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温榆，凌老爷子和闻楚楚爷孙两个找了个长椅坐下，司机跟在旁边。
闻楚楚抱着一个小书包，上面绣着一个粉红色的helloKitty，还长着两双小翅膀，和背带裤相配。
她的小卷毛被风吹得有些乱，糊在了脸上，闻楚楚用小胖手扒拉了一下，然后看着人来人往的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双腿。
为了跟刚认识的学生拉近感情，凌老爷子心里盘算了一下：“我的孙儿正跟你一般大的年纪，不如你就同他们一样，唤我爷爷吧”，这样也显得亲近。
闻楚楚自然是不会拒绝，声音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
凌老爷子握着拐杖，靠着椅背，眼底眉梢都透露出浓浓的笑意：“楚楚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钢琴？”
瞧她这个琴技，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啊，少说也要好几年，可她这个年纪，凌老爷子实在是想不通。
又是这个问题，这叫她怎么解释呢，难道她能说自己上辈子已经学了十多年了？
闻楚楚抬头看天，吐了吐舌头，眼睛微微睁大：“我从出生起，就会弹琴了噢！”语气一派天真烂漫。
凌老爷子闻言直接呵呵笑起来：“傻瓜，哪有人一出生便会弹琴。”
“我就是啊！”
这小丫头有意糊弄他呢，也罢，既然人家不想说，他便不问了。
不一会，天上的乌云迅速聚作一团，遮天蔽日，狂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颇有大雨倾盆的架势。
“楚楚呀，我送你回家吧，正好这事儿也得跟你的监护人商量。”
回家？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她天天呆在家都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一定要好好逛逛，好久都没有吃冰激凌了。
管家爷爷已经跟她说好了，等到表演结束就给他打电话，来接她回家，她现在还没玩够呢。
闻楚楚低下头，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声音闷闷的：“爷爷，我不想回去，爸爸不在家，我害怕。”
没毛病，她只说爸爸不在家，可没说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再说了，闻衡也确实不在家。
“什么！”
凌老爷子乍然听到小姑娘的理由，瞳孔一缩，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居然能放心把小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出点什么事，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闻楚楚那素未谋面的家长在凌老爷子心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不靠谱的小年轻。
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闻衡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看了看窗外，黑云压城城欲摧，他默默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你爸爸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呢，那你妈妈呢？”凌老爷子皱起了眉头，这父亲粗心大意，也不稀奇，当娘的不能也不关心孩子吧。
“……我没有妈妈。”
闻楚楚抬眸，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声音听得出低落：“爸爸他只是工作忙。”
什么，居然还是单亲家庭？！
如果说刚刚凌老爷子还只是惊讶和对楚楚爸爸的不悦，这会儿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了。
没有妈妈照顾，爸爸又是个不负责任的工作狂，这小孩平时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长成这样聪慧有礼，又明媚大方的样子。
此时的闻楚楚在凌老爷子心里完全就是一朵风雨飘摇的小白花。
她那么努力，却又那么可怜。
闻楚楚偷偷瞟了凌老爷子一眼，见理由也编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开溜了，赶紧去买冰激凌，要不然王叔该催她了。
她收起脸上难过的表情，跳下椅子，把小书包背好，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
“爷爷，我该走了，爸爸让我回去之前买瓶酱油，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好不好呀？”
闻楚楚眼巴巴地望着凌老爷子。
快答应她快答应她，今天出来这一趟简直是赚翻了，说起来她还应该感谢那个王老头。
谁知凌老爷子眼睛一瞪，声音也沉下来，压抑着怒火：“还要你买酱油？别理他，走，跟爷爷回家，他若是下班后想起你，让他到凌家来要人！”
反正凌家也不缺这一双碗筷。
说罢，就扯着闻楚楚的后衣领子，把她塞进了车里。
凌老爷子一手还拄着拐杖，闻楚楚担心他会摔倒，因此也不敢挣扎，结果就这么上了凌家的车。
车上，担心闻楚楚换了陌生环境会不适应，凌老爷子正卖力地介绍着凌家的好：“楚楚呀，爷爷家里可好玩了，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全都有。”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凌老爷子捋了捋胡须：“爷爷还有两个孙儿，那两个臭小子与你年纪相仿，也可以陪你玩啊，到时候就热闹喽。”
这两个臭小子一个爱闯祸，一个天天绷着张脸跟别人欠他钱一样，没一刻让他省心的，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楚楚平时一个人在家必定也是无趣得很，如今有两个小的作伴，她必定也会很开心。
对于凌老爷子的热情，闻楚楚不知道说什么，正尴尬着，小书包里忽然响起了铃声。
是她的电话手表，估计是王爷爷见她还没打电话，有些急了。
凌老爷子也听到了，他用一种微妙的目光看着闻楚楚手里的电话手表：“是你爸爸？”
“啊？哦对，是他是他。”
在凌老爷子压迫感十足的注视下，闻楚楚忐忑地接起电话。
“喂？噢，表演结束了，回来……我现在还不回来，不用接……我是说会有人送我回来，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先挂了，再见！”
凌老爷子把头偏向一旁，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发问：“怎么，他要来接你？”
“算他还有点良心。”
不过闻楚楚的事情，他还是得好好教育一下这年轻人的。
闻楚楚懵了，凌爷爷在说什么，什么有点良心，闻衡一直挺有良心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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