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整个阵地的静谧，几乎在喊出的这一瞬间就有枪声响起，然后是大骂的声音传来。
这是战壕里有紧张的士兵走火了。
李穆当下也是一把拉下拉夫尔，同时自己伸长脖子顺着拉夫尔说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在起伏的地形之中，那处一线阵地上有包围到的缺口已经有敌军突破了过来。
那些英法联军此刻距离二线阵地的位置还有数百米，而且距离李穆布置在前方的水泥锥还有一段距离。
阵地上有些骚动，李穆率领的这个营是组建了还没有几个月的新部队，这些人也不是一线士兵，大都是从后方抽调上来的部队，甚至几场正规的战斗都没有经历过。
所以此刻他们表现的很是有些手忙脚乱，虽然有军官和老兵帮忙安抚，但是走火的事情还是多次发生，其中甚至有个士兵昏了头甩出一颗手榴弹，就在战壕前的不远处炸开。
战斗还没正式开始，整个部队就已经乱做一团。
李穆只能是站起身来，掏出手枪对着天空开了几枪，然后大吼着骂道。
“慌什么？！就这样还怎么拿十字勋章，都给我一个个趴好，听我命令再开枪！”
十字勋章这几个字对这些士兵来说有着非凡的吸引力，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很多人也是安定了下来，然后重新趴在战壕之中。
但是这只是片刻的安宁，等会儿要是战斗打响了，激烈的战斗只会让任何利益诱惑鼓动都失去作用，这些士兵还是可能会乱起来的。
但是李穆现在也管不了这个事情了，那缺口之中的敌军已经开始逐渐的摸了上来，他们是在李穆等人的阵地的左侧，正面对着那些敌军的另一片同袍阵地倒是显得安定了许多，他们在静静的等待着那些敌军冲上来。
李穆当下对着最近的一个机枪位置做了手势，那几个士兵当即会意，将枪口稍稍的扭转，打开保险，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此刻阵地上出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明明在远处的阵地上此刻枪声阵阵，而面前的阵地上也有那些戴着圆顶盔，穿着原野绿的士兵在缓缓向前，但这些趴在战壕之中的人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李穆的心脏此刻怦怦直跳，甚至鼓膜之中都全是嘭嘭嘭的声音，目光盯着那些已经能够依稀看得清面容的士兵，李穆也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枪。
热武器战争和冷兵器战争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在这里近身厮杀往往需要先进行一段距离的较量，在这段距离上，人类用动能武器相互较量，那些肉眼难以看到的子弹以飞快的速度从枪膛射出，下一秒就有可能在数百米外一个从不认识的人的胸口上绽放血花。
这种感觉是异常奇妙的，李穆在之前的戚继光时期就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感觉，隔空杀人的感觉，可比真刀真枪直入人体，近距离见到鲜血迸溅来的轻松，而这将会给另一方造成无与伦比的恐惧。
此刻这片阵地上的每个人何尝不是带着这样一种深深的恐惧在战斗，不过手中同样具有这种杀伤能力的武器让他们心中稍稍安定，那一枚枚硕大的手榴弹也让他们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成为这片战场的幸运儿。
战斗开始的枪声并不是李穆打响的，就在李穆等人都在等待敌军靠近的时候，另一边阵地的一个机枪点开火了，哒哒哒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李穆当下猛然抬起头来，见到那远处的敌军一个个的倒下，而对方的距离已经在自己等人的攻击距离之内。
“开火！攻击！不要胡乱开枪，瞄准了再打！”
李穆当下大声的下达攻击命令，这些原本抱头蜷缩的士兵一个个的伸展开来，将自己的武器伸出，然后慌忙找到阵地上一个在运动的身影，僵硬的扣动扳机。
此刻的枪声就犹如大号炮仗在耳边炸响，星星点点的火光从枪口闪出，然后就是激烈的声音传来。
士兵们低头匆忙拉动枪栓补弹，而这时候属于李穆阵地上的机枪也开火了。
马克沁机枪在这个进攻方没有重火力辅助的时代几乎是占尽优势，连续的火舌不断喷吐，一发发的弹药被马克沁机枪吃进去再吐出来，一枚枚的弹头化身死神在战场上收割生命。
只是一开火，就能够看到重机枪扫过的位置已经有大批的人倒下，而且这些英法联军到达二线阵地了竟然还在用那可笑的排列阵型，几乎是给重机枪布设了一个个绝佳的靶子。
火舌舔走多条人命，猛烈的攻击让这些英法联军损失惨重，战场上的嚎叫声不绝于耳，那些敌军开始有些慌乱，在军官的驱赶下他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李穆之前立在阵地前面的水泥锥。
虽然那些东西不大，甚至有些已经被炮弹炸了个稀碎，但是不得不说，这东西拿来当掩体很不错。
于是很多敌军开始向着李穆的阵地迂回，寻找水泥锥和深坑做掩护。
但是他们越是这么做，李穆就越是心情激荡。
这些水泥锥都在阵地的中间，重机枪的火力在两边，交叉攻击的时候将他们赶进了中间，而这些埋伏在中间的步兵便也有了更加密集的攻击目标。
几乎不用李穆命令，这些士兵自然而然的调转枪口，对着那些水泥锥的方向疯狂开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敌军在这里又丢下了许多的尸体。
“汉斯，排一个排的士兵，拿着手榴弹到前面的战壕去，把手榴弹都甩进那些水泥锥的位置去！”
见着有人已经躲到了水泥锥的后面，李穆当下命令连长汉斯带着兵力冲到前面去，用手榴弹密集攻击。
前沿战壕本来是为了阻滞敌军进攻脚步的，但也同样可以作为攻击阵地，这些垂直于主要阵地挖设的战壕狭窄且粗浅，但是能够直接深入战场。
汉斯接到李穆的命令让手下士兵带着手榴弹跟上，在前沿战壕之中将诸多的手榴弹甩了出去。
轰隆隆的声音在阵地上响起，那些躲在水泥锥后面的士兵遭了秧，而且如此一来掐断了他们遇后面的联系。
更加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在这些水泥锥阵地的前方，是一道宽度两三米，深度有三四米的壕沟，一些倒霉的士兵摔了进去，想要试着从其中爬出来，却是半点着力的地方都没有。
更是对于扔进壕沟之中的手榴弹避无可避。
于是之前那些跑来水泥锥躲避攻击的士兵这下子死了个七七八八。
而似乎也是在这里遭受了重大损失，那些英法联军开始疯狂后退，从那个缺口重新退了回去。
在阵地上能够看到的站着的敌军身形已经逐渐不见了，李穆当下也是大喊着让周边的人停下枪声。
经过了好一阵安抚，这些人才将枪收了回来，不过阵地上此刻也是一片狼藉。
有士兵被战斗场面吓的愣了神，在队友的呼唤下怪叫起来，然后再被安抚下去，有人则是在开枪的时候慌乱拨动枪栓，导致卡壳或者枪栓无法回位，当下叫着战友帮忙。
而更多的士兵却是做出了更加危险的举动，他们爬上战壕，站在阵地上看着那些退下去的敌军，破口大骂。
一时间这个阵地充斥着恐惧，悲戚，紧张，不忿等种种情绪，李穆正在观察着那些敌军退下去的情况，突然旁边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李穆低下头，见到满脸泛白的拉夫尔看着自己，而他在见到李穆看着自己的时候，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人。
李穆抬头看过去，见到那个士兵扑倒在阵地边沿，他的头盔滚落在一旁，那面朝下的土地上正有鲜血渗出。
这个士兵被敌人直接打中了脑袋。
李穆紧闭着嘴，让拉夫尔下去休息，又赶忙叫过几个人过来处理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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