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看着满目张灯结彩，掌心是来自他的温热。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忽明忽暗的脸庞染着烟火气，绚烂夺目。
她心间万般柔软。
“老公。”
恰逢烟花震天，方时运回眸，“你说什么？”
夏晚瞳若秋水，映出万千火树银花，“老公，我爱你。”
他仍是没听见，可那几个字的唇形，他分明看清了。
到陆家，庭外全是外戚。
一进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朝两人看过来。
新婚夫妇，佳偶天成。
两人都是港城的焦点人物，如今见到真人，都好奇。
“我都听说了昭晚这个大美人，是我们陆家的孩子。”
“陆老这回心满意足了，兜兜转转，方生真是他孙女婿。”
夏晚惊诧，本想佯装当个访客，没想到陆家对她的存在如此直言不讳。
不见主人，她觉得奇怪，朝屋里走。
大过年的，陆老一脸严厉，像是刚教训完了谁。
陆凌天平日里喜怒不辨，今日愈加沉默内敛。
陆太太别着脸，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
陆景浩摆手，“罢了，大过年的，你们先去招呼客人吧。”
一见夏晚，陆老严肃的神色松动了。
从座椅上站起来，“昭晚来了。”
她迎上前，“陆爷爷。”
陆景浩从兜里掏出了一份红包，往她手上塞。
夏晚刚想拒绝，身后男人大掌覆在她的肩头。
“爷爷给你的利是，要收。收了来年才能焕然一新，好运连连。”
夏晚只好伸手接。
陆景浩笑意盈盈，“婚期定了没？”
方时运，“母亲还在选日子。”
“好好好。”
他转向方时运，半是玩笑，半是严肃，“你常在陆家转悠，知道我陆家有多少人吧？敢欺负昭晚，我一呼百应，踏平你方家！”
方时运笑迎，“爷爷，我清楚，我没这心，也没这胆。”
陆黎带林楚林羽到街上去了，夏晚看了一圈，没见到陆洁。
加上刚刚陆家的气氛不对劲，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方时运。
“陆洁呢？”
方时运淡声道，“被陆老送戒毒所了。”
夏晚震惊，却也知道这事不该往下问。
不自觉走到客厅，夏晚盯着陆老太太的照片，偏头，“你怎么发现陆警官是我父亲的？”
他没卖关子，“那天在林家的相册柜里，我看到了陆警官的照片。”
照片？
林家的相册虽然大部分是亲人的，但也有林墨和林洛的好友同学的照片，多一个少一个陌生的面孔都不奇怪，她没多想过。
“夏陆两家从无交集，可二十几年前，陆凌华极力帮夏氏促成了一笔生意，当中显然有为人所不知的因缘。”
再加上夏晚和陆凌华如此相似的容貌神态，答案呼之欲出。
夏晚最终拼凑出了他所做的一切，他浓如稠墨的眸中，自始至终仅有她，仅为她。
遇之，三生有幸。
夏晚握着他的手攥得更紧了，“这是我跟你过的第一个年。”
“嗯。”
宋川匆匆忙忙地闯进陆家时，夏晚着实吓了一跳。
“宋川，还没忙完吗？”
都年夜了，还有事？
宋川简单和夏晚打了招呼，转向方时运，“方生，华世财务项目经理有紧急情况要汇报。”
方时运瞥了一眼腕表，“半个钟后再出发。”
和夏晚的第一个跨年，他不想被打扰。
可短短几分钟内，电话一个接一个。
夏晚无奈，“你去吧。以后多的是一起过年的机会，你不去，他们都回不了家了。”
方时运，“不差这一时半刻。”
“宋川都不能陪女朋友跨年了，你好歹让他早点下班嘛。”
男人叹气，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总裁夫人，有模有样了。”
方时运前脚刚走，陆黎发过来视频，林楚林羽的脸怼到镜头前。
“晚晚姐姐！”
“晚晚姐姐，快来庙会玩呀！！”
林楚林羽穿着红披风红裙子，梳了羊角，看着喜气十足，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兴奋地守岁。
看样子不等到12点是拉不回来了。
她佯装生气，“你们跑那么远，我怎么来得及赶过去？”
林楚林羽两个人狡黠对视，“晚晚姐姐你看，糖—葫—芦—”
“糯—米—糍—”
“鸡—蛋—仔—”
“晚晚姐姐吃～！不～！到～！”
一片笑声传过来，夏晚气绝，“真烦人你们！讨厌！”
她挂了电话，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
因为陆太太的娘家来了，氛围比方家更火热，大堂，偏厅，外廊，到处都有人声鼎沸之势。
她怕极了热情，她一往后院钻，碰到了同样在躲热情的陆凌华。
两人相视，一愣。
陆凌华，“来看爷爷？”
夏晚，“嗯。”
她看向他眼前的烟灰缸，满了。
不知道一个人躲在这抽了多久。
她蹙眉。
一个月前，她做手术留院了三天，顿顿吃的是陆凌华亲手做的饭。
那几日相处得频繁，偶尔碰到他抽烟，夏晚也会很不客气地制止他。
那阵子，夏晚似乎都已经有点习惯了他无声的陪伴。
在旁人看来像一对感情很好的父女那样。
但那之后，两人没再见过了。
再见面，气氛似乎又有些不尴不尬。
她还是没忍住提醒，“陆警官，你越抽越凶了。”
陆凌华笑着摁熄烟头，看着她的眼神温意，“好，不抽了，这是最后一支。”
两人静默地坐了一会。
陆凌华取了酒杯自斟自饮，“昭晚，在病房时，我说的话你不用在意。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怕方家人觉得你没人撑腰，欺负你。”
她那时候困在自责愧疚中，没来得及回应他。
可是他袒护她的一言一语，至今想起来，她仍有触动。
“知道的。”夏晚握住他桌前的酒瓶，“陪你喝一杯？”
陆凌华摁住她，“你别喝。再多养养身体。”
“早就能喝了。”
她执意也去取了一个酒杯。
陆凌华视线穿梭在棕叶茂密的小径上，目光追随她往返走动的身影。
碰杯，陆凌华一饮而尽，夏晚喝了小半口。
他视线发散，伤感，“年后，我要回岘港了。”
夏晚，“这么快？”
他苦笑，“已经超过请假天数太多了，奖金都被扣完了。”
夏晚，“那你…还回来吗？”
陆凌华微微一愣，看向她，没想过她的眼神里会有不舍。
近一个月时常想去看她，却怕打扰，原来是他多虑了。
他应声，“我会经常回来。”
“好。”
远处二三烟花稀疏地绽放，不一会，五彩斑斓的烟火彻底点燃夜空。
“新年快乐，昭晚。”
夏晚心中悸动，没想到一起跨年的人是他。
她抬眸，粲然一笑，“陆警官，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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