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给我让开啊！”
路飞埋头前冲，目光落在了那个挡在自己面前那唯一一道身影。
那个面具，他很熟悉。
“卡...尔..是..是你吗？”
“路飞，停下吧，我....”
就算已经在心里酝酿了许久，但到了此时此刻，卡尔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艾斯是一定要死的，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海军主要力量、两个四皇海贼团、革命军、天龙人直属神之骑士团都牵扯其中，如果要为其画上一个句号，那只能是艾斯的死亡。
就算海军借此几乎将白胡子海贼团全部杀光，但若是艾斯不死，这对海军的打击依旧是无比致命的。
这是海军和世界政府都无法改变的。
所以艾斯一定要死，哪怕是假死，也要死，而且要死在电话虫面前，通过直播传遍世界，这也是给世界上所有的人一个交代。
这是海军的底线！
所以...从一开始，以白胡子纽盖特为首的劫囚队伍，就知道艾斯是救不下来的，这和战争打不打的赢是两回事，这也是纽盖特最担忧的一点。
不过幸运的是，他从卡尔这里得到了保证，保证艾斯会以假死脱身，而代价，便是他的命。
尽管到了现在，他付出的已经不只是他的自己的命，就连他的那些儿子们，也已经损失了超过七成....
但...
就算早就知道这是陷阱，就算早就知道一去不回，就算没有卡尔的许诺。
他也一定会来，不是吗？
因为他是艾斯的老爹啊！
艾斯，也是马尔科他们的兄弟。
在白胡子海贼团中，亲情永远是最高顺位，没有之一，在亲情面前谈利益，谈损失，谈牺牲....
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要知道，当初就算纽盖特没有开口的时候，他的那些儿子们就吵成了一团，不是为该不该去救艾斯，而是为该怎么去救艾斯。
来到这里，不只是纽盖特一个人的选择，更是所有人的选择...
但路飞不同，他很笨，傻傻的，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有一颗赤子之心，行该行之事，做想做之事。
卡尔要怎么和他说呢？
说出真相吗？告诉他如果他救走了艾斯，世界政府和海军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此时卡普身受重伤，陷入昏迷，根本没有人能够保下他们两人，特别是萨卡斯基那个疯子，如果看到艾斯被救，他就算拼着一死，也绝对会将艾斯当场格杀。
到那时候，就算卡尔留有后手，也不可能生效了。
艾斯必死，所以想要走出一条生路，那就只能通过假死脱身，让世界上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不然的话....
迎接他的就只有真正的死亡。
可这些事情，可以告诉路飞吗？
告诉他真相，告诉一切都是自己的布置。
路飞他...会相信自己吗？
他是会眼睁睁看着艾斯被处刑相信一个和自己认识不到两年，目前明显站在海军一方的卡尔，还是相信自己的拳头，相信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把艾斯救走？
卡尔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去面对那个答案。
他知道，路飞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他人左右的人，更不会任由他们摆布自己的命运，他相信伙伴，却也更相信自己...
如果路飞一开始就能够交流的话，卡尔为什么不直接和他明说呢？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路飞一定会去救艾斯的。
无论如何。
就像如果今天被处刑的卡尔、是娜美、是索隆...
是任何一个草帽海贼团的成员，他也一定会像今天的白胡子纽盖特一样，明知有陷阱而悍然赴死...
就像...当初他们在司法岛做的一样。
所以卡尔才选择瞒着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救下艾斯。
可他的计划随着路飞的出现而走向了岔路。
路飞会如何抉择呢？卡尔心里很清楚。
既然结果不会改变，那何必让路飞再面临同伴和兄弟的两难抉择，何必让本就近乎崩溃的他，去承受更多的烦恼呢？
所以...卡尔并没有直接说出真相。
“路飞，现在回头...还有机会。”
“你不是卡尔，他...从来不会拦我的！”
“是啊，他从来都不会拦你的..”
卡尔闭上眼睛，任由路飞和他擦肩而过，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
“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替你..”
当卡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大熊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必了，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就像他说的那样，我是不会拦他的。”
“就劳烦你，最后再陪着我聊一聊吧。”
话音未落，便看到无数的机械蜘蛛从四面八方爬来，汇聚在卡尔的周身，最后变化而成了一副将他完全包裹的全身机甲。
既是演戏，也是表态，这代表着卡尔最终还是选择了路飞，选择相信他。
“感情，果然是最危险的东西。”大熊冷冰冰地说道。
“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卡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因为和贝加庞克以及革命军的合作，让他知道了不少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事情。
这的确不像是正常的大熊能说出来的话，除非...他的改造程度又更深了一步，就连感情，也成为了必须要舍弃的东西。
卡尔猜得没错，现在的大熊早已经接受了多次机械改造，特别是大战前的最后一次改造，连带着感情也被抹去了不少，用贝加庞克的话来说，这是制造人形兵器的必经之路，因为情感是人形兵器的大忌。
“放心吧，就算你这样说，我会尽量帮你把感情保留下来的！毕竟，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那个混蛋喜欢违约，我可没有这样的习惯...”
而就在两个人对峙的时候，路飞已经跑出了好远。
在越过了卡尔之后，在路飞的面前，再没有一个阻拦他的人，除了...
“艾斯！！！我来救你了！”
路飞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处刑台，巨大的身躯和体重几乎将临时搭建的木质处刑台压得摇摇欲坠。
“艾斯...”
“路飞！是你吗？路飞？”
剧烈的悲痛之下，艾斯的眼睛早已经目不视物，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凭借那熟悉的声音，才认出那便是他弟弟。
“是我，艾斯，我来救你了！”
“哦对了，你猜我刚刚还碰见谁了？！你一定想不到的，是萨博！”
“萨博他没死！”
“什么？萨博他没死？”
“对，他就在下面！艾斯，我马上就带你走，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路飞说着的时候，两把明晃晃的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是硬扛了三次霸王色霸气还没有倒下的，来自东海的约瑟夫和强尼，也是路飞的老熟人。
“路飞...老大....”
“约瑟夫，强尼。我要救艾斯走！他是我的哥哥！你们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
约瑟夫和强尼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路飞是他们的恩人，也是他们的偶像，更是他们的约定之人，当初强尼和约瑟夫发誓要替他保护好东海，直到正义的旗帜扎根于东海的每一个小岛，每一个镇子，他们才离开东海，把正义播撒到其他的海域，并且在不久前接受本部的征召，来到了这里。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却在这里遇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人，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路飞老大...”强尼强行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们完成了当初的约定，现在的东海，已经看不到海贼了，大家都过的很好。”
“没错。”约瑟夫也点了点头。
“是吗？那可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路飞咧嘴一笑，他救下了艾斯，紧绷的弦可以说是终于松了下来，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不过叙旧的话以后再说，我现在得先把艾斯带走了，你们应该不会拦我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的实力就算是放在海军中都是十分底层的存在，就算出手阻拦，又怎么可能是路飞的对手呢？更别提经过了三次霸王色霸气洗礼之后，他们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们了，强尼，约瑟夫！等我回去了，一定要请你们吃大餐。”
就这样，路飞开开心心地扛起艾斯就从处刑台上跳了下去，他原本是想要先帮对方解开镣铐的，可是海楼石实在是太硬了，就算是现在的路飞也没办法将其弄坏，只能退而求其次，扛着艾斯直接跑路了。
“约瑟夫，害怕吗？”
“不怕！这辈子早就活够本了，你知道吧，那些人还叫咱们刀皇剑圣呢！要是俺娘知道了，肯定要会夸俺的！”约瑟夫傻笑着。
说着，两人便缓缓坐了下来，换成跪姿面向身后的海军大楼，狠狠地磕了下去。
他们放过了路飞，对得起自己的恩人，却对不起身上的这身海军制服。
这是大义与小义之间的抉择。
他们选择了小义，并且决定用自己的血去洗刷自己留下的污点。
只见两人缓缓拿起了陪伴自己多年的武器，倒转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那大哥先走一步！”
“不，强尼，下辈子俺要当大哥。”
话音落罢，刀剑便猛然朝腹部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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