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城门彻底封闭了起来。
雪骤然大了起来，倾盆而下，武侯府的雪不管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皇家似乎也不管百姓死活了，玉司现在已经没有人进出，也就是说没了煤炭，粮食的补给。
假如在前些日子囤了点煤炭的人家还算好过，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家或许还没囤，或者说刚用完。
不用出门洛名都能猜到，这玉司将要死很多的人。
现在各大世家都谨言慎行，闭门不出，唯有武侯府还在城内的几处地方发赈灾粮。
这只是城内原本安居乐业的生活，而城外的流浪至此的流民估计过不了几日死的死，跑的跑。
洛名正在亭下看雪景，此时武侯回来了。
武侯抖了抖身上的雪，将衣服换下后坐在洛名身边。
武侯问洛名：“你觉得现在的玉司是否危急。”
洛名没想到武侯会问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玉司再不开城门就完了吗？
一旦时间久了，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家，都要死。更何况估计等不到冷死或饿死，接下来只要有暴动，又会有很多人死于暴动。
武侯说：“玉司的问题就是乌国的问题。
而且更糟。
异兽的力量正在逐步壮大，相对而言人类就在不断衰弱，不仅仅是外部压力。随着生存的困境不断加深，人类内部也会爆发极大的矛盾。
……
其实已经发生了，不过玉司看不到。
玉司有龙佑，可是其他地方没有，很快很快。战争的全面爆发就要到来，一旦异兽中出现第二位第四境，那么连玉司也无法安宁。”
洛名第一次看到武侯眼中的忧虑如此浓郁，平日里的淡定自若仿佛都是装的。
洛名问：“人类现在有几位第四境？”
武侯叹气：“一个没有。可是，就算有又怎么样？
殉道者也只是能抵抗异兽的第四境，他无法决定战局，至于是什么决定胜利，人类还没有找到。”
前路一片黑暗。
这个时候，人类连次位星序和主位星序的差异都分不清，也就更不清楚战争的胜利与主位星序有关系。
“如果按照上一次战争的惨剧，人类此次必亡。
无法避免，即使「天光神境」还在，但是也只是抵御星旅者。真正决定战场的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可是人类既没有胜利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胜利。
而……
这天下众心纷纷，不能一起面对这场近乎必亡的灾难。
世家，星主教，镇星局……
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认为这次灾难只会波及平民，他们不在乎平民，自然也不会自发抵抗。
就像现在的玉司，所有的人只想着躲掉这次灾难，或许还有人在暗地里谋划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这就是人心。”
洛名知道，“人类必亡”这个结论没有任何的错误，至少从已知的历史中，这是个很客观的结论。
但是人类存活了下来。
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人类究竟凭借着什么获得了胜利，只知道虽胜犹败。
洛名想起刚刚的武侯提到的“殉道者”，在此时，第四境还被称为“殉道境”，没有被称为“得道境”。
仅仅是敢于突破进入第四境的人成功突破的概率也不及百分之一，失败的人都死了，这就是“殉道”。
武侯站起身走到亭边：“还有一线生机吗？即使是【天光】也无法创造胜利的奇迹。”
洛名也走到亭边：“会吧？”
武侯看向洛名，心里想道：应该会吧？假如未来真的存在的话，说明人类度过了这次的灾难。
如果未来真的存在，那现在的世界是虚假的武侯也能接受。
武侯第一次听到外来客的说法的时候，内心中是期待他们说的是真的，对现在的他来说，未来是多么难以触摸的存在。
武侯对着洛名说道：“你带着柳颜和你的那个绣心姑娘躲起来。
今日我再去拜访一次皇上，可能会有点风险。”
洛名看到武侯的眼睛，其中的决然无法让人拒绝，这种眼神他只在三王爷眼中看到过。
*他已经已经可以为了不可知的希望接受任何的代价，包括死亡。*
洛名呼吸一滞，武侯现在给洛名的感觉远比三王爷给他带来的感觉更为强烈。
或许是因为三王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喜之中，然后顺其自然。成亦然，不成亦然。更多的是面对命运的坦然。
而武侯，他想改变这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即使人类下一刻确实将亡了，他也会用所有的手段去阻止。
武侯此次前往可能会为武侯府带来灾难，洛名皱眉说：“那夫人和孩子们……”
武侯说：“我自有安排。”
武侯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无法让人拒绝。
洛名点头说：“我知道了。”
过了会三人就直接走出大门，而不是坐马车。
大雪中，步步维艰。
绣心呼吸有点不稳，洛名停了下来问道：“还好吗？”
绣心勉强点头：“还好。”
洛名此时说道：“我知道你想跟着我是贪图武侯府的稳定，不过或许这就是命吧？从来不存在永远的繁荣与富贵。”
绣心勉强笑笑：“原来公子知道。”
洛名无语，背着绣心就向前走：“我又不是傻了，这都看不出来。”
只有傻子才会被所谓的“一见钟情”什么的迷住眼睛吧？
柳颜在一旁撑伞，就这么走了一段路程停了下来。
一个身影从白茫茫的雪中出现在三人面前。纪旭周身有星光弥漫，连缀的星星构成星图，令人难以捉摸。
纪旭说道：“洛同学，你还是没听我的话，这几日一直在和武侯纠缠，改变着「命运」，纵然我对你很感兴趣，但是现在也不得不除掉你。”
纪旭随手捏起一颗周身星星，星星化作星光四处逃逸，最终弥漫了整个世界。
时间仿佛静止了，雪不再往下掉，本就寂静的玉司现在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纪旭笑着解释：“这是完全由我掌控的世界，我刚刚纂改了一下世界的进程，以及世界的细微处的法则。
现在我会让你们从物质层面消失，你们再也不能对「命运」产生新的影响。”
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三个人束缚着，一动也不能动，仿佛法则就是如此规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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