼梯,这里是一楼,店门口闲地也大,店址选在这里非常合适。

学校有接近二百个低年级小学生,他们是最爱吃零食的,只要身上还有一两块零花钱,就一定会拿来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除非家里条件太差,家里想给但也给不出零花钱的,或是家里多多少少给了零花钱早上一来就花光了的,只要身上还有零花钱的,一到下课就会跑到小商店来,把小商店里挤得水泄不通。

小商店屋里有一条长长的柜台,柜台从墙连到墙,售货的两个阿姨进去就忙会把柜台最右端连墙的矮门锁上,生怕哪个调皮捣蛋的小鬼儿溜进去了,最重要的就是怕哪个坏小孩进去偷东西甚至偷台子里的钱。柜台里面摆放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货,纸箱子装的,散放着的,堆摞在一起的,卖给小朋友们吃的零食、玩的玩具、用的文具和生活日用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课间只有十分钟,店里的售货员也只有两个。所以,一到下课,要来商店买东西的,那都是像腾而上天的火箭一样飞奔着来的,更有胆大不要命的不是跑来的,是逞着自己日长久练出来的十分了得的屁股功夫,顺着楼梯的扶手从楼上滑下来的。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的,平日里自是也会在楼梯碰到老师,脾气好的老师只是和言地提醒,若是碰到政教处的老师,那是要挨一顿严骂的,若是搞不好撞“枪口”上的,还要全校通报批评,写检讨、面壁思过,家长也要来政教处办公室坐坐的。但实际情况是让学校领导天天头疼的,极少数说不了、教不改的臭不要脸的学生,只要是学校没有把他开除,他是不会听话的。课间的十分钟是柜台里收钱找钱、给货的两个阿姨一天中最忙的时段。

毕竟都是低年级的小学生,素质素养就是没那么高,他们一心只管自己一定要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不遵守先来后到这个规矩。柜台前,两个售货的阿姨也是提着嗓子叫他们排队,他们哪里会理会呢?屋里柜台以外,从左边墙到右边墙,挤得店里头顶的灯终日不灭。好不容易挤进去的较先来的同学买到了东西,但想挤出来也是要废颇大的劲的。

最伤心是个小无奈的,进来容易出去难,本来早早地把东西买了就可以回教室去,因为不仅商店屋里挤得透不过气来,屋外的空余之地也是被挤得前胸贴后背,想出去,挤破头也没法把自己挤出去。只能等打了上课铃,人少了再出去。只要打了上课铃,不管来不来得及买的,为了上课不迟到和不被上课的老师骂,个个都会提腿赶忙回教室。但同样为了上课不迟到和不被上课的老师骂,在他们个个提腿跑稍有点路的时候就要迅速敏捷地找人与人之间的间隙跑,也一样跟来的时候一样拼命飞奔地往回跑。

店里店外如此拥挤之惨无人“道”,幸好店里的柜台特别的结实,扛挤能力超强,再怎么挤,柜台也不会轻易变形,甚至是掉块皮。

我走在雅唯姐的前面,心想:“雅唯姐真好,不知道她待会儿会买什么好吃的?雅唯姐是个有内涵的人,穿衣打扮整洁讲究,爱干净、体面,吃的品味自然也不会低的吧。”我姐挨着雅唯姐走在后面。小商店的两个阿姨还在,柜台前有七八个孩子侯着要买东西。我们都走了进去,我们三个都是讲礼貌的,我们不去挤那几个孩子,不去插他们的队,时间也不赶,等他们买完了我们再买。正好我们也先看看要买什么吃,看看店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上完了上午的课,孩子们都要回家去吃饭,但也还是有极少数孩子因为家长有事不在家,中午不回家。家长要忙的事总会有,有时候家里一个大人也不在,孩子又小,虽然有的孩子可能会自己做吃的,但让孩子自己做也耽误时间。还担心孩子没做熟就吃,吃了会拉肚子害身体,还要担心孩子用火用电的安全问题,各方面考虑,为保险起见,家长索然就给自己孩子一点钱,让他们孩子中午在学校自己买些吃的,面包、方便面、鸡蛋饼、蛋黄派、绿豆饼之类比较压肚子的。虽然都只是零食,没有营养,但总好过孩子吃坏了肚子,害了身体,亦或是不小心把家里房子烧了。

那时,我还没有店里柜台那么高,望不够柜台,两个售货阿姨的脸,我也要昂起头来从她们的下巴往额头上看。除了柜台里摆满了商品,两个售货阿姨身后的大货架上更是从上到下摆满了商品,眼所能见到的,以小孩子吃的各种零食为多。自然,孩子们买的最多的,购买频率最高的,也自是各种各样的零食。课间,孩子们的欲望都在他们的舌尖上。

而卖得最为火爆的,是各色袋装的辣嘴的辣皮,也俗称辣条。柜台最上层摆的几乎都是大袋装、小袋装的辣皮,里面大货架上最显眼摆的满满的、挂的高高的也是勾起孩子们馋涎的辣皮。大部分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很难自觉抵挡住辣皮带给他们的诱惑的,即使是辣的眼泪都留下来了。

除了辣皮,好吃有档次的零食也有不少,软软的、甜甜的、色彩缤纷的,靓丽女明星代言的进口蛋卷,水果夹心的小巧克力,卡通人物或动物形象的饼干……

我只顾着尽眼寻看着店里所有的东西,整个柜台,上上下下,从左到右,探寻了个遍,罢了,再抬头望着里面的大货架,麻麻乱乱的,看见这个,生怕没看见那个,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到底应该放在哪里。我姐姐却是没我那么好的心情了,因为自己身上没钱,却又跟着来了,说什么也不好,也不好意思正当前地站着,看雅唯姐往柜台左边那个售货阿姨近过去,她就跟着雅唯姐,往雅唯姐左边掩过去,在柜台最左边那低头无购买意识地看着柜台玻璃下摆放的商品。她眼睛尽量不往两个售货阿姨那瞥,右手食指点着自己下巴,装作自己只是来参摩店里的商品的,并没打算买些什么,心里也无比的希望售货的阿姨不当她是来买东西的,最好是没看见她,不搭理她。这样,就免得尴尬,而不太好回搭阿姨。

前面六七个学生买完他们的东西便一一两两地转身朝门外离去,还剩下两个学生在柜台跟前。一个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买什么,他右手紧篡着两张绿色的一元钱纸币,眼睛在北京方便面、卤豆干和椰奶味威化饼干三点之间来回窜梭,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犹豫地有些焦急。

别的男生都爱吃辣条,凡来必买,他却不同,纵使那辣条已经勾得他旁边那一个男孩的馋魂出窍,他也不为之所动。食色再好的辣条,也不见他多去注一眼。他旁边的那个男孩,一看便知是个好吃零食的半混子学生,他爱吃的辣条实然已买到了他的手里,只是他还没打开来吃,我们却都能留意到他嘴角的黄红的辣油,一估便是他第三节课下课时用嘴角撕辣条时粘上的。吃完后,自也会吧吧嘴,用手心手背擦抹嘴,只是擦抹不去,我们仍能留视看出来。

那个男生犹豫了些许会儿,只是学校学生们都散学回去吃午饭了,两个售货的阿姨中午也要吃午饭和休息,便稍催了一下他,“两块钱,买什么?”

他眼神也不再轮来轮去,漂转不定,就把手里的两元钱递给柔发及肩的那位售货阿姨,“我要一袋北京方便面和一盒椰奶味威化饼干。”柔发及肩的售货阿姨接过两元钱,从柜台里拿出一盒椰奶味威化饼干,再斜转身从后面开口的大纸箱里拿出一袋北京方便面,并在左手一起给他,他双手一齐接了过去,抱在手里。

雅唯姐在售货阿姨稍催那个男生的时候便在心里决定买什么了,只等售货阿姨卖完了他之后再张口说话。雅唯姐很是照顾我们姐弟俩,先顾我们,“小弟,你想吃什么?自己选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许多东西以前只见过,却从没吃到过。

“你也别光看了,要买什么,自己说吧,我请客!”

我姐回过头,腼腆地笑着回她,“昨天我的橡皮擦不小心弄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写错了字也没法擦了重写,要不你就帮我买一块橡皮擦吧。”我姐心里知道,就买一块橡皮擦,也便宜,让她买了,既没负了她的真心客气,也不用在心里欠她太多,若是多了,心里也过意不去。

正待短发戴着袖套的售货阿姨从文具柜台里拿橡皮擦,走到门口正要出门去的买辣条的那个男生手里的买的辣条突然就从他手里滑到地上了,辣条他还没有开袋,便欲弯腰把辣条捡起来。却正要他弯腰去捡时,买北京方便面和椰奶味威化饼的那个男生从他后面过来踩了一脚他的辣条,辣条袋上印上了一个灰鞋印。

买辣条的男生长得比那个男生体态胖一些,健壮一些,个头也比他稍高大,其态势和底气让他有了自信。自信那个男生好欺负,便顿时就冲他爆出雷霆之怒,右手迅掐住他的侧脖,“你闭着眼睛走路吗?你敢踩我的辣条,欠揍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顶着他厉声怒骂。我、我姐、雅唯姐,还有两个售货阿姨都朝他看了过去,整间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一点即爆。

“你凶什么凶,我又不是故意的!”踩他辣条的那个男生不甘忍受他的凶言恶语。

“你辣条一瞬就掉地上了,我只是走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不小心一脚踩上去了。没收住脚而已,不就是一袋辣条吗?干嘛呀?还掐我,想打架呀!”越说嗓门提得越大。

“踩我辣条,你还挺硬气是吧!”觉得自己眼睛看的比他高,便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本来怒火就上来了,再他还敢跟自己大声回顶,于是不屑一顾地就朝他左肩猛打了一拳,打的“啪”的一生大响,我们都听得眼皮一眨跳。

挨打的那个男孩,反应不知比我们快多少倍,肩膀挨了一下痛打,也许是条件反射,那一拳猛的打到他肩膀上不到零点二五秒钟,他就立马回扇了被他踩了辣条的那个男生一耳光,通彻响亮,带狠带感。只我们眼皮一眨跳,两个人就在门口揪打了起来,“快住手,小孩子不要打架!”雅唯姐喝声制止道。

都满恨打将在一起,哪里听得见喝止,雅唯姐便极快地跑过去将他们两个撕扯开来,用力左右撑开,让他们两个的身体手脚谁也碰不到谁。被撑开的两人手脚依然在愤劲的并用,只是雅唯姐左右张力撑着,谁也没打到谁,“行了,别打了,小孩子,不学好,动不动就打架,要是打伤了怎么办啊?”

“你还敢还手,看我今天不打得让你放血!”辣条被踩的那个男孩怒吼踩他辣条的那个男孩。

“打你又怎么样!是你先动手的!”

两个人蛮憎着眼睛互视对方,谁也不打算放过谁。

“行了,行了!他不就是踩了一脚你的辣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他给你道个歉不就完了吗?”雅唯姐反制他道,只想两个人别再打了。

“你们两个别打架,赶快回去吃饭,我们要关门了!”柔发及肩的那个售货阿姨促止道。

“多大个事!别打架,快回去吃饭!下午早点来上课。”戴袖套的那位售货阿姨也劝道。

两个大人的话对他们真有些作用,听得进去,气便都慢慢消了下去。

“我以后走路会注意的,今天不好意思啊,把你辣条踩脏了。”踩辣条的那个男生带着愧意说道。

买辣条的那个男孩也不跟他计较了,把辣条袋拿自己大腿上擦抹了几下,把辣条袋掉地上沾的灰和一个灰鞋印擦抹没了,朝门外回家去了。那个男孩也紧跟着出去了。

还真是多亏了雅唯姐赶紧跑过去拦着,不然指不定还会打出伤害事故来。雅唯姐确是一个好姐姐,在我心目中的好形象一直都未曾抹去,勇敢,不怕事,并且还很会处理事情。跟她在一起,从她身上,我潜移默化的收获到了自信的力量。只是,时光流转,自从我跟着妈妈到这边来生活、成长,不曾再见到过雅唯姐,后来也只偶尔听我姐再念起她。十年前听我姐说,她在村里小学念完了二年级,她爸妈就把她带到大城市去生活了,她爸妈在那里打工,她跟她爸妈一起生活,在城市里念书、长大。倒也挺好,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在农村难有大出息,去了大城市,生活条件比农村好,学习机会也多。

雅唯姐可亲又漂亮,以她那样的女孩性格,若再见到她时,我想她一定是一个优秀的现代青春女性。

整个学校已然没了打下课铃之后的人声嘈杂,学生们都散尽回家去了,老师们各自回办公室或教职工宿舍了。大门口值班的门卫大爷,手把着校门的锁栏,准备着要锁门,两眼向校门里的远处望着,一一两两的出来几个学生。他们看门卫大爷要锁门的趋样和他那有些急烦的两眼,便小跑着出门去。四下里,放眼望去,人踪已经罕寻。

店里就剩我们三个小顾客了。我姐一直在柜台里戴袖套的售货阿姨左边台前只做看客,因为身上没钱,眼睛不往两个售货阿姨身上看,埋头看柜台里,也稍看看里面的大货架上。看见比较新奇的东西就更加仔细地看,像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也像是在刻意地研究。雅唯姐站在戴袖套的售货阿姨正前,两个售货阿姨也看得出来她是主顾。雅唯姐完全吸引着两个售货阿姨的注意力,雅唯姐指指这个,点点那个,又问问那个,两个售货阿姨也忙应着她。如此,也应了我姐的希望,两个售货阿姨无暇顾及与我姐言来话往。

店里最近新进了一批白色巧克力和一批牛奶棒饼干,“阿姨,请帮我拿三袋牛奶棒饼干,再拿三块白色的巧克力。”早知我饿了,雅唯姐买来饼干和巧克力就递与我手里。三袋饼干和三块巧克力,她自己留一份,给我和我姐每人各分一份。

“谢谢,雅唯姐!”我欢心地谢谢雅唯姐。

“雅唯,真是不太好意思,等我一两天,留够了零花钱我就还你。”我姐说的不是客套话,她从不想欠别人的,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咱俩谁跟谁啊!谁要你还了?不是说了吗?是我请你们姐弟俩。”雅唯姐比我们还开心地笑着说。

秀发及肩的那位阿姨着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一些杂放的东西收捡好,摆放整齐,转身离柜,走了。

“还需要什么吗?”带袖套的那位较年长的售货阿姨对雅唯姐客气地问道。

雅唯姐心里想着,买吃的了,自然也应该买些喝的。柜台透明玻璃里摆着有五种口味的盒装鲜奶,有香蕉味的、草莓味的、燕麦味的、香草冰激凌味的,还有本味的纯牛奶。

“阿姨,给我拿三盒牛奶,一盒草莓味的,一盒燕麦味的,一盒纯牛奶。”雅唯姐边跟阿姨说着,边按嘴里说的顺序点着这三盒牛奶头顶的透明柜玻璃。

这五种口味的鲜奶柜台玻璃里各摆着一盒,那是样品,卖品在里边大货架旁边地上和方便面箱子堆一起的牛奶箱里。戴袖套的阿姨转身过去按雅唯姐说的口味各拿了一盒出来,转回来给在柜台上。

雅唯姐付清了买的东西全部的钱,拿了一盒草莓味的牛奶还是真诚微笑地给在我姐手里,我姐怕不接下反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便回笑着接在手里。雅唯姐再又给了我一盒纯牛奶,我喜欢纯牛奶原本牛奶的味道,醇香清甜。我再次谢谢雅唯姐的好意,雅唯姐自己留了一盒燕麦味的牛奶。

“阿姨,我们回去了,再见!”雅唯姐觉得得赶快回去了,回去吃过午饭,休息一下,下午还要赶过来上课,门卫大爷那估计等着已经脑后要升烟了,就跟阿姨说声再见,带着我们往校门口跑,阿姨也紧跟收拾东西锁门回去。

我们快跑到校门口,见门卫大爷像是正在锁门的样子,我姐急忙喊:“李大爷,别锁,我们还没出去呢!等一下!”李大爷回头一看,我们正在疾步跑来,便停下了手上要锁校门的动作,只生气的直瞪着我们朝他面前跑过去。从他的眼神中,我们能预知到,出校门的那一刻,少不了他急恼的一两句狠骂。

确也不出我们从他眼神中之所料,等我们离他三五米远的时候,他不再只狠瞪着我们,出口便骂:“干什么去了?这么磨蹭!”

他养的一条黑狗,在他脚边蹲坐着,眼神里也透露着对我们的不快,恶咬着自己的嘴,待我们出校门离它最近距离的时候,眼睛向我们恶视着,并朝我们恶吠了三声。我怕它,雅唯姐牵着我的手,我走在雅唯姐的身前。

脾气不好的主人,养的狗自是也随着主人的脾性,不与你示好。

出了校门,我们回家的脚步并没有因为没人催着我们而慢下来,我们仍然与出校门时一样,走着快步。

我们走着快步,脸上都带着些笑意,感觉有些开心。

过去了十四年,和我们在一起玩过、一起走过的雅唯姐,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就像夏夜满天繁星的晴朗明曦的星空中眼睛能看见的无数星点中的一个小星点。

这小星点,在那无垠苍穹之上的空茫中并不耀眼,在整个满目星河中,只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但它在那星空里,纵使有无数颗光星,它也亦然存在,我能找到它。

我的大脑里有无数个小星点一样的神经元,我大脑对雅唯姐的记忆也只如那无数个记忆的神经元中的一个。虽无数而之小,但确然而存在。只要对脑髓中所在的神经细胞有所“触碰”,记忆便油然而出,断不开,抹不去。若是断开了,被抹去了,我现在又哪里会记得起来呢?

就像许多人都不太会像我一样,刻意回忆自己人生自己第一次进学校的经历,学校满世界都有,不过是当世间平常不过的事物,何必废脑劳神地去回忆它呢?

人不能活在回忆里。这也是我们常听的一句话,生活永远都是向前的,生活要学会向前看,回忆只是过去,无论欢喜还是悲伤,回忆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但我却不然。当然,我也知道人生要向前看,行在当下,活在当下,而且如果忆思得过度了,心智都会乱,人而恍恍然。若是心智神情乱了,就会说出一些不与之于人的话,做出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举动来,被人看成是得了神经病。

我的心智没有乱,神情正常,意志清醒。

自去年以来,每当睡前,房间的灯关了,四下无了任何声音,世界就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在脑海中的深处里探索。凡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所存有的过往,我都去寻觅它。有无比难忘的,有忧伤含泪的,有不禁自笑的,有温馨幸福的,有惧怕心烦让人会不小心走火入魔的。

它们就像是一个个镜头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播映。这些一个个的镜头,是我人生已过往的这二十年中的所有我脑中之所在。从开始到还没结束的此时,它们或是有序的,从一岁到两岁我经历过什么,从两岁到三岁我经历过什么,从三岁到四岁……从七岁到八岁……从十二岁到十四岁……从十五岁到现在我经历过什么;或是无序的,可以把让自己开心高兴的分为一类,可以把让自己难受苦闷的分为一类,可以把让自己悔恨忧郁的分为一类,可以把让自己思之而无边无际、无存无在的分为一类,如是等等。

人生第一次进学校的经历,是我有所思忆而联想之忆想起来的。我想到了我从小就不在母亲身边,没母亲身传垂教的姐姐。我想到了我姐姐,而后又联想到了大方俏美漂亮的雅唯姐,自而便回想起了人生第一次进学校的经历。

它是我童年里,有蓝天晴空,有清朗乾坤,有言语欢笑天真烂漫美好的时光记忆。

这个学校最高年级是小学二年级,过了五六年,学校就没办了。生源每年都在减少,后几年生孩子的家庭经济条件比先前村里生孩子的稍好些,家长对自己孩子的教育更有远见和想法,认识到时代在进步,应该让自己的孩子接受更好更优质的教育。村里学校老师的文化和修养水平比不上镇上学校的老师,镇上学校的教育资源更丰富。

本来学生们在村里学校读完二年级才到会镇上更高年级的学校去读书,但随着社会总体经济水平和教育水平的发展,家长们更愿意提早就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学校去读书和学习,更有利于孩子的长远发展。

只是去镇上有十多里路,走去上学和放学回家都要四五十分钟,孩子中午必须留在学校吃中饭,在学校午睡。下午放学回家,镇上学校会让同路线上的学生们在路队长举着小旗子的带领下排队回家,像军队行军一样,有纪律,有组织,到了路口或者是自家门口便自行离队,家长们倒不必担心。早上上学要起得比在村里学校上学的孩子更早,家长要跟着起来给孩子做早餐,尽快从家里出发,到学校不能迟到。

三年前,2016年刚过完春节的正月初二,我时隔十四年再回到那里的时候,学校早不见了人的踪影和楼的遗迹。

听村里人说,老师大多都退了休,每个月领着国家的养老金,在家里种些菜,种些小麦,看看书、下下棋、听听戏,安度地过晚年日子。少数几个稍年轻还没到退休年龄的老师不想失了业,就去镇上的学校里继续当老师,以自己的文化水平仍是教低年级的孩子们。镇上的学校低年级的孩子们也并不缺老师,实在在镇上学校也当不了老师的,就在镇上或去县里谋了些其他的生计。

只有两层楼几间教室的教学楼因有些年老,墙壁都有些不牢固,二楼走廊脚稍走重一点就有些震晃,被村里的一个种黄花菜的老板买去拆了,重建了一个黄花菜干制加工厂。

皆为之行世,时过之,便都有了变化,化为行世者的脑海星云中那些并不煊眼只为存在而有之的记忆。这些记忆是脑子里的细润纯水,静夜思下,我不喝多糖多味的饮料,我只喝这水,这水好喝,它的味道就是,你从这世界里行过,大脑所接收的所有,在你的脑中。

而这水,因为生命的历程还没有停下来,此刻虽然在喝,但却喝不完,除非死了之后,大脑细胞皆不之而活,这水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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