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白色的空间，无边无际，而自己正头朝下地坠落着。
“这…是梦吗？我刚刚和诸葛道子分出了胜负，我杀了他，可我也…这里是天堂？地狱？”
林奥试着动动身体，开始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在尝试几次后他终于能抬起双手。同时，他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坠落了，而是站在了白色空间的地面上，四周什么都没有。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林奥想起来了，自言自语道：“对了…这是我的梦境，我之前总是梦见这个空间。做这个梦时，我还会因为动用能力而流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血迹。
“我和诸葛道子作战时满脸都是血，看来这果然是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恭喜你，我们终于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林奥的心快要跳出身体。这声音他无比熟悉，却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伊丽莎白？”
这正是林奥爱人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发现伊丽莎白正赫然站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阔别许久的爱人重现，林奥的表情却十分复杂，即恐惧、又想哭，还很愤怒，他怒道：“不对，伊丽莎白已经死了！死在我怀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伊丽莎白”露出疑惑的神情，说：“原来你不喜欢我以这个形象出现，那这样呢？”
一眨眼，眼前的“伊丽莎白”变成了爱机“蚩尤”的样子，只是身高和林奥一样。而且这个“蚩尤”还盘腿悬浮在空中，六条手臂伸展开来摆出不同造型，一手似拈花、一手似举剑、一手似托物…这让“它”看着像是中国神庙里的神像。不过林奥察觉出它不是故意装神弄鬼，而是像是在操控什么隐形的机械。
“蚩尤”问道：“这样如何？背景你喜欢吗？弄得太复杂我怕你脑子受不了。”
林奥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东西简直就是妖孽，而且它发出的声音变得和自己一样。
“你…是谁？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死了？”
“你没有死，也不是在做梦。这里是我为了能和你对话而搭建的空间，我是来自更高维度的生命。”
“啊？”
林奥张大嘴，明显不相信，那个东西对此并不意外，它说：“我知道你一下子不会相信，也难以接受。我会证明。”
只见“蚩尤“抬手一挥，白色的空间变成了浩瀚星海，可和林奥曾经看到过的不同。眼前的宇宙星海不停闪烁着七彩光芒。没等林奥开口，“它”便解释道：
“每一次闪烁，都代表这一场战争的爆发和结束、一个文明的终结、一个物种的屠灭。这就是过去的宇宙，充满战火，没有一种生命可以享受长久的和平。因为或是出于恐惧，或是出于贪婪，战争总是会出现。即便是合作和联盟，最终也毁灭于敌人或内斗。”
“它”打了一个响指，一幕幕战争场面出现在了林奥眼前。
有数以千计像是人形兵器的武器在厮杀，林奥看到其中一台有着醒目的V型天线；有规模堪比一个星系的战舰，被比其规模更大的战舰击毁；有一群穿着厚重盔甲的战士，手持链锯和枪与恶魔一样的怪物厮杀；有如海啸般不可阻挡的虫群迅速吞噬了一颗星球；有一颗星球直接撞向了另一颗，二者同归于尽…
林奥惊愕于看到的一切，他所经历的战争，和这些景象相比不值一提。
“它”继续说道：“我所属的物种，经过了几十万年的厮杀，最终征服了数以万计银河系大小的星系。可以说，我们掌控了宇宙。可即便这样，还是不断有威胁出现。我们厌倦了战争，消耗了那数以万计的星系中的所有能量，实现了新的进化和维度的飞升。”
“这…”林奥一时还是接受不了获取的信息。“它”说道：“没关系，你相信与否不重要，就当作是一场梦就好。不过，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必须回答我一些问题。当然，我也会回答你的问题作为交换。等我的问题问完，还会回答你的所有疑问，作为强行拉你的意识到这里的补偿，直到你提出离开这里。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在这里待的越久，你的肉体就越危险。”
“什么意思？我的肉体有危险？”林奥问。
“我是用某种工具将你的意识拉到了我所在的维度，这会给你的大脑带来极大的负荷，它必须超负荷运转才能维持我们的交流。时间一长，你的大脑会不堪重负，轻则疯癫，重则死亡。”
林奥生气地说：“既然这么危险那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流？放我回去！”
“你与我的对话，可以为你们人类获取发展的方向和生存的机会，你不愿意牺牲一下吗？”
听“它”这么说，林奥愣住了，见林奥没有异议，“它”点头说：“很好，我们不要浪费时间。我第一个问题：作为一个人类，你愿意为人类打几分？满分是10分。”
林奥本以为涉及到人类存亡的问题会很难回答，可没想到“它”居然问的是这种抽象的问题。林奥思索了片刻，给出了回答：
“3分。”
“为什么？”
“我刚刚经历了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吞噬了太多生命，包括我的爱人。说实话，单凭这点我就想给人类打0分。不过我们也创造了一些美好的事物，只是这些东西与我们创造的灾难相比，可能就值3分。”
“它”没有对林奥的回答做出任何表态，只是说：“轮你问了。”
“你说我们的对话会影响到人类的存亡，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我们需要从低维度生命中选出一些种子，帮我们实现一些目的。”
“太模糊了…你这不算回答。”林奥皱眉道。
“好吧，我们虽然成了高维生物，却还是活在恐惧之中。我们不清楚更高的维度是否存在，那里是否也有智慧生物；我们还担心你们所处的维度，会不会有某个物种和我们一样进化飞升，威胁到我们。所以我们准备了一个计划，选拔一些有潜力且可控的低维生物替我们做一些事，好让我们安心。作为交换，我们会保护被选拔的生物。我只能透露这么多。我第二个问题：全体人类多久可以和你一样进化？”
“啊？”
林奥被问懵了。
“你不是可以通过意念控制一些物体，还能在主观上体验到时间流逝变慢吗？这就是一种进化的方向。一个生物想要不停发展，单靠科技进步是不行的。”
见林奥还是不动，“它”很有耐心的伸出一只手，林奥从它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光子…”
“你称呼为光子的东西。是所谓'传说时代'的人类制造的压缩能源。”
“原来是这样的吗？！说实话我所处的纪元，没人知道'光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说：“虽然在你眼里'光子'是无法理解的技术，但也不过是一种低级的能量利用方式。'光子'需要生产、制造和存储。虽然可以维持上万年，但也会耗尽。而真正高级的能量利用方式，不需要生产和存储。只需要你随时一想，能量就会为你服务。你的实力越强，你能随意使用的能量就越多。”
“这…不可思议…”
“你们人类都想不到这种能量使用方式，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做到这一点光靠物质上的技术进步还不够，物种本身还需要进化到有足够强大的意念能力，二者配合。你能用意识控制物体，能感受到常人无法体会的东西，就是你进化了。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问题了吗？人类多久可以全体进化到和你一样的程度？”
林奥坦白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觉醒…进化的。原本我还以为是被'光子'影响了，但听你解释后才知道不是。话说回来，既然你是高维生物，你看得到人类全体进化的未来吧？在你眼里时间是可以看到的吧？”
“它”摇了摇头说：“确实我能看到时间，也能选择任何时间段干预。不过时间并不像人类幻想的科幻作品里想象的那样是一根线条。用不太恰当但你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时间就像是水面上的漂浮的油渍，我可以看到这片油渍，可以用手点这片油渍的任何部位。可是我一旦下手，油渍就会变形，变得我难以控制。而且…我们发明了某种东西，有它在时间这片'油渍'已经不可控了。”
“你们发明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然后我愿意回答你之后的所有问题。我最后一个问题是：我可以将你的意识抽离到我所在的维度，协助我实现计划。好处是你可以永生，我会分享所有你能理解的知识，并且人类更有机会被我们保护；坏处是你的肉体会死亡。你愿意吗？”
“那我不就成了一个AI嘛…这不像是个问题，更像是个请求。”
“那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我还有珍视的人在，我想回到他们身边。”
“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下面你可以随意问我问题，但也要注意时间越久，你的肉体越危险。”
林奥点点头，质问道：“你前面说你们发明了某种东西，干扰了时间。这东西是否和我们人类失去的'传说时代'有关？”
“你很聪明，是的。我们发明了一种机器，称之为'清洁工'。将它们丢在了你们所处的维度宇宙之中。它们会以亚光速的速度在宇宙中随机移动，并在移动中发射一种特殊能量波，把经过区域的文明和科技产物消解掉，让其退化到石器时代。你们人类曾经很多次发展到比现在更先进的水平，但都被'清洁工'重置回了石器时代。因为'清洁工'发出的能量并不稳定，所以总会产生一些漏网之鱼，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传说时代'遗物。”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前面说过，我们担心低维度宇宙会出现第二个可以进化飞升到我们所在维度的物种，所以我们才发明了'清洁工'，这是一种自保方式。”
“自私…你们为了安心，就随意摧毁别人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林奥指责道。
“没错，不过我们这么做也有仁慈的一面。如果不使用'清洁工'消除隐患，我们就不得不毁灭宇宙中的所有生物，别忘了我们也曾统治过星海，毁灭是轻易而举的。但我们走到这一步看过了太多遗憾和痛苦，所以我们仁慈的发明了'清洁工'。”
它继续说：“一来，'清洁工'们会限制全宇宙内物种的扩张，既不会彻底摧毁他们，也不会给他们机会去残害其他区域的物种。要不然你们人类说不定早就被太阳系或银河系外的其他物种毁灭了。还有，'清洁工'那不完美的文明科技消解能量波也是我们故意调试的，这样就算有一个物种他们的文明和科技被重置了很多次，但靠着遗物的累计他们也能获得应对'清洁工'的经验，也许就能战胜'清洁工'。这是我们给宇宙全体物种的一个机会，能做到这件事的物种，也有资格被我们选中。或者就是通过我与你这样的交流，选拔出合适的物种，让'清洁工'不再经过他们生存的范围。”
“好吧…唉。”面对高纬度生命的碾压，林奥也无可奈何。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是因为进化到了可以使用意念力而被你叫来交流，那么，像我这样的人多吗？或者说物种？”
“很少，人类的话，按你们的时间计算方式。在你出现的200年前，有一个叫杰克.莫尔的人也被我选中进行交流。可是他经历了一些事故，让他受了刺激，偏执地以为我是要消灭人类的外星人，没有听进我说的一句话，所以我直接放他走了。”
“杰克.莫尔…”
林奥记得这个名字，杰克.莫尔就是莫尔商会的创立者，也是“钢铁地球”的倡议和建造者。
“还有问题吗？你的大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以后该怎么办？”林奥迷茫地问。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没有问题了。”
“嗯，再见，林奥，人类应该感谢你做的牺牲。”
“牺牲？”
林奥还想问牺牲是什么意思，“它”就消失了，白色的空间也消失了，林奥不由自己地闭上了眼。
林奥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蚩尤”的驾驶舱，而是身处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冰原之中。寒风呼啸，雪虐风饕，透骨冰冷。林奥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往何方。最终，他艰难地从雪地中抬起一条腿，迎着寒风走向那看不到尽头的前方。
【《钢铁地球》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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