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得有准备了，”项溪也没管几人脸上的错愕，继续道，“本夫人今后做事，可能非常不按常理章法，你们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只需要按照本夫人说的去做就行了。”
覃武几人回过神，赶紧连连点头。
能当着他们的面说自己是疯婆子的，不是真的疯婆子，那肯定就是超厉害的人物，这一点他们还是懂的。
咚咚咚——
这时外面传来敲鼓的声音。
县衙门口都有一面大鼓，若是有人遇到不平事要报官，或者是要伸冤，就会敲响大鼓。
留行出去看了看，很快回来道：“是杨县丞的夫人在击鼓。”
杨县丞的夫人吗？
呵呵，这才关几天啊，就忍不住了？
“她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杨县丞的事，”留行道，“说是已经关好几天了，要让给个说法。”
“去告诉她，咱们县衙人还没招齐呢，审不了案子，”项溪道，“让她回去好好等着。”
“是。”
打发走了杨夫人，项溪便要开始给新捕快们上课了。
既然当了捕快，手上肯定都得有几下子才行，不然以后遇到那些强盗山匪咋整？
“从今天起，但凡县衙里没事的时候，你们就练武。”项溪道，“留行教你们提升速度和力量，刘砺教你们摔跤。”
一听还能学武，几人立即高兴起来。
大家都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这辈子也就放过牛、种过地，连跟人打架都没几次，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万一遇到厉害的坏人对付不了。
现在有人教他们，那就最好了。
“二傻子，”项溪道，“把东西搬过来。”
“来了！”
“来了来了！”
刘二傻屁颠屁颠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刚刚才吃了蜂蜜，弄得满脸都是，一边跑还一边舔着手指。
舔得差不多再把两手往衣服上一擦，便拎着一个一个笼子跑了过来。
覃武几人一看，顿时人都不好了。
这……这不是一笼猪崽子么？
这跟练武有啥关系？
“都听好了，”留行道，“从今天开始，每人一只小猪仔。每天早中晚，你们都要抱着它跟我上山！现在就开始！”
留行说着从屋子里牵出他的大猪猪，轻松地抱在怀里。
“跟着我！谁最后一个到山顶，今天中午饭减半！”
“预备——跑！”
“一二一——一二一……”
留行抱着一条大猪，后面跟着刘砺，还有六个新上任的捕快，每人都抱着一只小猪，就这样跑出了县衙大门。
由于整个宁江县只有一座城门，所以想要出去，就必须从正北的县衙，穿过宁江集最热闹的街道，才能抵达最南边的城门。
街上的人们一看，一群穿着官服的官差，每人抱着一头猪在街上跑，一个个惊得眼睛都掉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县衙的捕快没人都抱着一只猪啊！
莫非当上了捕快，县令爷每人还发一头猪崽子？
“哈哈，这也太好笑吧？”
“听说新县令是个傻子，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是啊，不傻怎么会让官差抱着猪到处跑啊！”
“还听说县令夫人是个疯婆子呢！”
“是不是真的啊？”
“要是县令是傻子，县令夫人是疯子，哈哈哈……那真是要笑死人了！”
……
一行人中，除了留行面不改色，其他人都恨不得把脸撕下来装口袋里。
真的。
特别是刘砺，他可是个皇子啊！
他八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抱着一只小猪，在大街上跑！
还要被这么多人围观，还要被这么多人嘲笑！
“都跑快点！”
只要出了集镇，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看了！
但新县令让一群捕快，每人抱着一头小猪跑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宁江集。新任县令是个傻子的流言，也像风一样在整个宁江县传了开来。
一时间所有老百姓，心里又变得没有底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新县令，本以为他能给百姓做主，结果却是个傻子，看来这宁江县是好不了了啊。
比普通百姓还要着急的，自然是杨夫人跟四大家族了。
杨县丞和蒲县尉，还有五十多个家丁，到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呢！
不过现在县衙的大牢，一个看守都没有，甚至连牢房的门都没上锁。
外面的人随时随地可以进去，里面的人也随时随地可以出来，就跟个摆设一样。
“老爷，”杨夫人来到县衙的大牢，道，“今天我去问了，说是县衙的人还不齐，不能升堂审案。”
人不齐？
杨县丞也是醉了，县丞和县尉都在牢里蹲着呢，当然不齐啊！
他就知道，这是那新县令故意的，就是要给他坐冷板凳！
“老爷，要不咱们直接出去吧，”杨夫人道，“反正连个看守也没有……”
“不行！”杨县丞果断拒绝道，“出去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别的犯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大可以直接跑了了事，但是他不行。
他所有的家业都在这里，跑得了人跑不了庙啊！
只怕那新县令，还巴不得他们跑掉呢。
“那他要是一直拖着，得等到什么时候？”
“拖就拖！”杨县丞道，“反正你们随时都可以来，家里有什么事我也能处理。我倒是要看看，这县令爷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老爷，现在都已经传遍了，”杨夫人道，“那县令真的是个傻子。”
“傻子又如何？傻子他就不是县令了？”杨县丞没好气地道，“不管他是傻子还是疯子，现在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还有十天，府上就要来催今年的田赋了，那可是要近百万斤粮食！而县衙的仓库里，现在一颗粮都没有。到时候他交不出，我看他怎么跪下来求我！”
“那我们继续等？”
“等！”
这一等，又是九天过去了。
这九天里，留行每天早中晚三次，雷打不动地带着县衙捕快们，抱着小猪跑步，已经成了宁江集上的一道风景线。
从开始觉得好笑，甚至连村里的人听说了，都专门跑到集上来看热闹，到现在大家基本也都适应了。
不就是抱着猪跑步嘛，好像也没什么，谁家的人还没抱过猪是不是？
……
县衙后院，扶风拿着一个厚厚的账本，来到了项溪面前。
“项夫人，全都算好了。”扶风道，“宁江县18个村，1932户人家，在籍人口人。今年应当上交的田赋，总计为斤。”
“才这么点？”
一个县才交一百万斤公粮，这在项溪看来已经很少了。
看来古代的粮食产量真的很低。
“项夫人，不少了，”扶风道，“最主要的是，县衙的仓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而明天便是最后期限，府衙的人估计中午之前就会到了。”
“到了就到了吧。”项溪无所谓地道，“老百姓没粮食，咱们也不能去人家家里抢是不是？”
“师父，”刘砺一听有点急了，“田赋没有收够可是大事，会影响师公的政绩的！”
况且现在不是没收够，而是一颗都没有！
“刘砺，”项溪问道，“你说如果没有粮食，咱们给银子，知府大人会不会要？”
啥？
拿银子抵田赋？
刘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不过……应该可以吧？
“那就这么定了。”项溪道，“扶风你算算，这些粮食折合多少银子？”
“已经算好了，”扶风立即道，“按照市价，稻谷是5文钱一斤，共折合5071两又500钱。”
“师父，”刘砺问，“您该不会自掏腰包，把这些银子给垫上吧？”
项溪呵呵一笑：“你师父我看着有这么傻？”
“那……那这么多银子，从哪儿来？”
从哪儿？
牢房里不是还关着个大地主吗？
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斗地主！
“扶风，立即写个告示，明天公审杨县丞一众人！”
……
“再过最后一晚！”杨县丞咬咬牙道，“明天，就是上交田赋的最后期限，知府会派人来收粮。到时候，他自然会放我们出去！”
结果他话音刚落，杨夫人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老爷，有消息了！”
“呵呵，那县令是要放我们出去了吗？”
“不是，”杨夫人道，“刚刚县衙到处张贴了告示，明天要公审老爷！”
杨县丞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凝固。
公审便是不在公堂上，而是选一处开阔的场地，当着无数老百姓的面审理案件。
对于被审的人来说，那绝对是颜面无光！
“这傻子县令，竟然这么狠？”蒲县尉道，“姐夫，要不咱们今晚就走，让他明天没人可审！”
“早说了，不能走！”杨县丞沉着脸，道，“我倒是真小看这傻子县令了，他竟然敢这么做，那也就别怪我不仁不义了。回去告诉他们，把家里的粮食都看好了，一粒也不能给那县令！我倒是要看看，明天他没有粮食，怎么跟府衙的人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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