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天空阴沉得像铅块。
陆阳站在长江码头，看着滚滚江水。
三天前，田中的那通电话之后，武汉站就失去了联系。
\"查到了，\"周青拿着一份报告走来，\"李德确实到了武汉，但他用的是假证件。监控显示，他在火车站和一个人接头。\"
陆阳接过照片。照片上，李德正在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说话。那人的脸很眼熟。
\"这是...\"陆阳突然想起来，\"武汉站的副站长，徐国栋？\"
\"没错，\"周青压低声音，\"而且，根据调查，徐国栋最近半年，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不明来源的汇款。\"
陆阳点燃一支烟：\"他在站里多久了？\"
\"十二年。\"
烟雾缭绕中，陆阳回想起李主任的名单。徐国栋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被特别标注了出来。
\"他现在在哪？\"
\"失踪了，\"周青说，\"就在田中那通电话之后。\"
陆阳掐灭烟头：\"带人去他家里搜。\"
徐国栋的家在武汉租界区，一栋老式洋房。屋里的陈设很普通，但书房引起了陆阳的注意。
\"这里，\"他指着书柜，\"有问题。\"
书柜后面藏着一个保险箱，但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地上还散落着几张烧焦的纸片。
\"他们走得很匆忙，\"陆阳捡起一片纸屑，\"来不及把证据销毁干净。\"
纸片上依稀可以看见几个字：\"...计划...武昌...四号码头...\"
\"四号码头？\"周青皱眉，\"那里不是...\"
\"军统的秘密仓库，\"陆阳的眼睛眯起来，\"下周的军火要从那里运出去。\"
就在这时，陆阳的电话响了。是重庆总部打来的：\"陆处长，出事了。李德在南京被发现了，死在一家旅馆里。\"
\"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和张明一样，看起来像是自杀，但...\"
\"但实际上是他杀，\"陆阳接过话，\"田中在清理暴露的棋子。\"
挂掉电话，陆阳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见长江的江面，几艘货轮正缓缓驶过。
\"通知下去，\"他突然说，\"就说我们要提前三天运货。\"
\"提前？\"周青愣住了，\"这是为什么？\"
陆阳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夜幕降临，武汉的灯火次第亮起。在这片灯火中，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正在展开。而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田中正在等待着这个消息。
\"上钩了，\"他放下电话，\"准备行动。\"
漆黑的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货轮正悄悄靠近四号码头。
而在码头的仓库里，陆阳正在布置着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武汉的夜雾弥漫在江面上。四号码头的仓库里，陆阳正在检查最后的布置。特工们隐藏在各个角落，静静等待着。
\"所有人注意，\"陆阳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保持无线电静默，等待信号。\"
仓库里堆满了木箱，表面写着普通货物的字样。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箱子是空的。真正的军火，早已秘密转移。
江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陆阳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一艘货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一片漆黑，但他知道，那里藏着不少亡命之徒。
\"来了，\"周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码头东侧发现可疑人员，至少十个。\"
陆阳没有说话。他注意到货轮上有人在打手势，用的是日本海军的暗号。
十一点四十五分，行动开始了。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动作干净利落，显然训练有素。为首的人正是徐国栋，他熟门熟路地摸到侧门，掏出钥匙。
\"咔嗒\"一声，门开了。
黑暗中，徐国栋举起手电，示意其他人跟上。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身后有人问。
\"地上的灰尘，\"徐国栋的声音有些发抖，\"有人来过。\"
话音未落，仓库的大门突然关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同时，几束强光从黑暗中亮起，照得入侵者睁不开眼。
\"徐站长，\"陆阳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
徐国栋举起手枪，但发现四面八方都有枪口对着他们。
\"别做无谓的抵抗，\"陆阳说，\"田中呢？\"
徐国栋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陆阳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报告：\"处长，我们被包围了！至少三十个人，从水路和陆路同时进攻！\"
\"调虎离山，\"徐国栋的笑容越发狰狞，\"你以为你在钓鱼，其实你才是鱼。\"
仓库的顶棚突然被掀开，几个黑影从天而降。枪声大作，子弹在黑暗中划出火线。
\"撤退！\"陆阳大喊，同时扣动扳机。
但他们的退路被切断了。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敌人显然准备充分。
\"砰！\"
一颗子弹擦过陆阳的手臂。他翻滚到箱子后面，摸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你说得对，\"陆阳对着徐国栋喊道，\"这里是个陷阱，但不是为你们准备的。\"
徐国栋愣住了：\"什么意思？\"
\"田中，\"陆阳提高声音，\"我知道你能听见。这批军火，是个诱饵。真正的目标，是你的那艘船。\"
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陆处长，你未免太自信了。\"
\"是吗？\"陆阳按下遥控器，\"那你最好看看你的船底。\"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货轮剧烈摇晃起来。水雷！
\"现在，\"陆阳说，\"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夜雾中，货轮正在缓缓下沉。爆炸在船底炸开了一个大洞，江水不断涌入。田中站在甲板上，看着四周包围过来的军统特工。
\"结束了，\"陆阳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响起，\"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田中却笑了：\"陆处长，你太小看我了。\"
他打了个手势，几个特工押着一个人走上甲板。陆阳眯起眼睛，那是武汉站的站长，程远。
\"投降，或者看着他死，\"田中说，\"你选吧。\"
码头上一片寂静，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陆阳放下扩音器，慢慢走上跳板。
\"别过来！\"田中用枪指着程远的头，\"否则他就死。\"
陆阳停下脚步：\"你觉得程站长会怕死吗？\"
田中愣了一下。程远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田中，你输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在军统内部安插的那些棋子，都是为你做事？\"程远说，\"他们中间，有一半是我们的人。\"
田中的瞳孔猛地收缩：\"不可能！\"
\"为什么李德和张明会死？\"陆阳接过话，\"因为他们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他们以为在为日本做事，其实是在为我们做事。\"
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晃动。田中看着周围的特工，突然明白了什么。
\"徐国栋呢？\"他问。
\"已经在唱歌了，\"陆阳说，\"你的整个情报网，正在被一个个摧毁。\"
田中的手开始发抖。十二年的布局，精心培养的棋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反将了一军。
\"砰！\"
一声枪响。田中的手腕中弹，枪掉在甲板上。程远一个翻身，挣脱了控制。
\"你知道李主任为什么会留下那份名单吗？\"陆阳走近田中，\"因为那是一个陷阱，专门给你设的陷阱。\"
特工们冲上甲板，制服了剩余的敌人。田中跪在甲板上，看着自己的帝国在一夜之间崩塌。
\"带走，\"陆阳说，\"重庆那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天边开始泛白，武汉的江面上升起薄雾。程远走到陆阳身边：\"这场戏，终于演完了。\"
\"不，\"陆阳摇头，\"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在其他城市的情报网...\"
\"会被一个个挖出来，\"程远说，\"就像拔萝卜一样。\"
陆阳点燃一支烟，看着江面上的晨光。这场始于黑暗的较量，终于在黎明时分画上句点。
三个月后，军统对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几十个潜伏多年的日本间谍被捕，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被彻底摧毁。
而陆阳，已经带着新的任务，消失在了重庆的街头。
战争仍在继续，黑暗中的较量永无止境。
但至少，这一夜的迷雾，终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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