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斥责
当赵翼将心灵力量伸展到极限距离时，心灵力量对单个人的感应距离就退化到很近，差不多和雷达员同时发现了孤零零的穿梭机。
阿梅丽说：“报告舰长，那架穿梭机一直在用公频无线电广播要求谈判。”
赵翼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他命令陆战队派人过去，务必彻底检查，确保安全。
得了这命令，登陆突击舰派出登陆艇开过去，用扫描仪对穿梭机进行扫描。
既然指挥官要求彻底检查，陆战队员自然就把扫描仪功率开到最大，过量的伽马射线照得穿梭机内壁的辐射报警仪“嘀嘀”作响。
驾驶员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这是足以致死的剂量。
对方压根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老人却显得非常平静。
他们俩早就服下抗辐射的药物。尽管是廉价货，也能让自己撑到把该见的人见完、该说的话说完的时候。
来之前，他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经过检查，陆战队员登上穿梭机，将对方带到登陆艇上，又把两人身上搜了一遍，这才带着两人登上“斯大林格勒”号。
两人在陆战队员的押送下，来到了赵翼面前。
神经兴奋剂除了增强赵翼心灵感应的范围，也让赵翼的头像针扎一样的痛。忍着疼，赵翼直截了当地说：“你们跑这么一趟也不容易，我不浪费你们时间，直接告诉你，我从你们的投降文电里，看到的只有四个字，桀骜不驯。所以我不接受你们的投降，而是用你们的人头去震慑其他的居住站。”
老人叹了口气。
果然是要求集中安置惹的祸。
当初议定投降条件的时候，关于这一条，他也曾提出过反对意见。但是聚族而居是流传了上百年的传统，是他们的自保之法，族人们根本无法想象被拆散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商议来商议去，这一条还是留了下来。
老人说：“您就是赵翼大人吧？都说您是直爽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小老儿斗胆，想讲几句话。”
“你讲。”
“您说我们桀骜不驯，我们实无此意。您要收复其余氏族，小老儿正好也知道几个氏族的位置，愿意给您带路，只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赵翼冷笑道：“果然是老奸巨猾，到现在还想着避重就轻。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愁找不到他们的位置，却缺一只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老人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立马跪了下去，连连叩头：“赵大人，赵大人，您发发慈悲吧！我等阖族上下男女老幼二十余万人，皆在您一念之间，还求您高抬贵手！”
“发慈悲？”
赵翼听了他这话，不禁笑了出来：“你们这些人啊，在我面前装得如此可怜，要是不知道你们底细的，还以为你们真是什么无辜的白莲花呢。我不是好骗的人，你这套还是收起来吧。”
老人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赵翼，问道：“我等矿工，以挖矿为生，自食其力，何罪之有？以赵大人的见识，难道也会认为闹到如今这一步是我们的过错吗？”
赵翼也同样盯着他，平静地说：“出征之前，我做过一件事。”
“我爬取了大角星域矿工工会最近十年的职业技能认证名单和讣告信息，做了一个比对。”
“出身宜居行星的矿工，一年死亡率57％，两年死亡率83％，三年死亡率99％！”
“而一般的矿工，年死亡率只有5％。”
说到这里，赵翼脸色骤然严厉起来，大声说：“出身宜居行星的矿工高出来的死亡率是怎么来的，你是干了一辈子的老矿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回答我！”
在他逼人的威严下，老人不自觉地偏了偏眼睛，低声说：“我怎么知道……有的是工会杀的，有的是黑帮杀的，还有的是各个氏族杀的，还有的也不知道死在谁手里。茫茫矿区，多的是无头的血案，我们早就习惯了。”
赵翼冷笑道：“好一个‘多的是无头的血案’！”
“既然是无头的血案，那就一起负责吧。”
“一场大火，将你们这藏污纳垢的地方烧个干干净净，白纸才好作画！”
在他的呵斥下，老人汗珠滚滚而下。
赵翼的指控无可辩驳，让他心胆俱裂，意识到眼前这人对采矿业的情弊相当了解，极难糊弄。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他大概已经服软了。然而此时此刻，他代表的是身后二十多万人，若是言语争锋不能压过赵翼，便意味着族人们要付出血的代价。
因此他强定心神，绞尽脑汁，争辩道：“赵大人，赵大人！您既然知道这些，那就更应该清楚，矿区深处永远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触碰不到的地方，事实永远是一场罗生门，拳头硬才是硬道理！一块高价值矿石，就足以构成杀人的动机！您要荡除我们固然不难，但是换上一批人，情况还是这个情况，他们还是会走上我们的老路，事情照样解决不了！”
赵翼说：“对啊，你说得对，换上一批人，他们大概率还是会走上老路。但这就能让我把你们留着吗？你也许不服，我给你举个例子。譬如贪腐，换一批人上来还是会贪，那就该把台上的这批人留着吗？”
老人心虚地说：“为什么不留，至少他们吃饱了，吃相不会那么难看。换一批人上来，还得重新喂饱，老百姓更遭殃。”
赵翼冷笑道：“你当真是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能说。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脸红吗？换个时间地点，你会说这话？”
老人闭上了眼睛。
就在赵翼以为自己已经慑服了他，准备谈条件的时候，老人猛然间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赵翼：“赵大人，你数落的是。我等有罪，小老儿伏罪。只是小老儿敢问赵大人，当今这世道，我们这些人为了一块矿石而在矿区杀人固然有罪，那些设计好了一切，手上滴血不沾却拿走了几万倍、几亿倍财富的人，真的就无罪吗？”
“如果我们罪当灭族，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又该当何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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