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宋雁平，随即扭头去看辛洪川。
只见辛洪川呆呆地看着宋雁平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宋雁平咽了一口虾仁，抬起头看着辛洪川，眼神也有些躲闪。
辛洪川喝了一口茶水，微笑着说：“雁平，我们离开，其实有很多原因。”
宋雁平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川哥，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辛洪川叹了口气，像是准备了好久的话，一股脑全都告诉了宋雁平。
“京海市作为东山省的省会，从零九年开始就出现了政务方面的变动，从省厅到市公安局，从省政府到京海市政府，凡是涉及到的重要部门的重要位置，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变动。”
宋雁平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听了起来。
辛洪川慢慢地靠向了后背，继续说道：“我跟梁董两个人思考研究了很久，这种变动是不正常的。”
“后来我就把王会和徐国华约到了一起，对于这种变动他们也不知道根儿在哪里，不过徐国华说过，这种小换血的动作，以后就是大换血。”
“大换血？什么意思？”宋雁平问道。
辛洪川说：“大换血，换的不仅仅是血，估计连骨头都得换。时代不同啦，国家的政法也在逐渐的完善，你以为我们是漏网之鱼吗？”
“我们不是漏网之鱼，我们是棋子，又或者说是某种工具，你以为王会作为一个公安厅长说退就退？徐国华还是政法委书记呢！”
“他们的退的不是工作，而是在他们的位置上退了一步，换句话来说，或者说准确一点来说，他们是全身而退，无非就是留一个完整的身份，甚至说是留一条命。”
宋雁平听完点了点头，有些听懂了辛洪川的意思。
梁晓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接上辛洪川的话，继续说道：“我跟辛董猜到了这次上面对京海市的重新洗牌，应该是有什么风声。”
“就像这个世界没有永动机，京海市也没有永远的王，不管是京海市，无论哪里都是一样，没有一直坐稳的座位，更何况这里面牵扯到了多少人的利益。”
宋雁平有些不解地问梁晓：“那王会在省厅，应该也牵扯不到他啊？”
梁晓摇摇头，否定道：“牵扯不到他？他是徐国华推上去的，徐国华是辛董和我推上去的，牵一发动全身，徐国华察觉到不对，自动退下来，王会也得跟着退下来。”
辛洪川想了想，接上梁晓的话，说：“我们分析过了，这次上面偷偷摸摸地搞这种动静，应该是拿京海做试点，目前来看还波及不到其他地方。”
“全身而退，深藏功与名吧！哈哈哈！”梁晓笑道。
辛洪川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全身而退是我跟梁董最好的选择，没有别的出路，你想想行了，如果伞被拿走了，刮风下雨我们就无处可逃了。”
宋雁平彻底听明白了辛洪川和梁晓的意思，也终于明白他们两个移民出去的根本原因。
辛洪川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嗯，好的，川哥。”
辛洪川刚要站起身，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补充道：“雁平，你嫂子的表弟在移民局，过两年也会往上走，你……”
辛洪川说到一半把话又收了回去。
梁晓明白辛洪川的意思，于是对宋雁平说：“辛董的意思你大概能猜到，我们这次虽然出去了，但是家里这边有什么动静，我们也会帮你留意，你自己也竖起耳朵来。”
“如果有什么不好的风向，我们先知道就会告诉你，你要是先知道了，切记第一时间联系我跟辛董。”
宋雁平眯着眼，眉头轻轻地皱起了来。
辛洪川微微一笑，对宋雁平说：“雁平，你一定要知道一句话，再牛逼的蜡烛也会燃烬，没有‘永远’这个事情，学会在恰当的时机做恰当的事情，是保护自己的最好的方法。”
“我大病了这一场，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别贪，什么都别贪，钱、权、色，乃至于时间，放下固然非常的难，但是早晚都得放下。”
宋雁平听完回道：“我记住了，平哥……”
辛洪川站起身，说：“行了，走吧！”
三个人一起走出会所，梁晓和辛洪川坐上了车。
宋雁平站在车旁问道：“川哥，梁董，你们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送你们！”
辛洪川将右手从车窗伸了出去，宋雁平的双手紧紧地握住辛洪川的手。
“别送了，有时间我们会回来看你的，抽时间去办个护照，想我们了也可以来图卢兹找我们。”
宋雁平微怔了两秒，说：“川哥，我去送送你们吧！”
梁晓转过身来对宋雁平说：“听辛董的，别送了，相见时难别亦难，又不是见不到了。”
“川哥，梁董……”
辛洪川把手慢慢地抽回来，说：“没事儿少喝酒，多看看书，多锻炼锻炼身体。”
“嗯……”
辛洪川转过头，对司机说道：“走吧……”
车子缓缓地开出了会所的大门，留下宋雁平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的离开。
辛洪川坐在后面，将车玻璃升起来即将要关闭地时候，隐约地听到了车窗外的风声中夹杂着一句“川哥”。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一声长叹伴随着往事，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像是没有逻辑的电影片段，一帧一帧地在回忆里跳跃着。
宋雁平站在原地许久，王敏走到宋雁平身边，说道：“平哥，我们回去吧！”
宋雁平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此时这个坚强如钢铁般的男人，心灵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再见，何时才能再见，能不能再见，这一切对于宋雁平和辛洪川来说都是一个未知数。
“走吧……”
涛涛把车开到宋雁平面前，王敏给他拉开车门，宋雁平缓缓地坐了进去。
车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像是呼喊，像是叫嚷，让宋雁平的内心越来越乱。
“平哥，你手机响了。”王敏轻声说道。
宋雁平缓了缓神，掏出手机来一看，是蒋燕打来的。
“喂……”
蒋燕听到宋雁平的声音有些低沉，便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的蒋燕沉默了两秒，说：“我刚下班，炖的山药羊排，你要不要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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