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江晚意喉咙堵塞，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这一幕太过难堪，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霍明征都压在她身上了，还要怎么解释？
哪怕解释了，傅淮之不会信她。
傅淮之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眼神冷冷定定地看着，江晚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霍明征则是淡然起了身。
顺势对江晚意柔声说：“先去把衣服换了。”
江晚意脸色涨红，羞耻感充斥全身，有种被丈夫撞破奸情的感觉，她急忙起身拿起纸袋子，低着头跑进房间，把门关上。
门外，依旧安静。
江晚意心跳的很快，甚至是恐惧，也不知道外头的两个男人怎么样了。
此时，傅淮之目送江晚意去了房间的视线，移到了霍明征脸上，“现在这是光明正大跟我抢人了？”
霍明征面对傅淮之很淡定，没有被撞破的窘迫，温润的眉眼甚至有着风光霁月的从容，“既然你不喜欢，我争取一些，没什么不对？”
傅淮之眸色顿时一沉，“这么说，你承认喜欢她了？”
霍明征身形站的笔直，双手插在兜里，并未被他强势的气息所震慑，相反，两人对峙，气场不相上下。
他不慌不忙，“可以这么说。”
“能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挺不简单。”
傅淮之不怒反笑，“但是你觉得，我会放手？”
“为何不？”
霍明征眯了眯眸，反问，“难道你喜欢她？”
傅淮之眸光锐利，“为何不？”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仿佛在两人之间爆发。
四目对峙，堪比刀光剑影。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峙站着，门已经打开，江晚意倩丽的身影微微低着头，尴尬地走出来。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毕竟刚才的事太让她感到心虚了。
傅淮之的目光注意到了桌面上没动过的吃食，又把冷漠的视线转移回到她脸上，“怎么，还走吗？”
江晚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急忙抬头，“走哪？”
傅淮之依旧冷漠的态度，“跟我走。”
江晚意点头如捣蒜，“好。”
霍明征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快速来到江晚意面前，双手握住她双肩，眼神可以说是温柔，“晚意，如果你不愿意，不一定要走。”
如果换做之前，霍明征这么说，江晚意会开心。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更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
她用了点离去挣脱开手，发自内心说：“我愿意的，我要跟他走。”
傅淮之眼底寒意森森，却只是冷笑了一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步伐飞快，长腿阔步，背影又冷又挺拔，似乎是让江晚意自己选择。
江晚意下意识要追出去，却又重新被霍明征抓住手腕，“晚意，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如果是因为合约，我可以解决。”
霍明征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疯狂。
甚至不惜破坏和傅淮之之间的默契和平衡，他觉得这次要争取一次。
江晚意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又为什么态度变得跟从前大不相同，着急想去追傅淮之，手又被抓的太紧挣脱不开。
她微微急了，奋力一甩，“霍律师为了跟我道歉，大可不用这种方式。”
这一甩，手臂都麻了。
但同时，霍明征的手松开，不解的目光看她。
她不吐不快，“楚律师对我做的所作所为，我没有证据，也没人愿意给我作证，证据也被销毁了，我已经拿她没办法，霍律师也不用怕我生气，因为我们之间也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吗？”
这件事被摊开来说，处处都在表达霍明征当时的冷漠和对楚靖岚的袒护。
再说喜欢她，可能就显得太虚伪了。
江晚意不在乎他解不解释，发泄完就追了出去。
可惜还是晚了。
傅淮之已经坐电梯下楼，江晚意着急按乘坐下楼的图标，等乘坐电梯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豪华的黑色宾利已经开走。
很快，车尾灯在黑夜中消失。
江晚意着急拨打傅淮之的电话，却提示无法接通，她内心一阵恐慌。
并不是像之前那样，怕傅淮之取消她的工作，而是实实在在地怕被他误会。
江晚意拦下一辆车，赶回傅淮之常住的别墅。
别墅灯光昏暗。
一进入客厅，瞥见沙发上星星点点的烟火，隐约能看到男人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借着微弱的烟火能看到他忽明忽暗的面容轮廓。
他眉眼深邃漆黑，黑压压的气息把大厅的气压都压低了。
尽管如此，仍旧挡不住的清贵冷傲。
“傅总……”
江晚意僵住，看着他一颗心悬起来。
她知道，傅淮之很生气。
平心而论，不管傅淮之喜不喜欢她，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那样抱着，是谁都会暴走。
“怎么回来了？”傅淮之嗓音暗哑，一如既往的冷漠，却让人更觉得畏惧不安。
江晚意整理了下情绪，又往前靠近几步，双手紧张的攥紧了衣服，“我说你误会了，你信吗？”
她想起之前傅淮之说的，尝试解释。
傅淮之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溢出声嘲讽的笑，“我亲眼所见还会有误会？江晚意，你觉得我很好糊弄？”
江晚意心凉了，忽然感觉百口莫辩。
“怎么，心虚，说不下去了？”傅淮之起了来，身上压迫的强势气压也倏然散发开，像一座泰山似的压向江晚意。
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感到无力，“不是，是今晚发生一些突发情况，是霍律师出手帮了忙，邓琳她……”
“邓琳被宋邵悦下药，意图强暴是吗？”傅淮之打断她的话，语气冷的让江晚意心脏弥漫着尖锐的疼痛。
她咽喉滚了滚，试图示弱，“你既然都知道，能不能听我解释，相信我？”
傅淮之居高临下睨着她，冷笑，“这是你跟着霍明征上楼的原因？这么大的酒店，找不到其他房间换？”
这句话直接击垮了江晚意所谓的苦衷。
她忽然被噎得说不出话。
也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明明可以开个房间，再让霍明征帮忙送衣服来的。
“哑巴了？”傅淮之再次冷笑，一张脸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江晚意足以看清的冷硬面容。
江晚意看着他，只看到他眼底只有讽刺的笑意。
所有准备解释的话，一瞬间全被咽了回去，她低着头，柔弱的样子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等着被教训。
“对不起。”
这个模样的江晚意，让人很想欺负。
尤其是把她压在床上，那滋味更是百转千回，尤其唇瓣粉红娇嫩，令人想要一亲芳泽。
是男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这也让傅淮之想起霍明征压着她的一幕，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两人已经做了。
他顿时变得烦躁，抬手用力捏住江晚意的下巴，迫使抬起看着他，“我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
江晚意疼的红了眼圈，眼底泛着泪光，尤为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面对暴怒的傅淮之，江晚意脑子一片空白，又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
傅淮之深邃的眼底寒意扩散，甩开她的下巴，“霍明征不是跟你表白了？正好合你心意，你大可去找他。”
“江小姐，不送。”
不等江晚意开口，傅淮之抬脚，漠然上楼。
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江晚意满心恐惧，仿佛他们之间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
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脏狠狠一阵刺痛，痛的她眼眶一阵阵发热，滚烫的眼泪悄无声息滑落脸颊。
她惊住，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会这么大。
……
江晚意失魂落魄回到浅水湾别墅，甚至在想，或许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以前，她巴不得早点被傅淮之腻了，尽早脱离。
当傅淮之真不要她的时候，她的心竟然会那么难受，心脏像被人攥在手里，狠狠捏住，使劲挤……
太痛了。
半夜两点的时候，霍明征的消息发来几条。
“晚意，我不是因为楚靖岚的事才跟你表白。”
“我是真的喜欢你，早就喜欢了。”
“你在哪，还好吗？”
……
江晚意看完这些消息，神色冷淡没有半点喜悦之色。
她满脑子都是傅淮之，放下手机后，辗转反侧一夜，最后是怎么睡着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她失魂落魄开完会。
会议一结束，华姐就提起昨晚的事。
“怎么我回去后，后面发生这么多事？不仅你，就连邓琳也进了医院。”华姐压着声音，生怕说话太大声被外面的人听见。
“尤其宋家，我听说宋邵悦差点被宋老爷子断绝关系，我听说，不仅是傅氏，就连霍氏也追究昨晚的事！”
江晚意眼神恨道：“就算断绝关系，也掩盖不住他昨晚做的事！”
昨晚的事被她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华姐，听得华姐后背一阵阵冒冷汗，同时也气得咬牙。
“这个宋邵悦就是个禽兽！”
难怪邓琳进了医院，杨总还特地交代，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能被媒体知道。
否则，那绝对是一周的新闻头条。
江晚意眼底都是恨意，昨晚要不是霍明征，连她都会被玷污，在这件事上，她是感激霍明征的。
就算被傅淮之误会，她也怪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考虑周到。
华姐要去看邓琳，又得知是江晚意帮了邓琳，见她下午没工作安排，就带她一起过去了。
……
医院病房。
邓琳刚输完液，药效没了，人看起来比昨晚的状态不是精神一丁半点。
虽然后面发生的事，她记忆不深刻，却记得江晚意赶来救她，甚至还差点害了江晚意，她内心极为抱歉难堪。
亏她之前还对江晚意态度那么恶劣，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昨晚的事谢谢你。”邓琳感激之余，表现得有点扭捏。
她平时冷傲惯了，谁都看不起，尤其看不起靠关系的江晚意。
江晚意勾唇，没有笑意，“就只是一句谢谢吗？哪有谢人这么简单的。”
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也就礼貌的扯了扯嘴角。
尤其想起傅淮之，心里更难受了。
从昨晚到现在，傅淮之一个消息都没有。
邓琳到底是高傲的性子，傲娇地抬起了下巴，“你放心，你帮我，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江晚意也不是真要她怎么感谢，纯粹是亲眼看到别人在饮料里下药，看不过去罢了。
那个人就算不是邓琳，是别的女孩子，她也一定会出手。
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方法太蠢了些。
华姐也为江晚意说了几句，大概就是让邓琳好好感谢她的意思，后面要离开，又叮嘱她好好休息，杨总这边给了几天假期。
邓林不甘心，“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酒店都有监控，那人渣差点就把我……我们应该报警！”
华姐立刻变得严肃，“报警的话，网上都会进行公开讨论，而且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难道要毁了自己？以后水还敢投资在你身上？”
“可是我差点就被毁了！”邓琳怒不可遏。
虽然进入了这一圈，依然没接受这圈的利益规则。
华姐哄着：“杨总已经在跟那边接洽，看能不能给你和江晚意一点有利的补偿，把这口气咽下去吧，与其撞得头破血流，不如选择一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
这句话，不但是说给邓琳听，更是说给江晚意听的。
邓琳再不甘心，再生气，还是不得不接受。
同时也意识到资本的厉害，如果对方要使出什么手段，她就如待宰的羔羊。
……
华姐又要赶回公司，急匆匆走了。
江晚意拿手机出来看了眼，微信除了朱韵欣发来的消息，傅淮之依然像微博里的僵尸粉，没有一点动静。
想到回去浅水湾可能会更难受，她趁有空回了一趟家。
江父早早在家休息。
对于江晚意每次的忽然回来，江父已经习惯了。
父女两聊了会，江晚意也把即将去桐城拍摄的事告诉了江父，他一如既往的叮嘱，关心。
直到有电话，他才去了书房接听。
江晚意觉得闷，想去门口走走。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还以为是傅淮之打开的，她激动的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瞥见屏幕的备注名时，脸色肉眼可见的失望。
不是他。
失望过后，也微微皱起眉头，犹豫着接听，礼貌又疏离，“霍律师，有事吗？”
“有空？霍氏委托我，跟你们谈一谈昨晚的补偿事宜，具体跟你见个面详说。”霍明征公事公办的口吻。
哪怕隔着手机，也能让人脑补出他专业的形象。
可江晚意断然拒绝，“不了，这件事想怎么处理，从来都由不得我们这些小角色，霍律师联系我们杨总就可以。”
察觉到江晚意的冷淡，霍明征眸色暗了暗。
坐在办公室的身影，修长的手放在桌面上不安地收紧，“晚意，你在生我的气？”
生气？
那就说的太严重了。
江晚意强调，“没有生气，我也不是在说气话，霍律师跟我们杨总去聊吧，还有，昨晚的事谢谢你。”
感觉到她要挂电话，霍明征情急之下喊了句，“晚意。”
江晚意挂电话的动作果然停顿，等着他下文。
“上次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却没有不帮你的意思，你可否原谅我？”霍明征声音温和，透着丝丝请求。
这种温柔到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地步，脑补到霍明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换做任何女人都会心软的。
江晚意没了之前的执着，之前生气，不是因为霍明征偏袒楚靖岚，是她认为律师这个职业，本该是正义的。
她只是觉得，霍明征跟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看他不信，江晚意重申，“霍律师，我真的没有生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这次，她果断挂了电话。
那头的霍明征，神色绷着，仔细看，不难看出眼底的难受。
……
江晚意在江家吃完饭准备走。
江母难得送她到门口，一脸看透她的神色，“又跟傅总闹别扭了？”
她声音压着，只有母女之间能听到。
江晚意以为她又要说教，略微不耐烦：“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影响你今时今日的好生活。”
江母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不管你和你爸爸怎么想的，总之作为过来人，我还是那句话，傅总是个不错的男人，就凭他能对你做到这份上，放眼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几个。”
“女人嘛，要么有钱，有么有情绪价值，要么相爱，知冷知热，不然图什么？”
江母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进屋了。
江晚意愣住。
江家出事这段时间以来，她都觉得母亲变得太势利眼，甚至把好好一个家都差点毁了。
如今这一番话，却让她觉得，似乎没有错。
……
江晚意打车回到浅水湾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夜幕降临，周围万簌俱寂。
走了几步，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晚意。”
江晚意僵住，回头，看到一身剪裁合体西装的霍明征，眉眼温润的模样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开口，“你怎么来了？”
她第一反应是，要是被傅淮之知道他来，肯定更生气。
“霍氏和宋氏表明，要对你和邓琳细聊。”霍明征走近，距离太近，江晚意下意识后退一步，“霍律师，有什么你大可找杨总，或者发微信给我。”
“发了，你没回我。”霍明征注意到她的态度，眼神深处透着些许受伤。
江晚意拿手机出来一看，才发现下午的时候霍明征发了消息，却被其他消息顶到了后面，以至于她没有注意。
她一时尴尬，默默把手机放回去，“你们也可以找邓琳谈，她能接受什么条件，我这边也没问题。”
不难猜到，无非是补偿一些金钱，或者资源。
娱乐圈这一套，也就这点手法了。
霍明征明显察觉到她的冷淡疏离，再也忍不住，“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你可以不喜欢我，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朋友？
能随时被遗忘的朋友？
江晚意倏地淡然一笑，“霍律师，实话说，以前我是喜欢的，那时候傅总总说我和你关系不寻常。”
“直到你把我被下药这么大的事都能当做不知道，且一直瞒着我的时候，这份喜欢就很廉价了，我想，我们本身连朋友也不算。”
江晚意是真的想明白了，她怪不得任何人。
这个世界上，没人有义务帮她。
可她有资格选择和谁做朋友，她想到这，心就更决绝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曾经你帮了我，谢谢你，再见，霍律师。”
收回目光，江晚意要走。
听她承认之前对自己的心意，霍明征内心滋味万千，如沸腾的滚水，滚躺着胸腔。
霍明征难受极了。
感觉胸腔像被巨石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知道，不想让江晚意就这么走了。
忽然几步上前，张开手臂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他情真意切的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顾虑太多，自从你要走，我已经清楚自己的心意，晚意，我喜欢你，你原谅我。”
江晚意怔住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冲上来抱住她，这让她感到无比震惊。
霍明征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温柔且深情，“你欠淮之的我可以来解决，只要你点头，我一定带你走。”
“霍律师，你越界了！”
江晚意终于回过神，作势要挣扎。
忽然，目光瞥到偏侧方不远处的黑色豪车，她心头猛地一颤，所有要拒绝霍明征的话顿时堵在咽喉。
那辆车，是傅淮之的！
远远地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豪车后座的男人，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眸子正看着她，哪怕隔得远，眼神里的冰冷依然让江晚意感到后背发凉。
“阿之……”
她怔怔喃喃了一句，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傅淮之看到她和霍明征这样，一定又误会了吧。
“怎么了？”
霍明征察觉江晚意不对劲，顺着视线看去，一眼也认出了傅淮之的黑色豪车，同样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气息冰冷的男人。
霍明征微微蹙眉，不但没松手，反而把江晚意抱得更紧。
“放开我！”
江晚意低吼，奋力挣扎开他，跑向黑色宾利的同时，黑色宾利掉头，迅速离开。
“阿之！”
不要走……
江晚意声音低低的很嘶哑，眼睁睁看着豪车离开的方向，一颗心狠狠刺痛，痛的她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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