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打起来，如音还想看戏，却被人握住手臂，带回了营帐。
“他们会打起来吗？”她任由牵着，但仍转头朝后瞧。
“赵金跟马武会拦着，还有其他人。”男子清淡回答。
巡逻的士兵在不远处经过，如音连忙退开些距离，毕竟自己此刻一身男儿打扮救治伤兵，若是让别人看到与睿王如此亲近怕是起疑。
入了帐中，如音洗手，掌中揉着皂角，很仔细。
“刚才听到李皓天说，他已送信回京，要奏擅自出兵攻打嵩州之事。”
御皇柒手里拿着巾帕，亲自给她拭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温暖的大掌隔着巾帕握住她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擦干。
“我与你哥他们早已预料，李皓天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御皇柒并不在意，“诏月皇宫迟早要知道。”
如今御皇柒在军营也不再刻意掩饰身份，若是有士兵看到他与画言成兄弟或者班垶一起，也并不避忌。
嵩州一战之后，正是休整军队之时，看到睿王出现在此，将士们只以为是朝中派来体恤慰问的。
姜凡入来禀告：“主子，周虎率领梁宁余部逃出嵩州，得到消息是往新城。”
御皇柒道：“周焕驻守新城，周虎自然往那里去。先不管，接下来多注意诏月皇宫的动向，一有消息即刻禀告。”
“是！”姜凡领命出去。
如音坐在案前，将倒好的茶推到御皇柒跟前，“听说这个周虎竟然带着十万梁宁兵逃走？周焕又是谁？”
“是两兄弟，他们的父亲周威，当年曾追随朱渊为副将，侵犯诏月也参与其中。周威战死后，两个儿子与朱郜一样，子承父志，都成了梁宁的武将。”
“周焕较为沉稳，周虎却性情急躁，当年周威战死，两兄弟觉得与朱渊有关，一直心有芥蒂。此次梁宁出兵朱郜为主帅，周虎心有不服，意见也有分歧。朱郜与你三哥对战被前后夹击之时，周虎或是预料不妙，便领兵边打边退，从东门撤逃出了嵩州。”
“即便私下有怨，战事在前，也不能先同心协力么？”如音道。
“人心各异，不是同朝为官便都同心协力，不然当年临沧一战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诏月如此，梁宁亦如此。”御皇柒话语平静无澜。
此话提醒了如音，李皓天当年为了军功不顾同袍，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
“如今周虎率兵撤往新城与周焕汇合，也算保留兵力等待时机再战。”
御皇柒目光落向展开的地图，除了周焕周虎两兄弟，还有个耿涓，往后的仗不好打。
…
战后的嵩州城，在邯奉与陶衍协力之下，逐渐恢复日常。
毁坏之处正在修整，看到诏月军巡逻，嵩州百姓依然很惶恐。
如音想入城看看，御皇柒便陪她来了，多日来她一直在军营照顾伤兵，此外就是熬药，走走透透气也好。
路过有卖酥饼的，刚出炉，看她想尝，御皇柒便负责给银子。店家一看御皇柒气度不一般，此刻能自由行走在嵩州城里的，定然是诏月的人，有些不敢收钱。
如音已经咬着酥饼往前去了，御皇柒便放了银子跟上。
后来在一处民宅前，遇到夙微生，与叶痕正在帮一户人家修房子。
除了在如音面前，夙微生极少在人前露出温和一面，此刻此景却是难得。夙微生发现了她，跟叶痕交代了句什么，在树下的木桶里洗了洗手，走过来。
“前面有家不错的牛肉汤，我请客。”
曾经在诏月时聊天，夙微生提起过嵩州各种吃食，其中就有牛肉汤。
正与邯奉在城中协助善后的陶衍看到御皇柒，有事过来禀告。面馆里，如音与夙微生说话间，牛肉汤就上来了，只是碗刚端到跟前，一闻到那味道，如音就觉骤起一阵恶心。
随即小二又将一碗羊肉汤端往隔壁桌，路过之时味道飘来，如音瞬时捂了嘴，差点忍不住吐意。
“怎么了，不舒服？”夙微生看她这模样问。
缓过吐意，如音摇头，心想是之前看过战死的那些尸体，留下的不适。
“最近你太累了。”夙微生觉得是她最近熬药又照顾伤兵的原因，“那别吃了，吃个蒸菜，清淡。”
如音笑：“牛肉汤不能可惜了，要不你都吃？”
“我可吃不了，让你家王爷吃。”
夙微生喝着自己跟前那碗，被提到的那人像是有所感，正听陶衍禀告，忽而朝这边望过来。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被俘的梁宁士兵？”终究，夙微生问。
除了被周虎带走的，剩下的是在朱郜与郭淮战死后失去指挥溃散被俘的。
“此事我听他与我两位哥哥商议过，愿意归顺的可编入军中，负责运送补给。若是不愿，就留在嵩州，修筑，耕地，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人。”
古往今来，战争之中不乏战俘被屠杀的，听到如音如此说，夙微生暗松了口气。
回到军营，如音给画言成跟画玄朗带了酥饼，班垶也有。
军中除了大锅饭，哪里还有什么好吃的，班垶吃着又香又酥的饼，笑着说谢谢，如音道：“将军口才了得，听闻昨日李皓天气得不轻。”
她不喜李皓天，班垶气李皓天的那些话让她听得爽快。
“将军是性情中人，但也要多些提防。”
李皓天的背后，绝对不简单，何况如今他扬言已传信回皇都启奏嵩州一战之事，言辞可想而知，御景煊看到之后，会如何处置？
“谢王妃提醒！梁宁历来对诏月虎视眈眈，殷栖新登帝位也想有一番作为立一番功绩，如今形势，一切都在推着我们往前走，没有人能阻止，李皓天也不行。”
班垶正色道，随即想起一事又道谢：“说起来，我参考王爷提议改良的刺火球，在此次一战中威力果然更盛，王爷说是王妃的点子，王妃心思灵巧果真与寻常女子非常不同！”
正说着，姜凡出现，“王妃。”
想是有事禀告，班垶不拘小节，手一挥请如音自便，继续吃他的酥饼去了。
身旁无人，姜凡这才低声道：“刚收到传信，高旭昌已逝于太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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