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硕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在曾经辉煌的府邸中四处踱步。
日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给这片废墟披上了一层惨白的纱衣,更添几分阴森与死寂。
原本精美的梁柱如今七零八落,断壁残垣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似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繁荣与如今的凄凉。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早已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有些尸体仅剩下森森白骨,衣物碎片散落一旁。
府邸中的奴婢,因没能及时逃离,遭受了蛮族和妖族的凌辱。
有的女子衣衫褴褛,脖颈悬在房梁之上,脚下凳子翻倒,面容扭曲,写满绝望;有的身旁散落着药瓶,嘴唇乌青,显然是不堪凌辱,服毒自尽。腐肉的恶臭与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成群的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似在为这片人间炼狱奏响哀歌。突然,公孙硕看到不远处,一个居民脚步踉跄,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因体力耗尽,他无力反抗,天空中的乌鸦见状,如黑色的箭雨般俯冲而下,用尖锐的喙疯狂啄食他的身体。
那人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乌鸦的嘴上沾满毒素,很快,那人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大片紫灰色疹子,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感染上可怕的瘟疫。
随从们见状,惊恐万分,赶忙冲上前,死命地拉扯公孙硕: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太危险了!”
公孙硕却像被钉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惨状,一动不动。
他自幼生长在洛阳,身为官宦子弟,锦衣玉食,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苦难场景。
他原本以为,并州百姓不过是饿肚子而已,可如今才明白,这里的灾难远超想象,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如滚滚雷鸣,由远及近。转眼间,蛮族溃兵和土匪在街道另一头相遇,瞬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蛮族溃兵身着兽皮,挥舞着长刀,发出阵阵嘶吼;土匪们则衣衫褴褛,手持各种简陋武器,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几个土匪在争斗中注意到了公孙硕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舔了舔嘴唇,恶狠狠地说:
“兄弟们,看那边,有肥羊!咱们上,抢了他们的财物!”说罢,便挥舞着大刀,带着几个同伙朝公孙硕冲了过来。
公孙硕身旁的仆从见状,迅速将他护在中间。这些仆从武艺高强,训练有素,瞬间摆出防御阵型。
为首的土匪率先冲至,抡起大刀,带着呼呼风声,劈向一名仆从。那仆从侧身一闪,轻松躲过攻击,随即飞起一脚,踢在土匪的腹部。
土匪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后退几步。另一个土匪从侧面偷袭,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仆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土匪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土匪的手腕骨折,匕首掉落在地。紧接着,仆从顺势一拳,打在土匪的鼻梁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其他土匪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几个土匪被乱刃分尸,倒在血泊之中。
蛮族溃兵和土匪们见公孙硕一行人不好惹,互相对视一眼,竟停止了争斗,灰溜溜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尸体。
公孙硕刚松了一口气,一群饥民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他们骨瘦如柴,眼神中透着疯狂与绝望。
看到地上新鲜的尸体,饥民们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一个老者手持破刀,疯狂地割着尸体上的肉,嘴里还念叨着:“饿……饿……”其他饥民也不甘示弱,你争我抢,不一会儿,那些尸体就被剃成了白骨。
公孙硕望着这一幕幕惨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中充满了愤怒、悲哀与无奈。
他深知,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挑战,而如何拯救并州百姓于水火,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
公孙硕僵立当场,寒风裹挟着腐肉与血腥气,肆意钻进他的衣领。
眼前,饥民们争抢尸体的场景令他头皮发麻,胃部一阵痉挛,几欲作呕。他们眼神中闪烁的疯狂与绝望,宛如一道道尖锐的刺,扎在公孙硕的心上。
听着饥民牙齿与骨骼摩擦发出的“咯吱”声,公孙硕的内心被恐惧与无助填满。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红痕。
身为朝廷命官,他本应在抵达时,挺胸抬头,宣告自己的身份,为百姓带来希望的曙光。可此刻,望着这些被饥饿与苦难扭曲了心智的百姓,他的勇气瞬间消散,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公孙硕在心底不断思忖:这些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时,朝廷选择了沉默,未曾伸出援手。
如今,在人吃人的残酷现实面前,自己突然站出来,宣称是他们的父母官,他们会作何反应?在这些被饥饿折磨得丧失理智的百姓眼中,朝廷或许早已成为了冷漠与抛弃的代名词。
若自己贸然现身,说不定非但不会被当作救命稻草,反而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
公孙硕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场景:
一旦这些饥民认定他是朝廷的代表,群起而攻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身边的随从即便武艺高强,又怎能抵挡这疯狂的人海?倘若侥幸存活,等待自己的,也将是百姓们如潮水般的唾弃与谩骂。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脸上沾满鲜血,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带肉的骨头,一边啃食,一边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公孙硕的心猛地一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藏在了随从身后,生怕被年轻人发现。
公孙硕意识到,想要拯救并州百姓,绝不能操之过急。
在获得百姓的信任之前,自己必须谨慎行事,寻找一个既能表明身份,又能让百姓接受的时机。
否则,不仅无法实现拯救百姓的抱负,还可能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想到这里,公孙硕强压内心的恐惧,低声对随从们说:
“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从长计议。”
说罢,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转身,缓缓离开了这片血腥混乱的现场。
公孙硕一行人刚迈出没几步,突然,路边杂草丛一阵剧烈晃动,一个浑身黑漆漆的灾民从里面钻了出来。
此人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原本黯淡的双眼在瞥见公孙硕身上华丽官袍的刹那,陡然亮了起来,恰似暗夜中饿狼发现猎物时闪烁的幽光。
公孙硕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他本能地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紧绷,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
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公孙硕虽能在党争倾轧中长袖善舞,可对民生疾苦实则一窍不通。
他深知,普通百姓几乎没机会认识刺史官袍,一旦眼前这人认出,再叫嚷起来,自己恐怕立刻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果不其然,那人踉跄着冲到公孙硕面前,“扑通”一声重重跪地,激动得语无伦次:
“大人,您终于来了!我是刺史府的书吏。自并州城破,上任刺史大人便责令我留下看管府邸。这些日子,妖族、蛮族,还有各路土匪,一波接着一波,抢了一遍又一遍。我天天提心吊胆,眼巴巴盼着朝廷大军回来,可始终音信全无。如今,您终于来了……”
公孙硕听着书吏的哭诉,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跑!尽管在朝堂上,他凭借权谋之术,在党争中无往不利,可面对这真实残酷的人间炼狱,他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闪躲,试图寻找脱身的机会。
书吏似乎察觉到了公孙硕的意图,他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紧接着声嘶力竭地大喊:“大人要走了!朝廷派来的大人要走了!”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百姓原本就对朝廷还抱有一丝希望,听到书吏的呼喊,纷纷围拢过来。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越聚越多,将公孙硕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有的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有的百姓伤痕累累,步履蹒跚,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他们望着公孙硕,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
公孙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身体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百姓的目光像无数根尖锐的针,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心中懊悔不已,暗自埋怨自己为何要接下这烫手山芋,如今竟被困在这进退两难的绝境之中 。
“大人,救救我们吧!”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公孙硕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孩子都快饿死了……”
紧接着,更多百姓纷纷跪地,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在公孙硕耳边回荡:“大人,给我们条活路吧!”“朝廷不能不管我们啊!”
公孙硕望着眼前黑压压跪地求救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恐惧、愧疚、无奈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恐怕很难轻易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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