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拱手回礼：“王兄客气！”
随即，他对马玉成说：“你们聊，我先出去！”
从牢房出来后，叶长青走到一旁掏出一支烟点燃，对古德里安招了招手。
叶长青是马格利打过招呼的人，古德里安不敢摆出洋大人的架势，连忙走到叶长青面前。
叶长青抽着烟问道：“你们为什么抓他？”
古德里安说道：“王亚桥刺杀过淞沪镇守使郑儒成，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叶长青抬头看着古德里安，问道：“这跟你们法捕房有什么关系？你们法捕房的人都是住海边上的？管得也太宽了吧？”
古德里安有些尴尬，说道：“淞沪镇守使发了通缉令，也向我们发出了协查通报！”
叶长青听完不由冷笑一声，“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法捕房什么时候理会过华界方面的诉求？你个洋鬼子别跟我来这一套虚头八脑的东西，我们玩这一套的时候，你们还在采野果为生呢！我要听实话！”
古德里安心里犹豫着，脑子转得很快，他说道：“好吧，我们怀疑此人就是抢劫了汇理银行巨款和袭击我们法捕房的元凶！”
叶长青呆了呆，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
古德里安看着叶长青如此大笑，他脸上有些挂不住，神色不断变化。
笑了一阵，叶长青抽着烟问道：“如果他就是那个人，你觉得郑儒成还能活吗？你觉得就凭你们法捕房现在这几条破枪就能抓住他？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你们真的有本事，那两件案子也不会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
古德里安有些生气，“叶先生，请你不要侮辱我们法捕房！”
“还用我侮辱吗？你们法捕房的名声早就臭了！”叶长青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你……”古德里安气得脸色通红。
叶长青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们抓他的真正原因或动机是什么？你可以不说，但我可以让你这个督察干不下去！”
古德里安想到叶长青身后有马格利撑腰，不由气势一泄。
权衡了一会儿，他只好和盘托出：“这是警务处高层的决定，事情的起因是华督察黄锦荣报告说他的人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就是王亚桥，刺杀郑儒成失败，却是因为同伙出卖，但能够全身而退，可见其过人之处！”
“距离公董局和法领馆给的破案期限只剩下不到十天了，总巡费尔利很焦躁，如果在规定的期限不能破案，他就得被免去职务，正好黄锦荣报告了王亚桥的事情，所以……”
叶长青说道：“所以费尔利就想让王亚桥成为替罪羊？”
古德里安尴尬的说：“虽然费尔利总巡没有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叶长青抽了一口烟，笑着问道：“只怕你们法捕房所有人，包括包打听黄锦荣在内都希望王亚桥成为那个替罪羊吧？早点结案，你们也能早点摘掉无能的标签！也可以避免被上头追究责任！”
古德里安摇头说道：“你说错了，这件事情对于法捕房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无所谓，因为就算有人要为此负责，也与我们这些中层督察和底层巡捕无关，那两件案子的直接负责人费尔利才是最着急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叶长青说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古德里安脸色一变，“这不可能！如果王亚樵在我这里出事，费尔利会扒了我的皮！”
叶长青吐出一口烟说道：“你跟费尔利说，想找替罪羊还不简单？打靶场监狱关了那么多十恶不赦、武艺高强的江洋大盗，他随便找一个出来都可以用来顶罪给上头和外界一个交代，这事只要操作得好，就算有人怀疑也仅仅只能怀疑！”
“总之，我要王亚桥这个人，你们想拿他做替罪羊，很抱歉，我不同意！”
“这……”古德里安犹豫了，他得罪不起费尔利，但更得罪不起有副领事做靠山的叶长青。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好吧，我去给费尔利总巡打电话，如果他同意放人，我就让你把人带走，但如果他不同意放人，这事就与我无关了，你得去找费尔利，毕竟他才是我的上司！”
叶长青点了点头。
古德里安回到办公室拨通了费尔利办公室的电话。
“我是费尔利！”电话里传来费尔利的声音。
古德里安立即说：“总巡先生，我是卢家湾捕房督察古德里安，这里来了一个叫叶长青的人要带走王亚桥！”
“叶长青？华人？”
“是的，他是济世堂的华人医生！”
电话里传来费尔利咆哮的声音：“真是可笑，一个低贱的华人医生凭什么把一个有重大作案嫌疑的重犯带走？古德里安，我看你这个督察是当到头了，什么人都能进你的巡捕房把犯人带走，为这破事你还专门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古德里安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先生，叶长青虽然是一个华人，可是他背后是副领事马格利啊，他来探视王亚桥之前，副领事马格利先生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让我认真小心接待，我哪敢敷衍？”
“你说什么？马格利副领事打过招呼？”电话那头的费尔利很是吃惊。
“是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寂，好久都没有说话。
古德里安不得不出声询问：“总巡先生，你看这事……”
电话那头总算传来了费尔利的声音：“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是，长官！”古德里安立正说道，然后放下电话向外走去。
费尔利那边想得很清楚，如果让王亚桥当替死鬼，一旦叶长青把这事告诉马格利，那么他想找人当替罪羊的动机就会被发现，到时候马格利想怎么炮制他都行。
找替罪羊也不一定非得是王亚桥，只不过他出现的时机不对，现在叶长青出面了，费尔利也只能另想办法，不过在放人之前，他必须要跟叶长青见一面，好让马格利知道，他是给了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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