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点点头，转头看向一点也没受影响，往屋里走去的卫子姝的背影。
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而他们也越来越配不上她了。
她跟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好远好远。
不过他们依然会追随于她，誓死追随。
再说进到屋里的卫子姝。
她一踏进司聿堂的大殿，坐在上首的卫安昀对着她就砸来了一个茶碗。
卫子姝轻轻松松的躲过。
卫安昀气急败坏的在上面走来走去的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是个女子，你看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成天出来抛头露面？以前你没嫁人，是有家里人给你撑腰，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成天跟男人混在一起，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你真是把我们卫家的脸都丢到朝堂上来了。你赶紧去跟陛下说你不要弄什么朝廷改制，变法这样的事，哪是你一个女子能做成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该回去跟你男人生个孩子，养大孩子，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卫子姝都被卫安昀这理所当然的话给逗笑了。
卫安昀见卫子姝笑，却好似被冒犯到了一般。
他一拍案几，呵斥：“越来越没规矩，长辈跟你说话，你这般捧腹大笑，成何体统，你娘真是把你教的无法无天了，早知道......”
卫子姝抢了他的话头说道：“早知道我成了如今这样子，你该在我娘生我的时候就一把掐死我？不然轮到我长大了，不听你的话，忤逆你的意思，跟你站在对立面，你就气急败坏，往我身上一顿施压，道德绑架。可惜了，我已经长大，已经有独立的思想，我知道什么是我想做的，能做的，该做的，不需要卫丞相再来教化我成为你的傀儡，你除了拿你那大家长的口气训人，你就不能以德服人吗？”
或许他根本就没那高尚的品质。
才会这般贬低别人，烘托他的伟大。
以前觉得父亲是晋军的智郎团首领，她自己也被父亲教的眼高于顶。
如今却是怎么也看不上父亲的这点把戏。
想要什么不拿真本事出来，劲对她道德绑架。
卫安昀：“混账，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卫子姝讥诮的接话：“我成为如今这个样子，不都是被父亲逼的吗？让我嫁给那么一个立不起来的皇子，我这样要强的性子，想要什么，当然得自己去拼搏，不然要等到刘瑞给我这份殊荣？还是父亲能给我这份殊荣？
别人给的东西，怎么能比得过自己拥有呢？再说女子怎么了？父亲也是从女人胯下获得的生命，为何如今要看不起女人？
还是说女儿就该成为你的牺牲品，嫁给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皇子？就该成为你的传声筒，仰你的鼻息过日子？还是你认为你生养了我一场，就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卫安昀指着她的手颤抖的说道：“你......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父亲，是给你生命的人，你敢把这些话说给外人听吗？”
卫子姝不以为意，她道：“我为何要顺了你的意，去外面说给别人听呢？这些话我本就只需要对你说就好啊！怎么，觉得刺耳不爱听了？”
卫安昀气急，下来就想给她一个大逼斗，但又被卫子姝轻松躲过。
卫子姝：“不按照你的安排走，你就这么容不下我？是不是现在给你一把刀，你都能说是为了所有人杀了我这个祸害？”
卫安昀被卫子姝说中自己心里所想，恼羞成怒的看向卫子姝。
卫子姝轻描淡写的坐下，背脊挺的笔直的说道：“父亲，姝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陛下所想，你我皆是臣子，就该为陛下分忧。”
卫安昀：“你懂什么？陛下的决定是错误的，你也要为他去实行吗？这就是专权。”
卫子姝眼眸灼灼的看向卫安昀，义正言辞的道：“父亲难道不想专权吗？这是刘氏的江山，你一个卫姓人士在这里搅动风云是为那般？”
卫安昀也挺起背脊，大义凛然的说道：“我是为大晋的万千子民。”
“大晋的万千子民享受到了你哪一点好处？让他们知道晋国只有卫丞相，而不知晋国皇帝洪武帝，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大晋万千子民吗？你这不是为他们，而是为你的私欲，为你的权势。”
或许卫安昀以前的确是为百姓着想的。
但随着他手里握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就越来越不知足。
相权大过皇权，这是他一辈子值得骄傲的事。
而此刻自己只是打破了他保持的这种平衡，他就受不了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得慢慢受着。
此后他手里的东西会越来越少，那时才是他该哭的时候。
卫安昀气的吹胡子瞪眼，他指着卫子姝，咬牙切齿的说道：“逆女。”
卫子姝不以为意，反正更难听的，她都听过。
“我劝父亲，最后是配合陛下的一切决定，现在已经不是父亲掌控的那个晋国朝堂，陛下立志中央集权，父亲作为臣子，不从那就是抗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亲是臣子，外朝如今已经名存实亡，你若还要如此一意孤行，暗地里给陛下要行的诸事使绊子，你说他暗地里会怎么记恨你。不说你们一起打仗剩下来的那点交情会消磨殆尽，真到鱼死网破的时候，父亲也是谋逆犯上。”
卫安昀：“放肆，你住口。”
卫子姝叹息一声，她或许猜到一点卫安昀这般执着是因为什么了。
或许他真的某一时刻有这样的想法。
取刘氏而代之的想法。
毕竟他威风的时候，那是连洪武帝都要退让一二。
但那样的时代，终究失去了。
他现在如此恼羞成怒，就能证明，他就算此前有那样的想法，或者已经有安排，但他的安排，放到如今洪武帝弄出来的内外朝，还有卫子姝提出的朝廷改制度，变法，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被落后了很多，从洪武帝弄出来的内外朝，他就失去了先机。
卫安昀有些颓然的后退，坐在了案几上。
卫子姝看着一代权臣的气场，从卫安昀的周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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