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中，传来方勉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听了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这对季昀礼构不成威胁，却能很好挑战他的耐性。
季昀礼始终保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等着方勉开口。
方勉那头很安静，突然啪嗒一声，好像是打火机，他慢条斯理道：“就喜欢和季总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我要马上离开，我的身份办好了没有，你有多着急带宋辞回家，就用多快的速度让我走。把我的证件放在我指定的位置，会有人来拿，钱打到海外账户。只要我安全登机，宋辞所在实验室的房号和密码就马上给你。也不是没有时间限制，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没走，就看她受不受得了化学气体了。”
季昀礼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筹划，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只能权宜应变：“三个小时内就可以安排你离开，你提的条件都能答应你。钱先给你2000万，你以为把钱支付到海外账户是随时都能办的吗，润丰做不到的，其他银行更做不到。”
方勉跟着宋滔这么多年，也算是半个资本圈的人物，关于资金监管的条例和要求，他多少懂一些。既没有对季昀礼说的话产生太多怀疑，也不打算退让。
两千万，确实少了，凭季昀礼的能力，不是想不到办法。
他在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带着散漫的腔调：“季总，宋辞在你那的份量，我要一个亿不多，我也相信季总的能力，就算资金监管再严格，也不至于只能转出去2000万，你比谁都清楚，作为亡命徒，我本来就是个死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要紧。若是能拉上宋辞一起，她的命可比我之值钱多了，也不亏。”
宋辞被他抓走，一切都失了先机。
季昀礼没有犹豫，答应了他的条件。余淮得到授意，马上开始安排。
方勉人到了机场，确认了账户上的钱，安排下面的人把宋辞的具体房号和密码给了季昀礼。余淮派的人手不少，一直跟着方勉。
余淮的人经过一定的专业训练，日常保护和跟踪都不是问题。可他们遇到的偏偏是方勉，他曾经是宋滔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侦察和反侦察能力非比寻常，余淮的人跟到机场，方勉就不见了。
“季总，方勉跟丢了。”
“嗯。”季昀礼显得很平静，这点，他预料到了的，他对方勉的调查足够深入，知道他的本事，本也没想着他会真的搭乘季昀礼安排的飞机离开。
余淮做事很周密，他说道：“刚刚查到，方勉定了十几个航班，分别去往不同的国家，邮轮和境外铁路的票他也都订了。所有的官方通道我们都能监控，目前没看到他出境。”
不愧是方勉，也不愧是宋滔最初看中，最终又要消灭的人。这人有多大的能力和本事，就存在多可怕的威胁。
车往化工厂的方向开，近些年环保要求越来越严格，化工厂数量逐渐减少，所剩无几的厂房也都远离市区，市政道路不算太好，有些路灯年久失修，整条路很昏暗。常年有大货车的频繁碾压，路面也是凹凸不平。
颠簸和焦急，使季昀礼耐心尽失，他望着车窗外漫漫无际的黑暗，缓了缓心神，嗓音却显得无比干哑：“他不会走官方通道，云南，藏区，广西，所有的边境口岸，我都安排了人，你再多派点儿人手，在各大高速路口盘查。不论是境内还是海外，一旦发现他的踪迹，该放出去的消息，不要犹豫，这人多一刻都不能留。”
“好，我马上安排。”
原本二十四小时运转的化工厂，在黎明时分沉静的可怕。听到声音，几只狗站在远处狂吠，打破了这份寂静。这些狗扮演着工厂的夜间守卫员，却学的越来越聪明，似乎察觉到了来者不善，只是站在远处叫喊，并未上前。
余淮准备了防毒面罩，季昀礼拒绝了，他只戴了个口罩。
几个保镖先行，将实验楼大门打开，一个一个开关按亮，看得出来，这工厂是在正常运转中，设备也算先进。
方勉还算守信用，房号和密码都是真实的，季昀礼打开门，宋辞正躺在实验室的地上，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手脚也没被捆绑束缚。
宋辞没有任何反应，单薄而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让季昀礼的心脏跟着抽搐了一下。有愤怒，有自责，更多的是心疼。
季昀礼走上前，打算抱起她，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宋辞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乌青，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也有些呈青色。
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定宋辞没有经受过暴力对待，身上呈现的淡青色并不是外伤，如果不是外伤，那就是？
想到这一层，季昀礼呼吸一滞，吞了吞口水，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宋辞的鼻息处。
他不信，宋辞怎么可能没有呼吸。
再试了一次，还是没有。
宋聿和宋凛刚刚赶到，宋凛顺路把化工厂的值班人员拎了过来。
季昀礼双腿跪在地上，宋辞被他抱在怀里，他回头，看着宋聿：“你过来。”
他拉着宋聿的手臂，示意他，让他去探宋辞的呼吸。宋聿看到宋辞的状态，举着颤抖的手指半天没收回来，接着跌坐在地上。
宋凛拎着值班人员，怒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值班人员被宋凛的一声怒喝吓得浑身发抖。
前几天方勉带了一拨人过来，把工厂搅的天翻地覆，已经停工三天了。他不想留下值班，厂长好说歹说，给了他三倍工资，他才勉强答应。
前一拨人刚走，今晚又来一拨，他就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老百姓，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有害怕。整个人颤颤巍巍，舌头都捋不直。
越是这样，宋凛越是着急，威胁道：“快说，不说的话，我把你从窗外丢出去。”
“我说，我说......”这里是三楼，丢出去，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疾。
“这....这间实验室，之前一直在维修，有气体......气体泄漏.....”
这就解释的通了，宋辞中毒了。
季昀礼不相信宋辞就这样没了呼吸，从凌晨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他把手按在宋辞的颈动脉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跳动，他还是感受到了。
余淮叫了救护车，季昀礼把人从实验室抱出去。
“瞳孔放大，血氧降低，血压过低，深度昏迷，呼吸停滞......”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口中的每一个词，都传递着同样的信息：宋辞在濒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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