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姜忆邮箱里忽然跳出一封许琮宁的邮件，他终于回复了关于粤州空调漏水，Julia要求供应商赔偿三百万的事。
他的邮件写得很简单，重点简明扼要。
“1. 三百万损失的依据和明细，请提供。”
“2. 事故原因的调查报告，请提供。”
“3. 最初的设计方案，供应商筛选和竞标相关文件，请提供。”
“4. 供应商资质，入选供应商名单的时间线和材料，请提供。”
“5. 请不要在邮件里浪费时间争吵，如果需要讨论，请组织一个线下会议，增强沟通效率。”
叶麦芯收到这封邮件后，似乎立刻就紧张起来了，下午把姜忆叫到办公室，仔细交代了如何写这个事故原因的调查报告。
等她弄完这个报告，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最近比较少加班，一忙起来整个人都好累。
她关了电脑下班，走到电梯间，忽然在那看到了许琮宁，他正在打电话。
姜忆听到他跟电话那头说: “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讲的是中文。
好奇心燃起，姜忆不声不响地停下，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竖起了耳朵。
他背对着她，又跟电话里说: “好，她喜欢什么花？”声音非常温柔。
还送花？还讲话这么温柔？姜忆不自觉把脚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她没发出声响，许琮宁却转过头来了，看到她，匆匆跟电话里说: “好，我这边还有事，拜拜。”
他挂完电话走过来，打量姜忆一眼，语气有些不善，“偷听别人讲电话？”
姜忆侧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有些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我没偷听你打电话，这是公共区域，你不想人听的话，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
姜忆忽然想他为什么来二十八楼打电话？难道是来找她？心中有点期待，脸上却不动声色。
“你一声不吭地站在这，也没按电梯，不是偷听是什么？”
姜忆后知后觉，她居然没按电梯？被抓了现行，姜忆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迅速伸手按了电梯，“我刚走过来，没听到你说什么。”
“画带了吗？”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转移了话题。
“没有。”
“不想送给我了？”
姜忆不吭声，她心里还憋着气。
她不知道许琮宁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哪里惹到他了也不说就直接给她脸色看。
难道是听到她和外婆说的那些话了？但即使是这样，为什么不问一句，听她解释？
可转念一想，她又能怎么解释呢？
“你这么言而无信的吗？”许琮宁声音里包着火，说话时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他又开始找茬，她还是要回的，“我言而无信？谁知道你是真想要，还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许琮宁听到这个词声音又冷了几分，“你觉得我对你也是一时兴起吗？”
姜忆一愣。
她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某人脾气说来就来，说不理她就不理她，不是一时兴起，又是什么。
姜忆看着电梯门，冷冷地说: “你一会一个态度，你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那你呢？”他从电梯门里看她。
“我怎么了？”姜忆侧头问。
“这么怕我毁了你名声，还留我过夜？”他也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对上，一股强烈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
他真听到她说的话了！
姜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那些话，这几天她都没想到合适的答案。
但此刻被他质问，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你又干嘛偷听我和外婆讲话？”
“你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怕我赖在你家不走？”
姜忆只觉冤枉，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弯弯心思了？她不是直接叫他走的吗？
她承认这样是有点不礼貌。
看着许琮宁冰冷的目光，她心中的不爽更甚，为什么他跟别人讲话就温柔似水，跟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两人话赶话，姜忆置气地说:“对啊，外公外婆一直期待我早点结婚，要是被传闻毁了我的前程，那他们该多伤心。”
说完又没忍住在心里骂自己矫情，她又没有想结婚，但此刻她心里藏着火，所以没办法用理智思考，只想气死他。
许琮宁直言道: “别拿外公外婆说事，介意的人是你。”
“我不能介意？”
她梗着脖子跟许琮宁对峙，气势一点也没输，姜忆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反正这几天受的气，她要全部还给他。
“既然这样，那你以后最好跟我保持距离，免得坏了你的前程。”
姜忆还是低估了他气人的本事，这本事简直跟他的工作能力一样强！
真想给他颁个奖！
姜忆被气得肝疼，恨不得挥起拳头打他一顿。
她忍住了动手的冲动，也开始口无遮拦，“好！那油费我给你结下，免得说我占你便宜。”
“用不着，我不缺那几两碎银。”
碎银？显摆中文吗？还是他这张嘴真的抹了鹤顶红吗？非得气死她？
“你不缺，但我不能不还。”姜忆拿出手机就给他转账。
许琮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理会，两人就这样站着，对缓缓关上的电梯门视若无睹。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许琮宁忽然说: “你一定要这么气我？”声音没那么冷了，甚至有一丝妥协求和的意味。
但姜忆还在气头上，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来气了，“我气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事事都得依着你，哄着你才符合我的身份？”
许琮宁怔住。
姜忆说完又伸手按了下电梯，电梯门很快就开了，她走进去，直接按了关门键。
许琮宁没往里走。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关上，姜忆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忽然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她腿一弯，有些无力地靠在电梯扶手上。
电梯下行，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瞬间失重的感觉。
记得上次她跟许琮宁站在同样的电梯口吵架，那次是暗潮涌动地斗嘴，今天是火花四溅的真吵！
只不过上次是在楼下，这次是楼上，经过两个人的不懈努力，关系没近，矛盾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姜忆到楼下，走到侧门，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养神。
狂躁的心久久未能平复，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到底在跟许琮宁吵什么？
可人要是一开始赌气，就会忘了事情的初衷，忘了应该在该妥协的时候妥协，该解释的时候解释。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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