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万岁爷，卫姑娘进了延禧宫，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不过一个晚上，梁九功就查出来了那个女子的生平。
辛者库罪人之后的出身，啧啧，怕是满后宫里，也找不出一个比这位卫姑娘身份更低的了。
惠嫔娘娘倒是有想法，梁九功在心里腹诽道。
“哦？”康熙这会儿闲了下来，也有心情去关注其他事情了。
梁九功闻弦知雅意，立马接着说道：“据说，惠嫔娘娘对卫姑娘倒是费了一番心思。”
这句话既是夸赞，也是贬低。
从梁九功嘴里说出来，带着几分莫名的讽刺意味。
至少康熙就觉得，惠嫔实在是太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
既想找个貌美的宫女来固宠，又想牢牢把那宫女把控在自己手里，贪心不足蛇吞象。
天底下从没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
康熙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梁九功，你去把那个宫女，送到钮妃那里，朕倒要看看，钮祜禄氏会怎么做。”
他随意吩咐的这一句话，却把三个人都牵扯了进去。
对于惠嫔，康熙是不喜。
呐喇氏这些年，年纪越大，脑子却越傻了，行事作风也出格得很。
如果不是有大阿哥在那里站着，惠嫔早就被贬责了。
而卫氏，康熙只是对还没到手的美人，多了几分耐心而已。
最多把她当成了一个宠物。
至于钮妃，康熙的心情就复杂多了，有淡淡的厌恶，还有几分怜惜。
当日在行宫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下令不许任何人再议论，但心里不是没有疙瘩的。
尤其是钮妃在里面并不干净，虽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是康熙很清楚，钮祜禄氏绝对做了什么。
所以康熙厌恶她，但是怜惜又从何而来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小钮祜禄氏的手段了。
从行宫一回来，她就闭门谢客，自请禁足在永寿宫里，为皇上和太皇太后祈福。
两个月的时间，中间康熙遇见过钮妃一次，发现对方是真的过得很不好。
堂堂一个正二品的妃子，甚至连冰块都用不上了。
人也消瘦得厉害。
看见自己过去，眼里陡然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刚忍不住上前了两步，下一秒却低落地站在原地行了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小钮祜禄氏低着头，像一株在风中摇晃的兰草。
稚嫩而又孤单。
康熙不由得心生怜惜。
不论怎么说，钮妃年纪还小呢，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错过事情呢？只要知错就改，就还是可以被原谅的。
“起身吧，”康熙把人叫起，看着这瘦得不成样子的钮祜禄氏，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宫里的奴才苛刻你了？”
钮妃当然不会直接说是啊，她要的可不是万岁爷替她惩治一帮落井下石的刁奴，而是重新获得帝王的宠爱啊。
要不然自己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到自己姐姐的牌位前，跪了大半天，不就是为了偶遇皇上吗？
“没有的事，万岁爷平日里已经够辛苦了，臣妾这里一切都好，不能再给万岁爷增添烦忧了。”
钮妃笑着摇头，一副体贴到不行的样子，完完全全只为了皇上一个人考虑，一点都没有顾虑到自己。
“朕知道了。”
康熙盯着钮祜禄氏看了半天，最后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离开了。
钮妃一脸茫然地看着皇上毫不留恋的背影，甚至连恭送的礼节都给忘了。
万岁爷说他知道了，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钮妃被这句话搞得心里发慌。
她害怕当初安嫔的事情被皇上给查到了，又一边安慰着自己这是不可能的，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唯一的知情人绿珠，都被自己给悄无声息地弄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但还是忍不住恐惧。
这些日子，钮妃算是看明白了。
不受宠的时候，连家族都靠不住。
想起来前些日子额娘进宫时说的话，钮妃就忍不住一阵厌烦。
眼看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宠爱，就想再送一个进来，她小钮祜禄氏可不是姐姐那个为了家族可以牺牲自己的蠢货。
谁敢进宫，自己就弄死谁，她倒要看看，钮祜禄一族有多少个女儿可以用。
“万岁爷要卫氏干什么？！”
惠嫔的嗓音，简直比梁九功的还要尖锐。
她狰狞的面容，上面布满了不甘心和嫉妒。
“惠嫔娘娘，这杂家就不知道了，万岁爷做事，哪里有向奴才交代的道理呢？”
梁九功虽然在自贬，但是也借机讽刺了惠嫔不过也是一个伺候人的，敢过问万岁爷的事情，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惠嫔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怎么可能听不明白梁九功话里的指桑骂槐，可是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的，如果自己非要对号入座，那不是上赶着找骂呢吗？
于是最后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梁公公今日倒是英勇得很，莫不是背着主子吃了什么好东西了？”
这话着实诛心，就差指着梁九功的鼻子说他背叛主子了。
梁九功却面色不变，还是那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尖着嗓子开口：“惠嫔娘娘这话，可让奴才无地自容了，奴才只想给万岁爷办好事情，还望惠嫔娘娘别让杂家为难啊。”
三言两句就顶了回来，一点亏没吃，还把对方给气得不行。
惠嫔这会儿确实感觉自己快气死了。
但是她没一会儿却平静了下来，吩咐白莲去替卫氏收拾行李，自己则拉着卫氏好一番叮嘱。
那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了，都还要称赞呢。
毕竟亲姐妹之间都再没有如此深厚的情谊了。
“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哪怕对方现在不过是个奴婢，梁九功的态度也依然很温和。
“万岁爷吩咐了，要带姑娘去永寿宫。”
卫氏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不是要带自己去御前吗？怎么去另一个妃子的寝宫了呢？
“万岁爷……没有其他的交代了吗？”
卫氏不甘心，她从小包袱里拿出一根簪子来，塞到了梁九功手里，随即饱含希望地问道。
她殷切地看着对方，渴望从梁九功嘴里，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梁九功惋惜地摇了摇头，不再开口了。
卫氏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没精神极了。
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麻烦梁公公特地跑这一趟了，大热天的，公公喝个茶水。”
自从上次康熙来过之后，钮妃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她对着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机灵地把一个荷包塞到了梁九功手里。
钮妃身边的大宫女换了，但名字依旧还叫绿珠，就连长相也和之前那个有几分相似。
梁九功看了两眼，就不再多加关注了。
“卫姑娘，奴才带到了，怎么安排，万岁爷说，就交给娘娘您了。”
梁九功恭敬地行了礼后，就离开了。
留下卫氏可怜兮兮地站在钮妃对面，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钮妃一看对方这个模样，心里的火气就忍不住上来了。
但是她也知道，万岁爷把人留到自己这里，可不是让自己跟惠嫔那个傻子一样，把人当成宫女使唤的。
“你就是卫氏吧，既然来了我这永寿宫，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大大方方的，随意一点也没关系。”
钮妃上前去拉住卫氏的手，一副亲热到不行的样子。
“姑娘，这是今日的汤药，趁着热，不苦，姑娘还是快点喝了吧。”
又是一日的侍寝过后，一个老嬷嬷端着一碗黑咕隆咚的药汁，递给了卫氏。
“今日可以不喝吗？”
卫氏咬着下唇，双眸含泪地望着那个老嬷嬷，希望可以让对方心软，躲开这避子汤药。
老嬷嬷本来含笑的嘴角，瞬间拉了下去。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不耐，语气却平静至极：“姑娘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药可是万岁爷对姑娘的心意，姑娘千万可不能辜负了。”
卫氏一哽，只好接过碗，仰起头，一饮而尽。
破了瓜的卫氏，风情逐渐显现出来。
虽然还有一些青涩，但是已经可以预见，如果没有眉间的那股子懦弱，未来一定会成长为绝世无双的美人。
可惜，那一点懦弱，让她的美貌失去了几分光泽。
“娘娘，万岁爷对卫氏，也太上心了些，万一卫氏有了身孕，那……”
没了戴佳氏，又出来一个更加貌美的卫氏，青衣简直都快要愁死了。
“傻丫头，该急的可不是我。”
佟若雪才不担心，她正在作画，这几日她突然觉得颜料很是好看，于是就迷失了画画。
宫权被分给了钮妃，自己只握着一小部分，但是也足以表明皇上对承乾宫贵妃的重视。
不用自己劳心劳力，还能坐享其成，这可太符合佟若雪的胃口了。
而钮妃是在把卫氏献给皇上之后，才拿到的宫权。
这就给了其他嫔妃一个错觉。
这些日子，不少人都在寻摸貌美的宫女，想要借机让康熙看到她们。
其中以惠嫔为最。
她本来就因为失去了卫氏一事而心生不满，再加上卫氏明明是自己发现的，还花费不少精力调教了一番，结果却给钮妃做了嫁衣。
所以她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定要重新调教出一个比卫氏更能吸引万岁爷的女子。
把卫氏给打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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