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最新情况,主任从头捋了一遍安吉的行为,给三人组发了一个文档。
安吉应是想先通过法术和一些似是而非的行为,增加气运之子的气运,尤其是要让气运之子深陷流言误会,原本气运之子破除困局后,会再次从皇帝那里得到业债,大增气运,但如果安吉会在气运之子将要破局的时候,将所谓的误会坐实,让气运之子真的背上私相授受的名声,而且广泛流传,那气运之子会大受打击,到时候先加后扣,双倍难受,便可能唤醒侵蚀天道之物。
这和璎珞召唤天雷的思路有些相似,但他这种加强版的招数,若是成功,召唤出的就不只是天雷了。
所幸现在一切戛然而止,卡在气运之子的罪名将要坐实的当口,既损耗了气运,又在侵蚀天道之物将醒未醒时停止了这种刺激。不过侵蚀天道之物虽然没完全醒,气运的忽上忽下还是让祂有了一些反应,如懿在这个时候怀孕,就是补救气运的表现;因此,这次事件可能还会产生一些副作用,比如出现一些和旱天雷类似的反常天气现象。
三人组现在要做的,是防止气运之子进一步攫取旁人的气运,所以,不要让皇帝跟如懿见上面。
璎珞表示,皇帝他自己都有经验了,这种事情他自己就会注意,不需要她们做什么。
果然,皇帝听了青樱的禀报,开口就问:“那这养胎得清净吧?不能受人打扰吧?”
青樱道:“回皇上,娴答应已经不是遇喜的最佳年纪了。要保住这胎,必得慎之又慎,绝不能受人打扰,最好连旁人的面都不要见。”
皇帝立刻道:“就是!先前鄂贵人生八阿哥的时候,何等地艰难,朕记得包太医说过这是因为鄂贵人有孕时年纪大些的缘故。娴答应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那就更难了。如此,传朕的口谕,包括朕在内,太医和伺候的奴才之外的人,都不许去见娴答应,娴答应也不必晨昏定省了。”
随着这道口谕一同传出的,还有如下几道旨意:容佩身为如懿大宫女,办差不谨,致使娴答应送给皇上的寿桃中混进了异物,差点损害了皇上龙体,着发往慎刑司服舂米苦役,娴答应身边另派人伺候;安吉大师原地坐化,令其弟子将遗体运回南域。娴答应收受重礼,但因其有孕,过后再罚。
皇帝特别跟青樱交待,一定要告诉如懿,安吉是自己坐化,发落容佩是因为在寿桃里吃出手串之事,总要有人负责,她收礼的事情看见的人太多,明面上必得罚,但像现在这般说,等她怀胎十月,要么众人都忘了,要么皇上也能说功过相抵,罚了等于没罚。
青樱去了,如懿果然一脸陶醉幸福,仿佛名声尽毁、阴谋揭穿、安吉大师猝然圆寂、手下宫女受尽拷打还被罚苦役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仿佛只要她有了孩子,之前的一切糟烂事就可以忽略不计,皇帝就可以继续和她好好过下去。
青樱忍了忍,又唤来身后一名太监,一名宫女:“这是瑞穗儿,这是喜珀,日后就由他们伺候娴答应。”
离开宫廷前,安多又见到了艾儿。
她已经因犯错被驱逐出宫,因此没有穿着宫女的衣裳,而是换上了一身民间女子所穿的蓝布衣裙,挎着一个包袱,脸色苍白,眼神闪烁,怯怯地站在安华殿外。
这时节秋雨绵绵,檐上水珠连成一线,坠在她肩上。
他走出去,问她:“你看起来不太好,我该如何为你祈求福泽?”
艾儿嘴唇颤抖几下,才勉强开口:“你真是个傻子?”
安多有点不高兴,回道:“师父说我只是生过病,脑子比较慢和不清楚。”
艾儿却忽然尖叫一声,接着用力撕打他。
安多吃痛,抱头蹲在地上。
混乱间他腕上的蜜蜡佛珠被扯得散开,蜜蜡珠碎了一地,碎片和地上湿润的尘土混杂在一处。
其他僧人和宫人上前,把他俩拉开了。
安多听见艾儿的哭嚎和咒骂:“都是假的,骗子,骗子!”
岳钟琪撤出前,向皇帝建言,西南某些人恐怕的确贼心不死,应当持续加强对西南尤其是藏地一带的管控,尤其是必须压服当地的土司和僧侣这两股势力。
皇帝也心有余悸,于是准了。
经过军机处的商议,不久后,傅清与拉布敦升任驻藏大臣。
南域的僧人离开,容音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分出注意力来处理其他事情。
黄太医和包太医来觐见,两人都表示,田姥姥女儿的病恐怕是难治。
黄元御道:“微臣已经和包太医把过脉也看过那姑娘过去的脉案、药方,这病是天生的血病,不能根治,最多只能用药吊命,减轻病痛。微臣,已经和包太医参详,拟了减轻症状的药方,药方中有一味血竭,极为珍贵,民间有价无市,唯有宫廷可以拿出来。但是皇后娘娘,就算千金万金的名贵药材喂下去,这孩子最多也只能活到三十岁。”
容音叹了口气,吩咐赵一泰道:“让田姥姥来一趟吧。”
田姥姥听见连太医院都回天乏术,简直肝肠寸断,便是在皇后面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又听黄太医说可以减轻病痛,一时又有了希望,想着即使女儿注定短命,能活得舒服些也是好的,又听皇后要包办所有药材,感激涕零,就要磕头,被璎珞拦下了。
她抹泪道:“皇后娘娘慈心,只是奴婢是人母,理当自己为孩儿出力。只求皇后娘娘能置办那些在外头买不着的药,其他奴婢能买着的药材,奴婢不能净麻烦主子。”
容音与璎珞对望一眼,点头同意了。
送走田姥姥,黄太医犹豫半晌,还是禀报了一个坏消息。
皇后的四哥,一等承恩公傅文,病症已深,成了败症,恐怕过不了今年了。
容音叹口气,看向窗外的潇潇秋雨:“生死有命,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罢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离开,秦立又来求见。
娴答应让青樱转告皇帝,要一个现下四川总督策楞荐来的厨子,皇上已经同意了。
这种事情让皇帝自己去处理就行了,容音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四川的厨子,但是也没在意,
想着有什么事情看威西阿就是了。只是道:“既然皇上都同意了,就这样吧。只是现下重新
弄个厨房已经来不及了,就让那厨子在御膳房备了膳送去。”
第二日晌午,她们从VcR中看到了如懿的膳食:辣子鸡丁,水蓼姜醋丝白菜,水蓼汁淋白鱼,干锅羊肉和一道麻婆豆腐。每道菜都铺满了红艳艳的辣椒。
容音有点意外:“四川的厨子还会做辣菜呢?”
她知道的川菜,多是清汤燕菜、樟茶鸭子之类,就算有些辣味的菜肴,也多用茱萸、花椒调味,辣味并不重。
元一道:“川菜分为上河帮和下河帮,上河帮讲究精细雅致,温和清淡;下河帮讲究浓烈豪放、麻辣鲜香。然而这些流派之分,是在1891年重庆开埠后,外来人口增加,饮食习惯融合,才逐渐形成的,所以这果然又是一处崩坏。”
青樱似乎是请完了脉,侍立如懿身侧。
而如懿,破天荒地让青樱入席,与她一同用午膳。
青樱沉默半晌,坐下来。
她已经拿起了筷子,又丢下,直接伸手从滚烫的干锅里抓出一大块带骨的羊肉,就往嘴里塞。
她粗暴地用犬齿撕下羊肉,瞬间变红的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地抖动。
嘴里嚼着,手上没停,左手抓了一把辣子鸡,右手捞起一块白鱼。方用力将口中的肉吞下,立刻又将一把食物塞进嘴里,连肉带辣椒地嚼碎。
喜珀和瑞穗儿被她凶猛得如同饕餮转世的吃相吓呆了,如懿斜着眼瞥向她,掩饰不住面上的嫌弃。
一顿饭吃完,青樱的嘴角已经起泡了。
她把杯盘碗盏一推,走到端着净手豆面的喜珀身边,将沾满汤汁油渍的双手直接埋进净手豆面中,开口时说话的声音和如懿一般沙哑:“我这个样子在御前伺候,主儿们很快就知道你现在吃得有多辣了,满意了?”
三人组也惊呆了,当年青樱在长春宫有那么几天确实是这么个样子,但是后来知道了饭菜够吃,她自己也会不好意思,也就在柏枝的监督下改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膈应如懿。
不过,如懿到底是什么意思?
璎珞若有所思:“从前叶天士说过孕妇吃东西没什么忌讳,只要吃得习惯适口不过量就行。可是这个气运之子是个出身江南的满洲格格,从前只听说她爱吃野菜,这突然吃上辣,而且要表现给所有人她爱吃辣是什么情况?”
下午嬿婉去养心殿伺候笔墨,发现青樱嗓子哑了,又看她嘴角起了燎泡,即使敷粉遮掩,也能明显看出一串凸起,便有些讶异。
青樱只道去给娴答应请脉赶上了午膳,娴答应顾念姐妹情分留她吃饭,但娴答应如今口味太辣了,所以她吃完就成这样了。
当晚,皇帝又让慎妃来养心殿用晚膳。
如今宫中,有两处宫殿,堪称六宫包打听。一处是永寿宫,专为皇帝散布消息,效率极高;另一处便是承乾宫,来的人多,消息传播广。
现在两边一起发力,于是第二日,娴答应怀孕后爱吃辣的消息就在六宫传开了。
傍晚,御茶膳房发现少了几块酸杏干。
素来账房算账,不怕账目差个一百两二百两的,最怕差了一文钱;如今单单少了几块酸杏干,御茶膳房便是一场大乱,太监们把那记录吃食进出的簿子都快翻烂了,来往人员一一查过去,闹了半夜,还是无果。
最后还是秦立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把这几块酸杏干挂在了娴答应名下。
而三人组也在直播中看见如懿窝在被窝里,喜珀给她递上一碟酸杏干。
如懿道:“吃了那么多辣子,胃烧得慌。”拿一块酸杏干吃了,边吃边道:“不够酸。”
喜珀战战兢兢道:“主儿,这是永平进贡的,奴婢按您吩咐好不容易偷来的,现在御茶膳房想必都乱套了,您再要酸些的,奴婢可是无法了。主儿,您怀了孩子,就非得这么着吗?”
如懿压低声音,用气声说:“在这宫里只要一遇喜,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我自然得小心点。”(台词引用自原剧)
喜珀又问:“那青樱姑娘……”
如懿继续用气声道:“只有妹妹相信我怀的是公主,旁人才能信啊。再说现在到底是公主还是阿哥咱们也不知道,如果是个阿哥那自然好,若是个公主,现在已经这么传着了,皇上也不会太失望。”(台词引用自原剧)
正在围观直播的三人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别人自己爱吃辣然后偷偷吃酸!怎么还扯上公主阿哥的事了!
璎珞率先反应过来:“不会是……酸儿辣女……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有一种石化的感觉。
不过,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古怪的医学原理都不奇怪。
首先要确认的是,“酸儿辣女”的说法在这个世界真的是指“怀了儿子爱吃酸,怀了女儿爱吃辣”吗?
容音每次怀孕时都是酸辣皆喜的,不过绝不会像如懿这样重油重辣,最多就是爱吃点开胃的酸甜糕点和酸辣味道的菜。
但是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于是隔天容音传来了江与彬,问起此事。
江与彬道:“其实,微臣一开始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微臣这些年给有孕的娘娘们诊过,自己也有了孩子,才知道所谓‘酸儿辣女’,并非特指,而是说孕妇有孕,往往呃逆呕吐,胃口不开,所以嗜酸爱辣。这爱吃什么口味,和怀胎是男是女并无关系。
不过那日微臣给娴答应请脉,娴答应忽然问起这一胎是男是女的话来。这样的事情,单看脉象并不能完全确定,于是微臣搪塞了一句,娴答应便说,‘其实男胎女胎,我倒真不在乎,如若真的是个阿哥,我还真得仔细些。我不想让皇上高兴得太早,更不想让旁人不高兴得太早。’然后又自顾自说了什么‘酸儿辣女’之类的,微臣当时不解其意,所以没有多说。”
三人组:……
璎珞率先反应过来,道:“青樱让娴答应留下吃了一顿饭,这两日嗓子哑得老鹄似的,可见娴答应那儿吃得有多辣,这般吃法,会对孕妇有影响吗?”
江与彬本着先说清楚防止日后背锅的想法,道:“皇后娘娘,其实,娴答应这般饮食,并不妥当。她平素无吃辣的习惯,如此骤然改变饮食,一则,肠胃受不得,容易有下痢、痔疮等症候,二则,饮食重油重辣,可能引发风热、消渴之症,对母体胎儿都不利。再说她高龄怀胎,本是一丝差错都容不得的,若再添了那些症候,就危险了。”
容音道:“既如此,你写封折子,本宫与你去面见皇上,说明此事,让皇上处置。”
皇帝收了折子,批了一句“知道了”,又对容音道:“她体质好,爱吃什么,就让她吃去。不过几道菜,何必舍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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