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觉得自己的手上都带了点儿香气。
他放在膝上的手无声收紧。
他强忍住再去碰一下的冲动。
他一生渴望的,不过是阮姐姐能像最初一开始摸摸他的头罢了。
他能娶阮姐姐吗?
突然,这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连他都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
因为他也没想过,阮姐姐最后终究是要嫁人的。
还有,阮姐姐就是姐姐,他敬重她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姐姐就是姐姐,他怎么能对她产生这样的念头呢?
这念头就仿若一道惊雷,将他原本澄澈的内心世界搅得一片混乱。
慕容深眨眼。
但,他为什么不能想呢?
如果,阮姐姐嫁给他呢?
慕容深脑海里又出现了前几日看过的画面。
那阮姐姐是不是就会变成荣王的妃子那样,她也会用顶礼膜拜的目光看他,温柔似水,恰似春日柔波,脸颊像喝了酒一般酡红,会含情脉脉地看他,他是她的夫君,就仿佛他是她的天,她眼中便再也容纳不下另一个人。
如果阮姐姐成了他的妃子的话,那么他与阮姐姐是不是也可以变得这么亲密?
突然间,慕容深心脏跳得很快,天地便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
噗通。
噗通,噗通。
跳得太快了。
快得他都害怕阮姐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更怕他想娶阮姐姐的心思,被她发现。
慕容深掩耳盗铃般捂住自己的心口,确保阮姐姐真的不会听见后,他才松开手,才敢小心翼翼地去窥看她的睡颜。
少年看着她的头顶。
阮姐姐的头发好长,很黑,漂亮得跟丝绸一样,上面戴着很多精致的首饰,每件都新奇得他想仔细观察,想去戳一下。
她的发尾垂于桌下,卷着个漂亮的弧度,在轻轻摇晃。
慕容深想去摸摸少女的青丝,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冯公公还在边上瞪着他,警告他,心里都要急死了!
慕容深最后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那杯九曲红梅,汤色黄红明亮,气味馥郁。
慕容深拿起来,假装喝茶。
但不久前的念头,还是在他心里炸开层层波澜,久不停息。
比起嫁给陌生人,他跟阮姐姐知根知底,而阮姐姐也最在意他了,如果他将来娶阮姐姐的话,阮姐姐也一定很高兴吧?
一想到他也能像皇兄他们一样,让阮姐姐跟他坐着同一辆舆辇,阮姐姐也会喂他吃葡萄,吃荔枝,他可以把阮姐姐接进宫来,两人住一起,这样的话他可以跟阮姐姐一起玩到天亮了,一起盖着被子睡觉,睡醒再一起继续玩……
然后也学荣王他们一样,去帮阮姐姐吃掉她樱桃唇上的口脂……
脑中一出现画面,慕容深不知道为什么,顿时觉得好渴!渴得他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看着在熟睡的少女,慕容深怎么看也看不腻。
他决定了——
他要娶阮姐姐。
现在还不行的话,他便解决掉荣王、安王、那痨病鬼的太子……一个一个解决掉杀掉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了?
一想到将来有一日能娶到阮姐姐。
慕容深便脸蛋一红,有些害羞。
冯公公在边上始终观察着七皇子。
眼见七皇子的黑眸突然亢奋起来,类似杀伐的上瘾,最后还莫名脸庞泛起一抹红晕,从耳根悄然蔓延至双颊,瞧得他眼皮凸凸直跳。
冯公公瞬间脊背都发凉,嘴唇直打颤。
谁知道这个天杀的小怪胎又在盘算着什么!
冯公公只希望,慕容深至少在谢府要正常一点,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安安分分的,他求求他了。
这时,少女的头顶一动。
阮凝玉这才发觉自己睡过去了一会。
“我怎么睡着了?”她摸着脑袋,坐了起来。
少年眼里的渴望早已褪得干干净净。
手指帮她把茶盏推过去了一些。
“阮姐姐渴了吧?喝点茶。”
阮凝玉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少年关怀道:“阮姐姐,我在宫里遇到荣王时,便看见荣王侧妃身上留下一些被蚊虫咬过的红痕,专咬在细皮嫩肉处,我见阮姐姐上回胸前也被咬到了,不知可有留下印记?”
“我最近在父皇那新得了一玉痕膏,便想着阮姐姐有可能用得上。”
阮凝玉喉咙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她总不能说,是沈景钰留下的吧?
更令她尴尬的是,没想到被慕容深给看见了。
以她的心智来说,她便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慕容深是在试探她。
可她冷静地扫过去时,却见到少年满脸担忧,尤其是那双眸泉水般干净澄澈,如同赤子,不谙世事。
一想到自己方才居然那样揣测他。
阮凝玉暗骂了一下自己,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把他往那么阴暗的方向去揣度?
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太过光鲜的事情。
阮凝玉于是道:“是啊,夏日的蚊虫太过厉害,不过早就消了。”
说完,便囫囵跳过了这个话头。
是么。
慕容深垂下眼帘。
其实,他撒了一个谎。
他根本就没有在荣王侧妃身上看见过。
他曾不小心见过阮姐姐身上的那些红印子,落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更是红得惊心,他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
那些印子,他只在那些被折磨过的宫女身上见过。
究竟是谁“打”了阮姐姐?!
但他试探阮姐姐的时候,阮姐姐只是面上闪过了一抹尴尬,而后便很自然地略过了。
既然她没因他提起这件事而导致应激,眸里也无抵抗和厌恶、愤怒。
那么,至少目前来看,她对那个男人不算讨厌。
不讨厌,说明距离不算远。
那么……那个男人是不是阮姐姐身边的人?
是谁?
是沈景钰么?还是谢凌?还是别人?
慕容深遽然抓紧膝上的锦缎布料,眼里出现了煞气,无名孽火在他心里作祟,那一刻他有杀人的冲动。
但他看得出来,阮姐姐并不是很喜欢继续提这件事,他不想惹得阮姐姐不高兴。
于是他虽然一肚子火气,但还是按捺了下去。
阮凝玉又带着他游园了一会,时辰也不早了,便亲自送他出府。
冯公公告别完阮姑娘,便上了七皇子的马车。
他进去后,里头的少年也不说话,安静地有些可怕。
冯公公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是因为阮姑娘要与他分开了,所以七皇子又要发神经了!
少年一路上安静得诡异。
冯公公觉得奇了怪了,于是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只见阮姑娘适才在暖亭里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掉了一只耳环!
而慕容深的手上静静地躺着少女的一只翡翠耳坠子,通体碧玉如烟,如同一抹灵动翠意。
他!他!
他怎么能私藏女儿家的东西?!
冯公公道:“这不是阮姑娘的耳环吗?!赶紧将它还回去!”
谁知,听到这话,慕容深着急了,竟将那只翡翠坠子藏得更紧,藏在了胸口处,神情戒备凶狠,生怕他抢走。
不管,他拿到的就是他的。
冯公公:……
他气得眼都直了!
他手指都在发抖,唉声叹气道:“何必呢七皇子,阮姑娘最迟明年就得嫁出去,等那时,阮姑娘为人妇,有了自己的家庭,为他人生儿育女,您总不能还像现在这般,一直跟在阮姑娘身后,还像个孩子一般,声声唤着姐姐吧?”
这像什么话!他还是个皇子呢!这可不行!
慕容深不管别人死活地道:“我要娶阮姐姐。”
什么?!
闻言冯公公大变脸色。
慕容深对他露出一个天真又偏执的笑容。
“我要娶阮姐姐。”
他不管,谁阻止他,他就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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