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的这句话，如同揭开了一层无形的帷幕，暴露了冰冷的真相！
泉奈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他没有反驳，只是负手而立，目光变得更加幽深，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
将拥有顶级千手一族血脉、潜力无穷却的千手秋月，放在由卡卡西和带土这两个同样天赋异禀、却又彼此羁绊极深的天才少年组成的第七班……
这绝非偶然！
有刹那曾经的求情，也有他的私心。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棋局。
一个用天才少年作为诱饵和盾牌，用最深的羁绊作为锁链，将“钥匙”牢牢掌控在可控范围内的布局！
扉间向前踏出一步，脚下松软的积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本身就没有重量。
他走到泉奈身侧，目光扫过这片战场，尤其是秋月之前站立的位置，以及更远处被泉奈一脚踹塌的冰崖。
那冰封般的红色眼眸里，映照出战斗残留的痕迹，看到不久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战斗很精彩，” 扉间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是赞许还是陈述，“配合尚可，只是稚嫩。矢仓的‘楔’，比预想的要快一些。”
“看来一式的腐朽，比我们推算的更加严重，施加下属的力量也更急躁了。”
他微微侧头，看向泉奈：“你那一脚，留了几分力？”
“三分。”
泉奈的目光投向冰崖顶端，眼眸中仿佛有星辰湮灭又重生。
“一式已经等不及了，‘钥匙’已现，‘容器’已定。风暴，要来了。”
两人站在冰雪中，没有继续说话，反正这一切的走向都在他们精心预料当中，也许过程有稍许变化，但是最终都会走上预定好的结局。
……
凛冽的寒风在冰崖村盘桓了数日，终于被一场罕见的大晴驱散。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照在万年不化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目而纯粹的白光，整片冰原仿佛镶嵌了无数细碎的钻石，晃得人睁不开眼。
卡卡西、带土、秋月三人沉默地走在通往码头的冰径上。
休整的几日里，表面的平静下是各自汹涌的心绪。
秋月的手始终带着特制的手套，刻意地缩在袖子里，脸上努力维持着往日的沉静，只是偶尔望向茫茫雪原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茫然。
带土的目光则几乎未曾离开过秋月，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担忧、自责和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保护欲。
卡卡西走在最前面，嘴里含着一块麦芽糖，步伐看起来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深处比往日更沉的晦暗。
简陋的码头出现在眼前，一艘挂着木叶旗帜的钢铁渡轮静静停泊在尚未完全解冻的海湾里，黑色的船体在冰蓝的海水和刺目的雪光映衬下。
冰层与船体碰撞，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登船的过程沉默而迅速。
汽笛长鸣，撕裂了冰原的寂静，渡轮缓缓驶离码头，破开薄冰，驶向茫茫无际的蔚蓝大海。
冰崖村那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后方那座被生生踹塌一角的巨大冰崖，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模糊，最终化为地平线上几点苍白的痕迹。
甲板上，海风带着咸腥和寒意扑面而来，远比陆地上的风更加狂放不羁。
卡卡西和带土并肩站在船舷边，望着船尾翻涌的白色浪花，以及浪花后方那条越来越远、通往冰崖的航迹。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海风呼啸着灌满耳朵。
卡卡西嘴里那块糖早就没了味道，面罩下的嘴角习惯性地想勾起那抹满不在乎的弧度，却发现肌肉僵硬得厉害。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如同冰冷的海水，悄无声息地漫过心口。
他当然知道带土在想什么。
那小子攥紧的拳头，以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愧疚和心疼……太明显了。
这些年，他看在眼里。
从小那个倔强的吊车尾，到现在可以并肩作战、托付生死的同伴。
带土对秋月，早已超越了同伴的情谊。
那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守护，那种只要秋月在视线里就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的眼神……
卡卡西太熟悉了。
而秋月呢？她看向带土时，眼底深处那份独特的信任和依赖，也从未对第二个人展露过。
卡卡西心里清楚，这份情愫，并非他该介入，甚至……是他有意无意间，推了一把的。
第七班的组成，本就有深意。
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带土背后的宇智波，秋月代表的千手一族……
都是木叶最顶级的家族，他们两人之间若能……
无论是对家族未来的联合，还是对木叶的未来，都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
这或许，也是当初将他们放在一起的考量之一？
卡卡西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有些冷，有些涩。
命运？
呵，他讨厌这个词，却又不得不承认，有些轨迹，似乎从出生起就隐隐画好了轮廓。
阳光照在甲板上，却驱不散卡卡西心头的阴霾，也暖不了带土紧绷的身体。
卡卡西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冰冷空气，仿佛要将胸中那股莫名的滞涩强行压下去。
他抬手，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带土的肩。
“喂。” 他的声音在呼啸的海风中显得有些模糊，带着他一贯的、刻意拉长的慵懒调子。
“怎么了，卡卡西？”
带土猛地回神，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卡卡西没看他，目光依旧投向远处翻滚的海浪，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杵在这儿当冰雕呢？”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去看看秋月，她需要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带土强行压抑的情绪闸门。
他身体猛地一震，看向卡卡西的侧脸，那双总是慵懒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照出那份刻意的掩饰。
有关切，有鼓励，还有一种……
带土无法完全读懂，却让他心头莫名一紧的、深沉的苦涩。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想说点什么，比如红着脸“卡卡西，你少来这一套？”，比如“谢谢”……
但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胸口。
带土只是深深地看了卡卡西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决然，还有一种终于找到方向的坚定。
他用力地点了下头，甚至顾不上说话，猛地转身，脚步带着一丝急切，却又努力克制着不显得太过慌乱，朝着船舱的方向大步走去。
“哼，装不了吧！”
甲板上，只剩下卡卡西一人。
海风似乎更大了，吹得他银发狂乱飞舞，拍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阳光落在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上，在甲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苦涩吗？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或者说，是面对既定轨迹时，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卡卡西抬起手，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被海风吹得有些发涩的眼睛，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很快被呼啸的风吞没：
“啧，这风……真特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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