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被时间掩埋的地下洞穴最深处，一扇门被克丽斯滕打开。
这不是她第一次打开这扇门。
之前，她是在门内那位‘祂’的主动呼唤下，带着好奇推开门。
现在，她是在门外另一位‘祂’的主动要求下，带着无奈推开门。
克丽斯滕不知晓齐言与门内那位‘祂’的位格孰高孰低，但她选择相信齐言一次，相信齐言并非带着恶意而来。
毕竟……齐言都病成这样，真有恶意早就暴露出来了。
伴随门被克丽斯滕开启，三人同时窥见门后的真相。
巨大到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地下空间无声展现，不知源头的光亮未能将这片空间全部点亮，只能令人大致看清百米内的范围。
但仅仅是这百米的距离所呈现的景象，便足以令霍尔海雅心跳疯狂加速。
在漫长时光中沉淀的灰尘将地下空间铺满，甚至比如沙漠般出现深浅不一的丘壑，而一口又一口如同棺材般的黑色方盒交错着掩埋在尘埃之中。
即便是第二次抵达这里的克丽斯滕，也忍不住抿紧嘴角。
齐言视线扫过密密麻麻的石棺。
曾经在切尔诺伯格，有一具与这些石棺同款的石棺，那是博士沉睡的寝床。
即便被博士使用过，那具石棺也在齐言和几名萨卡兹雇佣兵的瞎鼓捣下，释放出足以令齐言突破某些隔层的力量。
而如今，在这处地下空间，这样的石棺密密麻麻足有十万具。
齐言站在门口处没有前进，因为这处地下空间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仿佛象征着时光的厚重灰尘足以将他小腿都淹没。
“哎，真是的。”齐言叹息一声，吹动门口几缕尘埃，“克丽斯滕你就不能帮老人家打扫一下卫生吗？”
“我是为了得到信息才找到这里。”克丽斯滕回答道。
齐言撇撇嘴，抬手打了个响指：
“肥蛇，轮到你出场了。”
“我？”
霍尔海雅瞪大眼睛：“你没开玩笑吧，就算我能操控风，这么多灰尘想打扫干净也要累死我！”
“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想得到答案，却一点都不付出？”齐言鄙夷道。
“我帮你工作啦！我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啦！”霍尔海雅连声争辩，“这不是我们约定吗？”
“我们的约定内容是什么来的？”齐言故意问道。
霍尔海雅脱口而出：“只要我帮你把洛肯的腿打折，然后录像发给你，你就给我奖励。”
“对啊，可我有说奖励是什么吗？”
“……”
霍尔海雅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齐言看着有些抓狂的霍尔海雅，笑眯眯拍了拍她肩膀：
“乖乖认命吧，我给你的奖励其实早已落实了，你这条肥蛇在特里蒙城蹦跶这么久，此事结束后没人保你，你就死定了。”
“我不怕死。”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打扫卫生？”
“我……”
霍尔海雅很气，但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两人斗嘴的功夫，这处地下空间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外来者，祂从沉睡中苏醒。
刺目的光芒将地下空间充满。
即便三人闭上眼，光芒仍然可以穿透眼皮，让人感觉自己正沐浴在一片光的海洋。
不过光芒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慢慢消退。
等三人重新睁开眼，发现昏暗的地下空间已经覆上一层红色。
这些红色光芒的源头，是地下空间遥远中心位置一个巨大的球形仪器。
即便球形仪器距离入口还有一段空间，但因为太过巨大，竟令人有种祂就在眼前的错觉，配合仪器上层层分级的红色光晕，祂仿佛是一只红色的眼球冷漠的审视着闯入者。
“你……又回来了……你，为何回来？”
低沉的苍老声音在地下空间内回荡，激荡无数尘埃飞舞。
克丽斯滕回答道：“我的计划被破坏了，而这名破坏者想要见你。”
“嗯？”
“呦，弗里斯顿，是我。”
齐言主动挥手打招呼。
弗里斯顿沉默片刻，疑惑道：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齐言有些意外。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弗里斯顿更加疑惑。
克丽斯滕与霍尔海雅都好奇地听着两人对话，心里隐隐开始期待齐言透露出什么尘封的历史往事。
比如齐言曾用其他身份行走在这片大地时，与这个被时间遗弃的亡灵结识，结果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这个叫做弗里斯顿的亡灵记忆被渐渐腐朽，却又在万载过后与齐言重逢……
“你不是能访问哥伦比亚的数据库，难道我这两年的战绩没被哥伦比亚收录？”
齐言双手叉腰，不服道：“我齐小白难道连在历史上留名都不配？”
地下空间陷入一片沉默。
克丽斯滕与霍尔海雅表情古怪。
这种答案不是她们所期待的啊！
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小故事呢？
弗里斯顿沉默片刻，低沉的声音继续在地下空间回荡：
“齐小白……齐言……你是那个被哥伦比亚记录在册的巨兽，你曾打劫过哥伦比亚，可你为何找到这里？”
克丽斯滕心下暗道不好。
果然，齐言深吸一口气，然后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止住咳嗽后，他一脸心寒道：
“天凉了，哥伦比亚该亡了，就让这十万具前文明的亡魂一鼓作气把哥伦比亚点燃吧。”
“咦？”
弗里斯顿轻咦一声：“你为何知晓这个数字，我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才对。”
齐言重新露出笑意：
“我不仅知晓这个数字，我知晓你一万三千余年的守望，还知晓真正的弗里斯顿早已在孤寂中选择自我了断，现在留存于世的你，只是一个诞生于弗里斯顿之手的智能生命。”
“你……究竟是什么存在？”弗里斯顿的语气变得凝重。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座养老院，你要来吗？”齐言抛出自己的橄榄枝。
弗里斯顿好似自嘲般轻笑一声，拒绝道：
“我没有任何兴趣，同胞们已经离去，我的文明化作寰宇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能量的损耗已经让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
我本准备将最后残余的些微能量送给这个叫克丽斯滕的女娃，算是我对你们这个襁褓中的新生文明一点小小的赠礼，可现在她告诉我，你们失败了。
对于你们内部的纷争我无意多嘴，只是你们放弃了自己文明唯一的希望，留给你们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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