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徐村的夜有灯光点点。
那么长宁城的夜，便是灯火通明。
徐山带着两只老鹰通过门房出了府门，再走几步，便到了到处挂着火红灯笼，到处亮着橙色暖光的街上。
人间应是夜，此界分外明。
不闻蛙田乱，只嫌呼声轻。
“炙椒酸儿韭菜饼嘞，好吃不贵尝一尝嘞。”
“走一走看一看，冰糖葫芦来一串，一串甜在小嘴里，一串美到心尖尖。”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辈子绝不能错过的真功夫，马上开始表演喽。”
“……”
各色的吆喝，招呼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除了徐山。
在乎客人身份的店家，看到徐山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就懒得理会徐山，迅速转眼，只当没看见。
不在乎客人身份的店家，看着徐山头上低空飞行的两只神骏老鹰，也不想理会，就怕惹出什么麻烦。
好在，徐山这次出门的目的，只是为了给鹰一鹰二找东西吃。
他有鹰二给的清晰的目的地，对那些吆喝的摊位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硬凑上去。
大家保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距离，相互远离。
只有一个卖水果的商贩，侧着头轻轻对旁边的伙计说了一句：
“去告诉少主，驯鹰人出来了，他和鹰去的方向，似乎是是红楼。”
伙计应了一声，融进夜色，迅速跑远，消失不见。
倒是路人中，有不少人目光仰着头看着那两只大的老鹰，近时害怕，低着头不敢昂首看，远时想多瞅瞅，望眼根本看不清鹰的身影，只觉遗憾。
只有一个被父亲抱着的一两次小孩，始终如一的想看老鹰，在徐山近时，他就指着远去的徐山头上的老鹰，欢呼：
“鸟，有鸟，看鸟鸟。”
父亲只想把小孩的嘴捂住，生怕他惹的对方不快。
直到老鹰远了，小孩不开心了，在父亲怀里扑腾：
“鸟，看鸟鸟，我要看鸟鸟。”
父亲被烦得没办法，只能忍着害怕，向徐山和老鹰靠近。
“好好好，看鸟，看鸟。”
“爸爸最好了。”小孩给了父亲一个香香的吻，看着越来越近的老鹰，眼睛里，闪闪发光。
直到，孩子父亲看到徐山来到了一个胭脂味十足，淫语声密密，门口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女生，莺莺燕燕的吆喝的地方：
“大爷来玩儿啊~”
徐山于是走了进去。
门口招呼着的几个女生呆住了。
她们招呼的是大爷，是徐山旁边那个矮矮胖胖，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不是身着一般，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徐山啊。
正在她们发呆的时候，两只老鹰，两只张开翅膀，差点飞不进大开的门的庞大老鹰，跟着徐山飞了进去。
她们惊呼着，连忙进楼，想要拦住徐山。
——
门外，距离徐山离开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小孩发现爸爸又停下了：
“爸爸，看鸟鸟，在前面。”
再前进，就真的是看鸟鸟了。
孩子父亲摸着孩子的头，劝诫道：
“孩子，答应爸爸，以后有两个地方绝对不能沾，一个是你妈曾经常去的那个茶牌馆，一个就是那个哥哥刚才进的红楼。
这两个地方都是销金窟，我们这样的人家，沾染一个地方，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你明白吗？”
孩子不太明白红楼为什么不好，但是他知道，自从自己妈妈去茶牌馆之后回来，每一次脸色不好，都会打他屁股，喊他赔钱货，现在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坏很坏的人，每天晚上都会去堵他们的门，闹着他们不得安宁。
于是，孩子懂事的摸着爸爸的胳膊：
“爸爸，我不想看鸟了。”
“嗯，乖，为了奖励我的小乖乖，爸爸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啊？”
小孩奶声奶气的回答：
“好。”
孩子父亲正要转头，带着孩子离开红楼，身后突然传来迅速靠近的马蹄声和行人慌忙闪避开的嘈杂声。
孩子父亲下意识想要向街边闪躲。
可已经晚了。
马蹄声迅速拉进，马鞭声随之而来：
“pia！”
重重的打在孩子父亲的后背上。
“三公子办事，还敢挡路，真tm瞎了狗眼！”
那人喝骂一声，带着队伍再度行进，向红楼。
只留下孩子父亲被打翻在地，痛晕了过去。
孩子从父亲的怀里挣脱出来，他还不知道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慌张的拉着父亲的衣服：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别躺在地上啊。”
“地上凉，躺久了会生病的。”
“爸爸，我不要糖葫芦了，你快起来啊，爸爸……”
再后面，孩子的说话声在听不清，只剩得到大声的嚎哭。
他们后面，那些闪开，或者没闪开的行人，看着孩子和父亲的这一幕，面面相觑，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去救援。
只有一句话萦绕在所有人心中：
作孽啊~
——
在红楼门口的姑娘们涌进楼里想要拦住徐山和两只老鹰之前。
楼里很多人，已经因为两只老鹰的出现，被吓得惊慌失措，尖叫连连。
这些慌张和尖叫声，又让更多人看到了两只老鹰，对上老鹰那庞大的身躯。
红楼里，恐慌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徐山这时候才发现不对。
“鹰一鹰二，下来。”
“啁啁。”
“啁啁。”
两只老鹰听话的落到了地上，那高亢且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又引发了又一阵呼喊声量。
当然，红楼里也有不害怕的。
比如一个头上绑着土黄发带，腰间斜挎泛旧竹箫，身上穿着夏氏镖局制式背心，看起来比同行瘦弱很多的文雅年轻人。
他看着徐山和听徐山话的老鹰，眼睛里，满是纯正的好奇。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他的名字，他叫陈恩林。
——
红楼里有看场子的壮汉，看到两只老鹰落回地上，他们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们快步走到徐山面前：
“小伙子，我们这里不能带驯兽进入，情况你也看到了，把我们其他客户都吓着了，所以很抱歉，要么请你头上的两只老鹰出去，要么请你们一起出去。”
看碟下菜，以往遇到闹事的人，他们会直接拳打脚踢，恨不能直接把对方打个半死，现在面对徐山，他的语气说不出的友好。
这不只是因为鹰一鹰二看起来就十分神异，很不好招惹，还因为他们中，有的人因为两只老鹰的模样，想到了今天城里疯狂的一个八卦。
城主三公子的人，今天就是被两只老鹰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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