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里奥斯听了这番话，胸中情绪激荡。
“走，咱们去屋里细聊。”维钦托利热情的把住鲁里奥斯的手臂，带着他进了客厅，接着又挥退了其他人。
当厅内只剩下他俩后，鲁里奥斯轻咳一声，说道：“那天你叔叔率兵突袭营地，我被他们抓获，你叔叔劝我投降，被我拒绝之后，他就将我和其他被俘虏的族人一起，卖给了罗马的奴隶商人。
我们被押送到罗马的内高卢（即北意行省），在一个叫拉文纳的城镇的奴隶市场上售卖，没过几天我就被一个声称是来自罗马伊利里亚行省的商人给买下……
那名商人用驮车载着包括我在内的几十名同胞一直向东行，离我们的家园越来越远。我想过逃跑，但是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始终看守着整个队伍，一直饿着肚子的我根本就没有机会逃离……
等到队伍走过亚得里亚海湾，进入了伊利里亚行省的领地之后，那些护卫并没有带着我们进入任何一个受罗马人控制的临海城镇，而是直接带我们翻越东面的山岭……
直到那时，他们才告诉我们，他们并非是罗马管辖下的行省公民，而是来自于山里面的尼克斯部落，之所以买下我们，是为了避免我们继续受到罗马人的奴役，从而获得自由，成为他们部落的族民——”
正认真倾听的维钦托利忍不住插话道：“这个尼克斯部落是什么种族？”
“当时他们告诉我们，尼克斯部落是一个由伊利里亚人、凯尔特人以及少数曾受罗马奴役的其他种族族民组成的混合部落，他们的首领马克西姆斯虽然是一名伊利里亚人，但他是达努女神子嗣的转世，深受女神的庇佑——”
维钦托利惊讶的打断他的话：“等等，你说什么？！那个部落的首领是达努女神的子嗣？！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们高卢人所熟知的达努女神？！”
“就是我们所信奉的达努女神！”鲁里奥斯加重语气说道：“我们当时听到这话也感到很吃惊，而且他们还说，正是因为达努女神给他们的马克西姆斯首领下达了神谕，要求他尽全力拯救被罗马人奴役的高卢子民，马克西姆斯首领才让他们扮成伊利里亚行省商人，用他们费尽心力挣得的钱财到内高卢奴隶市场大批购买我们高卢同胞……
当时我们并不完全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但我们知道如今已经远离了家园，即使逃跑成功，中间隔着强大的罗马人和其他陌生的部落，很难能够回到家乡，反而更可能重新落入罗马人手中，遭到更残酷的惩罚——”
鲁里奥斯说这话时，左手抚着右肩膀上的一个明显的伤疤，那里覆盖着一个奴隶的印迹。
“……我们开始配合那些护卫一起翻越山岭，虽然山路很长、比较难走，但显然他们早就有准备，每隔一段山路就修有一个营地，使我们可以及时的休息和补充食水，因此基本上没有人生病和因为过于疲劳而倒下。
大约过了十天时间，我们就翻越了山岭，进入了一个叫阿尔迪伊的伊利里亚部落的领地，它是尼克斯部落的同盟。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阿尔迪伊部落因为实力相差太大，实际上已经完全依附于尼克斯部落，所以我们在阿尔迪伊部落领地内通行无阻，并得到很好的接待，很快我们就坐上船向北航行，进入尼克斯部落的领地，航行几天之后进入一条更宽的河流，又航行几天，又进入一条更大更宽的河流……最后我们到达了尼克斯部落的中心城镇——耶立波利（意即神圣之城，在德劳河中游北岸）。
在这一路的航行中，途径了好多个尼克斯城镇，它们看起来都很热闹繁华。我还看到河流两岸多是平坦广阔的土地，都被开辟成了农田，那里的族民都是在用牛马耕田；岸边的道路跟罗马人的道路很相似，非常的宽阔、平坦、结实；道路上的行人非常多，哦，对了，他们在河上还建有多座大桥，是那种高高耸立在河面上，船可以在下面通过的大桥……
所以我一度以为那些护卫在骗我们，这个所谓的尼克斯部落实际上还是罗马人控制下的土地。但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尼克斯部落不但不属于罗马，甚至还跟罗马有仇！——”
维钦托利心头一震，忍不住问道：“鲁里奥斯，你是说这么一个强大富裕的……尼克斯部落跟罗马人有仇？！”
鲁里奥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维钦托利，你知道尼克斯部落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才刚刚从你口中知道了尼克斯部落这个名字。”维钦托利觉得鲁里奥斯的问话有些好笑。
“十八年前！”鲁里奥斯加重语气，沉声说道：“十八年前，马克西姆斯首领带着他的手下在阿尔迪伊人的帮助下建立了尼克斯部落，然后在这十八年里尼克斯部落击败了曾经险些毁灭阿尔迪伊部落的潘诺尼部落联盟，完全占有了他们的土地，又接着击败了比潘诺尼人还要强大的波伊人，以及陶里西人，也吞并了他们的土地。
他们还击败了让我们高卢人都感到害怕的日尔曼人，如今尼克斯部落的领地比咱们整个高卢南部地区还要大得多。正是因为尼克斯部落的强大，周围的其他部落都纷纷与它交好，哪怕是强大的达契亚人也和尼可斯结为了同盟……”
维钦托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因为说话的人是鲁里奥斯，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吹牛。
武力极其强大的势力，维钦托利不是没有见过，凯撒只花了几年时间就让整个高卢地区臣服，但在凯撒的背后是整个罗马世界源源不断的支持。可据鲁里奥斯所说，这个尼克斯部落是在快被潘诺尼人消灭的阿尔迪伊人的帮助下建立的，它又有什么可以依仗呢？
想到这些，维钦托利直接问道：“这个尼克斯部落凭借什么战胜了这些强大的敌人？”
鲁里奥斯料到维钦托利会有此问，他注视着对方，眼神中透射出紧张而又期待的光芒，但语速却放慢下来，以便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够清晰地传入对方的耳朵：“尼克斯部落凭借什么在短短十几年时间里就战胜这么多强大的敌人？在我受马克西姆斯首领委派要前来找你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一个尼克斯部落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并要求我向达努女神起誓，除了你之外，不得告诉其他人！——”
“你放心！我也向你承诺，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此时维钦托利似乎明白了鲁里奥斯要单独跟他说话的原因，他立即神情郑重的作出承诺。
得到应有的回应，鲁里奥斯沉声说道：“马克西姆斯首领告诉我，他曾经是罗马人的奴隶，因为不甘心受奴役，于是跟着斯巴达克斯那些角斗士们一起在罗马的坎帕尼亚地区发起了暴动，将其他奴隶和贫民组织起来，对抗罗马人——”
“啊？斯巴达克斯！”维钦托利一声惊呼。
阿维尔尼人跟罗马人常有贸易往来，他当然听说过当年扰乱了整个意大利的斯巴达克斯大反叛事件，甚至这段时间他还不时想起此事来鼓励自己，但没想到当事人之一居然就是尼克斯部落的首领，这使他对鲁里奥斯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感兴趣了。
“……马克西姆斯首领单独率领着一支队伍跟随斯巴达克斯一起多次战胜罗马人，但是因为斯巴达克斯等其他人不愿意离开意大利，他只好独自带领他的队伍翻越山岭，进入了阿尔迪伊人的领地，最后建立了尼克斯部落。
当时他的手下有一万多人，大半都是精壮的战士，这些战士都穿戴着从罗马人那里缴获而来的武器盔甲，他们能够熟练地使用罗马人的战术，并且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严明的纪律……
而潘诺尼人对他们完全不了解，以为会像对付阿尔迪伊人一样轻松，因此疏忽大意对敌，结果接连遭受惨败，让尼克斯人站稳了脚跟……”
维钦托利的神色变得有点黯然，因为他想到这几年高卢人与罗马人交战的情形跟鲁里奥斯所说的颇有相似之处。
“……尼克斯部落在站稳脚跟之后，能够不断的战胜其他强大的部落，短短十几年就让部落扩张成为那块异常广袤的大河平原上最强大的势力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鲁里奥斯的声音陡然升高：“那就是达努女神的庇佑！因为马克西姆斯首领是达努女神的子嗣，所以达努女神一直庇佑着整个尼克斯部落！
祂不断的在梦中向马克西姆斯首领传授一些在我们的世界中没有的知识，使尼克斯部落的族民能够运用这些知识，使他们的田地能够收获比我们多得多的粮食，能够让他们的工坊制造出更多、更便宜、却又更好的货物，能够让他们的匠人制造出一些我们从未见过、却又极其可怕的武器……
因此尼克斯军队极其强大、而民众又非常富裕，那里的其他部落即使拥有比尼克斯更多的族民、更大的领地，但也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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